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三百年前,屠晚奪劍遇險,能幫的、蘇景全都投進去了,這場‘墨劍開命’之爭非常特殊,蘇景身帶風火修持,但他的那些修元力量在這一戰裏派不上用場。


    墨劍已死,若把它當成普通飛劍來用,對劍修真仙來說不是什麽難事,可是想要將它煉成自己的本命之器絕非易事,屠晚險些身死,兩座洞天靈氣被抽調一空,蘇景更搭進去了一座分身。所幸,最後還是成功了。


    ‘劫劍之爭’也好,‘劍命’之爭也罷,都有一重共通之處:敗則煙消雲散,什麽都甭提了,分身死了白死、洞天枯了白枯;可若能成功,所有的付出都不會散去,那些力量依舊存在、隻是變換成了新的形式。


    這個過程與凡間的修行天劫頗有相似之處,渡劫失敗煙消雲散,渡劫成功的話,那就絕非白白挨一頓打,天劫會洗練體魄,給修家莫大好處。


    蘇景劫脈、蘇晴、屠晚聯手應劫,幾股力量彼此傾軋,但力量傾軋的過程,其實就是給墨色長劍鍛鑄新的命火的過程;劍命之爭也是如此,‘舊命’最終敗在了新命之下,可舊命之力、之靈並不會散去,它們最終變成了‘新命’的一部分。


    “大概經過就是如此了,過程兇險了些,結局總算還不錯。不過有了一重意外:墨劍開命、成本命寶物……”說到這裏蘇景又笑了,笑容裏稍稍有些古怪:“但它未被屠晚奪去。卻變成了我的本命之劍。”


    天劫、開命,過程說起來十足複雜,不過把那些冥冥爭鬥、複雜法術都拋開去,事情的本根就是兩個字:奪劍。好一番爭鬥後墨色長劍被奪下來了,卻非屠晚所奪,劍成了蘇景的。


    雖說蘇景的劍屠晚都能用,可劍到底還是蘇景的,金頭發小子白忙了一場……要不是屠晚事後哭喪著臉心不甘情不願,金鈴天就能來接引他去做個嫁衣小天魔了。


    不安州戰事歇止後,葉非也遁入了黑石洞天。來聽蘇景講故事。


    葉非一輩子養劍。什麽掌紋劍眉心劍龍魂劍,最後他把自己都養成了劍,於‘劍’的見解,他比起蘇景要更深刻得多。伸手一指荒涼空曠的黑石洞天:“有件事你沒說清楚。離山巔內無數劍意都去了哪裏?”


    黑石洞天中大海還在時。重重劍意如魚群般遊弋穿梭,如今海枯石爛,‘魚’也不見。


    “劍命爭鬥時候。離山巔的劍意能幫上大忙,盡入墨劍去對付‘舊命’了。”蘇景應道。


    葉非點點頭:“這就是了。一來,你貨真價實的賠進去一條劍命,合了一命換一命的道理……”剛說一句,大都督就聽不下去了:“一命換一命,你打官司呢?”


    “我不打官司,劍打官司,它們認比誰認都管用。”葉非給出的解釋比題目更難解,但他多別扭,看別人納悶那就讓他們納悶去吧,不再多給半字說明,話歸原題:“二來,離山巔千萬劍意參與此戰,劍意無智卻有靈,它們都融入墨劍新命,你是離山弟子,它們認你不認屠晚;其三,也是最要緊的,‘舊命’。墨劍就喪在屠晚手中,大家生死仇敵,已成‘舊命’本能之念。若沒得選也就罷了,隻能被屠晚征服。可它但要能有所選,必不會選屠晚,‘舊命’歸入新命,煥然新生前生了了,不過它還是更願歸你本命。”


    說到此,稍停頓,葉非給了個總結:“開命之術雖因屠晚而起,但他弄砸了,劍歸你。”


    這番道理要是蘇景來說,必然說不明白,但之前多多少少他也想到了些,聞言笑道:“但屠晚功不可沒,我特意在劍上銘了他的名字。”


    墨劍,蘇景的第十一劍,劍身其中一麵刻了‘中土屠晚’四字,這算是個安慰?


    好幾個妖怪都在笑,倒不是幸災樂禍,隻是覺得有趣。


    大約在蘇景探訪金烏墓園靈境、遇到二父金白銀前夕,墨劍開命的法術終告成功,從那時開始,墨劍就真正變成了蘇景的手中利刃,但初開命、新認主,寶劍還需一段歸靈納真的休養,就此陷入沉眠。


    屠晚蘇晴兩個小娃損耗嚴重,都未離開劍身就沉睡過去,直到剛才蘇景喚醒墨劍斬殺‘佛祖’,兩個娃娃也跟著醒來了,到現在他倆還睡眼惺忪的。


    洞天中說話時候,蘇景真識遠探八方,西天慘敗後再無高人入場;北方星滿天也是一樣。


    無漏淵龍筋婆婆死得輕如鴻毛外加莫名其妙,隨行四位大毀滅王與一群鬼兵早都撤走,倒不是鬼王畏戰,而是鬼主及時傳訊過來讓他們暫退。


    不安州‘靈寶出世’,前前後後損失最最慘重的就屬猛鬼一脈了,大鬼主‘身死’,六位大毀滅王與十三位小猙獰王先後戰死,再算上一個元老龍筋,這樣的傷亡已讓無漏淵傷筋動骨,鬼主實在不敢再拿四個大毀滅王去冒險。


    要知道無漏淵一共才三十三位大毀滅王,以前死了個九齒含珠,戰中隕落六個,要再死上四個,大毀滅王就會有三成折損,即便無漏淵家大業大也承受不起了。


    至於對寶人兒的追殺,鬼主另有打算,不會再白白讓手下去送命……


    不安州前,蘇景眼見暫時沒了危險,護在身邊的離山十劍各歸其位,小光明頂重新凝形,燃燒成一片火海的靈州懸浮在主人身邊。不安州真陽‘已散’,此地也歸於凡土,再無用處了,蘇景將那麵離山大旗請入小光明頂。


    就在此刻,忽然有七彩霞光鋪展仙天!


    光色旖旎七彩流轉,言辭無法形容之美,隻在夢中才會隱約顯現的瑰麗……但隻要稍稍平穩心神就能發覺,這突然降臨的霞並不在天上。


    天還是天,未變。霞光隻在眼中,所有仙家的眼中!


    除了瑰麗霞光還有輕輕細響,葉兒舒展、花兒綻放的聲音,很輕很柔、一樣是沒有言辭能夠形容的動聽。


    何須疑惑,群仙皆知這是‘冥冥傳透’、這是‘識海見秀’、這是有靈寶即將出世時候才會綻放開來的秀色!隻是……靈寶不是已經出世了麽,怎麽還會有秀色傳透啊!


    突然,不安州前‘寶人兒’放聲大笑:“神佛大打出手,高人你爭我奪,可誰能曉得:西北仙天,靈寶出世……與不安州何幹!找錯了地方更爭錯了地方,之前不安州異象隻因驕陽真威,與那將將出世的西天靈寶不存半個大錢的關係!死了的白死,統統白死!去也!”


    聽聞大笑,群仙愕然。直到此刻才明白,不安州和‘西北天靈寶出世’全無關係,此地隻是巧合使然、生出了些異象而已。得知真相,群仙也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那些戰死在不安州的上仙高人,真的是白死了。


    個個有名有姓,個個高高在上,個個翻雲覆雨,卻死得……一文不名!


    甚至,他們到死都還沒明白,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麽死掉的。


    大笑聲中寶人身邊小光明頂烈焰猛綻,托起主人一飛衝天去,轉眼消失不見。不安州也被蘇景以疾風化長索拖了,帶在身邊一並離開。


    臨行之前蘇景還特意在人群中尋找過‘戲過了的戚東來’,但他已經不再附近,適才亂戰激烈,蘇景沒能留意他去了哪裏。


    不安州戰事了結,無漏淵、星滿天、西方極樂前仆後繼,諸般仙佛接連登場,奮勇作戰奮勇死,到頭來竟然全無意義,隻為成全‘離山’威名。


    而離山立位之日就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西北、北方、西方三大勢力結下死仇,這場血腥風雨不過剛剛開始吧!


    今日了了,你不來我不等,來日再爭殺,但無論將來怎樣,無論那個叫做蘇景的小魔頭還能再張狂多久,至少今天,離山之名威震仙天!


    光芒熄滅,蘇景消失不見;


    光芒大作,蘇景又迴來了:“差不多行啦,走了走了。”他笑。


    “忽啊!”十六老爺氣壞了,居然把自己給忘了,這是何等不拿手下人當人的主尊。


    忽啊忽啊的抱怨聲中,十六老爺不再收禮,翻身飛迴蘇景身邊,一點不客氣地跳上他的臉,盤身、如屎。


    “神佛大打出手,高人你爭我奪,可誰能曉得:西北仙天,靈寶出世……與不安州何幹!找錯了地方更爭錯了地方,之前不安州異象隻因驕陽真威,與那將將出世的西天靈寶不存半個大錢的關係!死了的白死,統統白死!去也!”大笑聲中,蘇景飛走不見。


    一樣的話又說一遍,一個字都不帶差的,群仙恍然覺得時光倒流……


    西北靈寶又次傳透秀色,可它究竟在何處無人知曉,蘇景忽然離開並不是為了那件寶物,而是察覺遠方一輪驕陽燃燒至末,將將要垂落了。


    神鴉詭收屍匠,不止要為金烏同族收屍,也要收斂有將熄之陽歸入安寧墓園。


    蘇景趕去為驕陽收屍,此行路途不近,急行途中,上上狸叼起了毛毛球,和蘇景打了聲招唿就走了。


    貓就是來看熱鬧看打架的,不安州戰事結束,小貓不再多待,自己跑走去玩了。


    上上狸走後,屠晚也對投映在黑石洞天的蘇景道:“我將遠行,離開一陣去做自己的修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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