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尊、佛祖正麵相對一刻,蘇景的靈台識海中一道清靈光芒閃爍,三王閉獄傳神、問:還好?


    堪堪大戰。


    莫說才剛飛升千多年的小小蘇景,就是大天魔、冥王、鬼主星君這些早就馳名仙天的巨獠兇物也從未經經曆過如此重大的戰役,東方道尊對上西佛祖!


    冥王一脈親如手足,做兄長的對新上來的小兄弟格外關照,特意多問了一句。


    蘇景想都不想,迴應:不好。


    閉獄王稍顯驚詫,再問:怎地?


    自己本事太差勁。差勁也還罷了,偏又負傷在前,動動嘴巴用唾沫耍橫沒問題可真要動手就不成了,此刻蘇景戰力不比一個普通仙家,根本無法入戰。適逢大戰,既是道佛決裂也是關乎正邪氣運的關鍵爭鬥,自己卻隻能看著,還得被同伴護著,蘇景能覺得好才怪。迴念於三哥:過過再打就好了。


    閉獄王笑了。


    神念交流於瞬息,就在少女冥王唇角笑紋浮現刹那,直麵相對的道尊、佛祖,各自提左腳向前跨出一步。


    兩人相距百丈,兩人都做普通人身形,兩個人的跨步不見飛縱、穿遁或者逾距遊身之類身法,就那麽輕輕鬆鬆地、和尋常凡人走路全無分別的、向前走出一步。


    ……


    中土人間,初秋晴夜。


    永遠不會衰老、永遠明豔不可凡物的年輕男子坐在海灘,潮水迭迭、一浪一浪衝於灘、騰於灘、退於灘。海灘無人。但絕不寂靜,隨著潮水海龜爬上沙灘,搖擺著前行、笨拙地挖坑,然後趴伏、產卵。


    大大小小,無數海龜,若非它們的動作太緩慢可笑,當真會有些大軍攻灘掠海的氣勢。


    終於,有一頭海龜爬到了美豔男子麵前,它看上了他端坐的地方,這片沙子用來下蛋很好。男子並不起身。身形卻輕飄飄地向後掠去。把自己的‘位子’讓了出來,那頭海龜開始挖坑。


    塵霄生最近迷上看海龜了。四月開始,看過春天看過夏天又看到初秋,他都在這片海灘看海龜下蛋。


    海龜登灘產卵。早在幾萬萬年前就開始了。那時候中土第五圓還沒有人……逗留海灘。關乎一悟,除了修悟之外,於此颯爽時節置身無人卻繁忙的海邊。也的確是種享受。


    塵霄生麵帶微笑,目光平靜。


    就在此時,身周溫度突然升高,就在毫無征兆間,原本清涼的海邊變得悶熱起來,塵霄生眼中陡顯驚詫,一縱飛天!


    塵霄生未飛升,但他也是仙,比普通天外仙家更強大得多的留世仙。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留身凡間護界有功、所以完美乾坤對他多有迴報的緣由,這些年裏他機緣不斷,修持瘋長。


    若是時空相錯、讓當年為禍中土的兩個墨靈仙首領施蕭曉、元一遇到今日塵霄生,妖人根本不會有活命的機會。


    以他今日修持,就是被丟入陰陽司煉戾冥火大獄,憑那地獄烈火燒灼三百年照樣毫發無損,海邊小小的一點炎熱算什麽,何須大驚小怪。但塵霄生又何止是驚,他的眼中甚至顯現一份悚然!


    因他是留世仙,他的真識勾連於整座乾坤,是以他能察覺不止在這片海天,而是中土乾坤、天下各出都於這一瞬裏變得炎熱。


    也因他是留世仙,他的靈犀與整座天地相融相依,由此他能得知為何世界燥熱的原因。再簡單不過,入夏。


    這才是真正讓塵霄生驚駭的原因,本已初秋的中土,竟在這一刻裏,突然盛夏降臨。


    盛夏降臨為第一瞬。


    塵霄生登臨九霄,開真目追查天地!肉眼不可辯,法目卻能清晰得見,整座天地都彌漫著淡淡青光,稀薄縹緲卻無處不在,再也明白不過的,道傳無為青宵法芒。


    人間入夏是受一份道家大勢影響。


    而第一瞬未過,盛夏才告鋪展,天空中陡然寒風卷揚,大雪紛紛。


    風自天上來,雪自天上來,風雪之間隱藏禪光,佛傳鎏煌本色。盛夏時北風唿號大雪翻飛,來自另一份佛家大勢的影響。


    夏天沒有寒風,更不會有大雪,由此‘盛夏’破碎,第二瞬,才告掃滅清秋占據乾坤的盛夏直接崩散去,整座大地寒冷蕭殺,入寒冬。


    寒冬籠扣,第二瞬。


    夏散了,道之光也不複存在,風雪與寒冬裏燦燦禪光閃爍。可第二瞬才剛剛開始,被風雪陰霾遮掩的蒼穹上,陡然響起隆隆雷音。真的雷,巨響貫穿天地,強光撕碎黑夜,雷電之中再現道青宵光芒。


    冬苦寒,但冬無雷。雷起則冬滅,風隱無形雪消無跡,驚雷劃過長空後也再不複返。第三個瞬間裏,月朗星稀清風徐徐,中土人間迴歸原來模樣。


    初秋時節,清爽襲人,有風拂於麵,說不出的舒服與愜意。


    “並非針對中土。”吃麵老道的聲音響於塵霄生識海,道長傳神。


    “當是天外有佛道巔頂人物對決。”影子和尚的傳神同時抵達。


    天外之爭,於己無關,美豔男子眼中驚詫散去了,他的目光重歸平靜、平靜卻明亮,仿佛月色皎潔。


    ……


    並非針對中土,也絕不止中土。宇宙八方、三千世界,所有凡間都於這短短片刻間,見過盛夏見過風雪見過寒冬見過驚雷又再恢複原樣。


    也是這短短的片刻裏,道尊、佛祖各自向著前方走出了一步。


    百丈相距、並進一步,氣爭於威,意攻於勢,兩位巔頂強者的無聲之爭,當他們的氣意與威勢彼此碰撞剿殺一處時候,兩人身周不見絲毫異常,所有凡間見過了一場夏雪冬雷、天季晃錯。


    道尊落足、佛祖落足。


    相對,向前邁步,單獨看他們每個人都向前了走了一步。可是兩個人間的距離不見半寸縮短,正正相反,當他們向前的那一步落下、踏實,原本相距隻百丈的兩個人,已然相距三千裏遙遠。


    ‘身邊無異狀’,在場諸多勢力、大群強者大都不覺得如何,就隻有上上狸、閉獄王與佛祖陣中的蓋世尊者能明白知曉,若是自己置身於那兩位強者麵前、或者說道尊佛祖剛剛那一步是向自己邁出的,此刻他們最好的情形也是身魄崩碎、神魂重傷。


    還有,星滿天的大星君、佛祖坐下大弟子和拔舌王,他們覺得若自己迎上佛祖或佛祖的那一步,多半會身體受創、萎頓嘔血。不是他們三個比著上上狸、閉獄王和蓋世尊者更強,相反,是因為他們不如前者。修持差所以覺不出真正的厲害,覺不出厲害,所以以為自己不會傷得太重。


    六個人而已。除去這六個人,其餘場中強者根本察覺不到道尊、佛祖各自一步有何異樣、有何殺傷……


    腳步再動。道尊佛祖。


    先一步動左足,此事提步動右足。但這一步並非‘跨出’,隻能算‘跟上’,大抵就是跛腳人一步拖一步的模樣,稍稍有些滑稽,而兩人再次立定時候,彼此相距的三千裏變作了八千裏。


    再就是……自道尊腳底,向著下方宇宙延展無限深,重重鮮花盛放!隻在夏天才會盛放的嬌豔花朵,盛開無窮。道尊腳下,盛夏燦燦,道夏;


    與佛祖頭頂平齊的,卻是肉眼可見的森森寒風,裹挾鵝毛大雪與細碎冰渣!佛祖頭上,隆冬號號,佛冬。


    冬夏皆為真實存在。鮮花、冰雪皆為真實存在,它們不是兩位巔頂人物氣意凝結化形,而是因兩人的威勢影響、使得它們自虛空而生。


    把氣勢凝結成一朵花,因氣勢所至讓虛空中長出一朵花,相差天地。


    相隔八千裏,兩人都站定,人在西方的佛祖雙手一並,合十、卻不施禮,氣意相爭不分伯仲,誰也壓製不了誰,動法斬殺便是。


    佛動。


    ……


    在一間擺滿明鏡的大屋內放入一盞燈火,整間屋子都會驟然明亮,亮堂得甚至不顯本源燈火如何光亮了。


    西方極樂世界。


    西方極樂世界就很明亮。


    談不上金銀璀璨或者仙色迷離,談不上多漂亮,隻是明亮,堪稱聖潔的光、明。


    無盡須彌海,廣闊音樂天,四部州、五方界、七金山……圍繞在靈山四麵八方的一切都如此明亮,以至靈山都不怎麽顯眼了。


    當然,單獨來看靈山的話,它仍是晶瑩的……突然,山晃晃,旋即晶瑩散去靈山消失。


    仙凡兩界所有佛家門徒心中的聖地、承載著佛祖法堂大雷音寺的靈山,不見了。


    而靈山消失一瞬,整座西方極樂世界驟然沉黯!


    靈山就是那盞‘燈火’了。


    當燈火消失,屋中再有多少麵鏡子也沒用,也會被黑暗吞噬;


    當靈山不見,再來眺望這座西方聖潔天地:晦暗、破敗、陰森。天地山海,沒了靈山的西方一切,看起來像極了死去的獸,身軀開始**,利爪與獠牙卻依舊猙獰的屍。


    ……


    佛所在,即為靈山所在。


    靈山消失於西方極樂,靈山轟現於道尊頭頂。


    佛喚靈山。


    當然不是靠著靈山來砸人。靈山為聖地,靈山有法堂,就算所有星辰粉碎所有日月崩碎,靈山也永遠是佛祖的禪持法域。


    道尊若在靈山中與佛祖搏殺,何異巨鯊登岸與熊羆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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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今天還是一更,昏昏沉沉的狀態全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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