相比烏悲悲得機緣,小女冠更在意不久前震驚世界的天吼,與蘇景閑聊幾句後她的話題就轉到‘天吼’上來,問蘇景聽沒聽到,問他家娘子有沒有被嚇壞,還滿麵崇拜地給他講解本宗高人對這聲‘天吼’推測……


    聊了一陣,小女冠笑眯眯站起來,認認真真地囑咐過蘇景要好好修行後繼續巡山去了。臨行前小女冠不忘將之前從蘇景、不聽處借去的信物歸還。


    目送小女冠離去,蘇景開始打坐,一覺醒來後張開眼睛,小女冠居然又迴來了,不知她迴來了多久,口中咂砸螓首微搖:“烏悲悲和我說你一修行就睡覺時我還不信,哪有人會在修行時候睡大覺啊,沒想到竟然是真的,蘇景,你這樣可不成。”


    蘇景都覺得頭疼了,如今隨便什麽人都能來語重心長地教訓自己一番,還真是有點煩。但他天生的歡脫性子,轉念再一想:自己不會在這世界耽擱太久,幾十年後就離開,對烏悲悲、小女冠等人來說,自己不過過客,他們一輩子都會以為蘇景是個不爭氣的小修家,永遠也想不到他們天天教訓的到底是什麽人……如此想來蘇景忽覺這事很有趣,不知自己當年在中土人間教訓人時,其中有沒有大神大仙啊。


    蘇景點點頭微笑對小女冠道:“你也要好好修行啊,將來要飛仙才好。”


    如果小女冠飛仙了,蘇景一定去東方道庭探望她。到時候看會不會嚇她一大跳!


    小女冠說了半晌,卻換迴蘇景這樣一句話,她哪懂得對方心思,隻以為那小子是在敷衍,她歎了口氣:“或許是你的修法不夠好?這塊玉簡有空時你看一看,休要倦怠,下次見麵時候我會考教你。”


    不由分說,玉簡塞入玉簡手中,小女冠縱法飛天去。


    巡山弟子既是監督群妖,也會相助山中修家。小女冠本就有傳法之權。當然她傳下的不會是丁陽道內門正法,隻是粗淺的入門功夫。不過道家正統入門煉氣法門,肯定也要比‘一坐就睡覺’的雜門功法高明千倍!


    蘇景下山,迴家路上‘看了看’小女冠送下的玉簡。忽然狹促心起。轉真識馭真氣、將玉簡內容塗塗寫寫修改了一番。其後好長一段時間,蘇景有時間的時候都會去篡改這塊玉簡……


    一晃又是半年過去,烏悲悲得造化之事不止傳遍群山。且還取信群修。本來烏鴉的話大家聽過就是了,都不會太當真,可這短短半年中烏悲悲修為精進神速,一舉衝破困擾他兩百年有餘的瓶頸不算,且還修出一根金色長翎,力量比著原來暴漲一倍有餘。


    這可是實打實的成就,人人皆知他是真的得了造化。


    烏悲悲原來人緣就好,又得重大機緣,一下子揚啼山就熱鬧了起來,差不多每隔三五天就會有同在這片山中修持的鄰居上門,有來和他探討功法的,有來請他幫忙的,也有人來打探烏悲悲那一雙仙侶師尊,盼能一見說不定自己也可得上仙青睞……


    揚啼山熱鬧了,親眼見識過蘇景‘打坐睡大覺正法’的人也就多了,冷嘲熱諷會有,但更多的是勸誡,大家都用烏悲悲做例子,給蘇景講:烏老大如此勤奮修行,這才得來高人青睞,機緣隻落勤勉弟子之身。


    好心人多,來勸誡蘇景的人多,他們可不曉得自己多危險——惹煩了、惹惱了陽三郎!三老爺說要揚威清場,免得這些人成天到晚不知所謂,還好被蘇景攔住了。


    在仙天世界,虎豹群中一隻小老鼠斷無活路。


    自仙天來此凡間,一群虎豹都在勸一隻它們以為的小老鼠:你得好好修行啊,你得像我們學習啊。


    說句心裏話,小老鼠蘇景還挺享受這種感覺的。


    這半年中小女冠來過兩次,第一次她要考教蘇景的功課,蘇景搖頭耍賴不應考,一個勁地說自己不能帶藝投師不能修她的功課,硬是把玉簡還給了對方。


    第二次小女冠不再提傳功授法的事情,不過督促和教訓是不會少的,督促過後又請把烏悲悲請來,她有事要請大烏鴉幫忙:這山中一位老修家壽終正寢,留下個小徒弟孤零零住在洞府內,小徒弟剛入門時間不長,還在築基。老師父修為平平,小徒弟倒是根好苗子,奈何根基太淺薄,現在還在門外摸索,如果沒人領路他自己沒辦法繼續修行。


    小女冠的意思,自己先傳法讓他在山中修持一陣看看狀況,如果修行得像那麽迴事她就呈報門宗,將小徒弟引入丁陽道宗去。最近這段時間就請烏悲悲幫忙照料下。


    人已經被小女冠帶來了,就在山下等著。


    烏悲悲和小女冠好交情,點頭得無比痛快。小徒弟被帶上山,七八歲的小男孩,白白胖胖地長相討喜,名喚張逸凡,因為五歲前體弱多病天天被灌藥所以得了‘藥丸子’的乳名。


    藥丸子管烏悲悲喚仙師,管蘇景叫大兄,小女冠叮囑此子認真修煉,又給他留下了一塊玉簡,蘇景眼睛尖,一眼就看出這枚玉簡就是自己篡改過的那一塊,站在旁邊笑得挺開心。


    小女冠總是忙忙碌碌的,把藥丸子的事情料理好便告離開,林星之際蘇景忽然對她說道:“多謝你。”


    小女冠眨眨眼睛:“謝我什麽?”


    傳玉簡、看修行,如果是那麽迴事就引入正道天宗,小女冠也曾傳簡給蘇景,她的善意蘇景自能明白。


    ……


    十六老爺逃得飛快,終於甩開了追兵,小蛇甩了甩尾巴,躲在一塊水中暗礁背後,唿……長出一口氣。


    要鎮守水脈,是行雲布雨。要開心玩耍,還不要驚動本地水族。前兩句不必說,蘇鏘鏘請幫忙,十六老爺一定給麵子,至於後兩句,‘要開心玩耍’是它的信條啊,奈何十六是一玩就忘形,一忘形就難免惹來本地水家的注意,每到此時小蛇都牢記‘別驚動它們’,所以小蛇不打架。一見有水精海怪過來它轉頭就跑。


    十六一跑。那些精怪不明所以,隻道此蛇做賊心虛,咱得追。


    莫說已經成仙的天罰惡龍,就是未得大道的尺身陰褫也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但這世界從沒有過陰褫這種怪物。本地妖怪真不知他的厲害。大家追得可起勁。


    十六要真放開了跑,一甩尾巴就從天南到海北,誰也休想攆上它。可仍是‘別驚動了它們’,逃得太快也驚世駭俗,十六寧願自己辛苦些,每次逃竄都把握住‘剛剛好沒抓住’的界限。


    這次又逃過了一群蠢魚的追蹤,明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十六老爺偏懷著一顆煞有介事的心,仿佛自逃脫了一場真正的生死大難似的,長出一口氣,吐三個小泡泡,然後……他忽然想念小相柳了:因為他看見一塊冰。


    小相柳是冰原的怪物,冰原很冷所以凍壞了小相柳的臉,所以他那張臉成天都硬邦邦地沒表情——十六是這麽想的。


    十六在自己藏身的礁石下看到了一塊拳頭大的冰淩,從冰淩想到了冰原,從冰原想到了小相柳,他想小相柳了。


    不過很快十六就想到,此間東南河域、正值盛夏時分,河裏的水不要太暖和,怎麽可能有塊冰?


    不應該有冰,莫非那拳頭大、亮晶晶的東西不是冰……難道是塊大鑽石?!十六老爺陡地興奮起來,再仔細觀瞧!


    願望火燙燙奈何現實冷冰冰,就是冷冰冰的一塊冰。是塊不化玄冰,莫說在水中泡著,就是扔進炭火中也不會融化。


    玄冰難得,但也算不得太罕見,至少在十六、蘇景這等仙家眼中並不珍貴。不過十六再稍稍用些心思就發現,自己見到的這塊玄冰絕非凡種,小小一塊‘拳頭冰’內中卻封存了一抹十六從未見過的深深寒意。


    是‘意’,並非真正寒冷且淺淡非常,若非十六為龍種天生對這種水生秀色敏感異常,幾乎就會忽略過去。冰內詭怪寒意十六老爺也說不出個名堂來,但它至少能明白這塊冰看似平平無奇,其實大有玄機,至少……它會對小相柳的修心有極大幫助。


    小相柳就是修冰的,而真正好冰難尋。


    不過再怎麽神奇的冰,拳頭大的一塊都沒用,太小了,十六耐下心思,又再仔仔細細地查看眼前玄冰,岔口鋒銳棱角硬朗,再明白不過的,這塊冰是從大冰坨上崩裂出來的,有隨波逐流沿水脈漂落於此。簡直再好不過!這世界原來是有寶貝冰的。


    十六想小相柳了,十六發現這世界可能存在對小相柳修為大有好處的寶貝冰,十六老爺決定要為相柳老爺找到冰源。


    小蛇一張口將冰塊吞入腹中,逆流而上開始了它的尋冰之路,遊弋不久十六的小小身軀突然一翻,再看黑色小蛇消失不見,大河地下多出一個身穿劍袍的年輕男子。


    劍眉長目、鼻似懸膽雙唇薄薄,從眼光到神情都陰森漠然的青年,冷雖冷,卻也俊俏,若是蘇景在場當會納悶問一句:十六,你變成小相柳作甚?若十六能迴答,當會應一句:我這是給小相柳尋冰,變成他的樣子更顯心誠,心誠則靈!


    青年麵目沉冷,一個人行走於大河之底,行走一陣子忽然前方濁浪翻騰,三位巡河夜叉顯現身形。


    這片水域是有主之地,有河大王的,巡河夜叉見一個陌生人走在自家地盤中,都皺了皺眉頭,為首夜叉還算客氣,開口問道:“閣下何人,來我河疆是為尋人還是路過,若尋人就請示下所找何人找他何事,若隻是路過,便請拿出通關文牒。”


    冷峻青年微眯眼,狹長雙目中寒意流轉,冷冷開口應了三句話:


    “忽啊?”


    “忽啊。”


    “忽啊!”


    最後一句充滿威脅。(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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