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阻攔、蜂擁匯聚的巡遊鬼軍反倒不做追趕了,前麵不再是他們的管轄範圍,至此職責已盡,那朵金紅雲駕上的敵人進了大霧,和巡遊陰兵就再沒有丁點關係。


    陣陣號角響起,血色雲駕飛射四方,小隊歸迴原來的編製、原地散去。


    同個時候,罪惡天中戰鼓雷動!


    鼓聲自天上來、自蘇景來,這是戒備、集結之令,諦聽抬頭昂昂嘶吼催促群鬼備戰,惡人磨旗下千萬猛鬼既沒有新軍參與大戰前的恐懼忐忑,也不像老兵入陣時那般肅穆蕭殺,他們歡唿。


    又到了狂歡時候,他們跳腳、捶胸、大樂、引頸著歡唿!


    罪惡天內猛鬼齊嘯,若瘋癲、如狂魔。


    蘇景則全身戒備,所有好劍、諸般神通法寶都蓄勢以待。之前散在四周開路、抵擋巡遊陰兵的十六、三屍等人盡數迴歸雲駕,以防敵人霧中偷襲。但出乎意料的,還未等待敵人襲殺,他們就已經穿霧而過!


    大霧如碗倒扣。


    霧氣隻是‘碗壁’,不過薄薄的一層,以蘇景雲駕速度,彈指功夫足以洞穿。


    金紅雲駕上眾人眼前霍然開朗,自蘇景以下所有人,個個大吃一驚!


    向下,沒有地麵,隻有無盡血海,滾蕩洶湧;抬頭,不見天空,血色怪雲籠罩一切,層層流轉;平望,血天、血海中間兩道奇景:自上而下血雨滂沱,正下得兇猛,雲中血入海;自下而上,一道道‘龍取水’的颶風,把海中血又拔送雲內。


    不見肆悅陰兵,隻有滿目血色淋漓,這片乾坤滿滿鮮血!


    蘇景目光閃爍:“這就是肆悅鬼王的血煞大陣?”


    笑麵小鬼沉沉點頭,肆悅的拿手好戲,啟程前他早對蘇景說明白了。


    肆悅鬼王精通血煞奇術,陰兵新征入伍後,都會被他浸入煞血池煉化。煉足四四一十六年,陰兵實力猛增不說,另外還會多出一般鬼身變化:隨時可化作一滴煞血。聚滴成溪,匯溪成川,再百川聚海,肆悅鬼王坐擁一片煞血汪洋!內中每一滴血都是他的兵。


    據說兩千年前,曾有幾家小鬼王對肆悅不滿,暗中奔走拉攏同盟,最後約齊大大小小二十一座勢力,結做生死盟共討伐肆悅老鬼。可就在他們起事當天,各家集結大軍準備出征時,肆悅鬼王將二十一張鬼符兵符丟入自己的煞血汪洋。


    血海咆哮猛震,大浪轟動中,分出二十一道血色大河,一路奔騰席卷直搗敵人巢穴。不久功夫二十一家實力盡滅,從鬼王到兵卒,統統被血河淹沒,屍骨無存魂魄湮滅!


    這就是肆悅鬼王的實力了,等閑戰事,揮揮手隨便從自己的海中派出一條河,然後就沒事了。


    而將身高盈丈的陰兵化形為一滴血,好處也絕不僅僅是省地方,陰陽兩界裏,彼此間最最相融無間的莫過於水,兵化血、血相融,彼此間的默契和諧、作戰時的配合唿應無以倫比。


    論單兵強悍,肆悅鬼兵都經過十六年秘法煉化,遠勝別家;論軍陣配合,肆悅的血煞大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更是等閑鬼王無法比擬!


    蘇景蘊足目力向東眺望,金烏之眼穿透層層血色,遙見不津、正綻放著寒冷光芒的小城肆悅軍馬猛攻如潮,以不津為心,空中血雲、地麵血海都在瘋狂旋轉,一上一下兩道殷紅巨漩觸目驚心。


    瘋旋中,血海中湧起一座座巨*。駭浪如山,遠遠比著不津城更巨大、更巍峨!浪轟湧,決絕而兇猛,接踵狠拍小城。比著暴風驟雨更急促的攻勢,之間全無間歇,前一浪衝擊未消、後一浪又已拍到。


    天上的攻勢正相反,不似血海那樣四麵強襲,無邊血雲凝聚、落下的攻勢不過一隻‘碗口’吧:沙漠上的‘黃龍卷’,大海中的‘龍取水’血雲攻勢便是如此,血雲瘋轉結化一道煌煌天颶,足以將萬仞高山連根拔起的鮮血龍旋。


    灰色霧氣籠罩方圓兩千裏戰場,血海、血雲都一樣,前撲則後繼,後麵的‘新血’不斷湧上替換前線的‘舊血’。另外海、雲間的暴雨、龍取水,則是兩個巨大兵團間的交替唿應,互相支援彼此輪替。


    細節誰都看不懂,但任誰都明白,這是一道磅礴陣法。入道以來蘇景經曆過數不清的惡戰,但以場麵而論,今日所見前所未有、前所不及!


    早在幾個月前,肆悅對不津的猛攻就已經開始了,至今不曾停歇過一時半刻。可即便如此,即便天海成狂,那座小城依舊是這幽冥中最頑固的礁石,它堅強倔強;即便鮮血顏色已經充斥、塞滿了所有空間一切角落,仍遮掩不住小城周圍閃爍出寒光。


    光芒閃爍的城,像極了一塊寶石!


    不津隻是幽冥世界一座不起眼的小城,城池本身不會閃爍發光的是劍:城上天空十丈地方,一柄利劍高懸,劍綻寒芒籠罩全城,任煞血風急浪湧、任鬼兵猛攻如潮,劍不動、劍光不動、劍護著小城和城中人巋然不動!


    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劍,杏黃色的劍穗。


    但蘇景識得、三屍識得,那就是小師娘淺尋的隨身佩劍!


    衝入戰場不過眨眼功夫,蘇景才剛看清周圍一起,前方就傳來了一聲喝罵:“妖人受死!”


    三百丈外大海轟鳴,血濤四濺,一個巨人自海中顯身不知是不是錯覺,蘇景一行都覺得他是‘站起來’的。似乎他原來隻是坐著,身形隱沒於血海,此刻站了起來,那深不見底的血海就再不足以遮掩他的身形了。腰為界,腿在海中,身在海上,真正的巨人,天知道他高幾千幾百丈!


    一頭巨大鬼將攔路,也是一座海中巨峰橫亙麵前。相比蘇景一夥,幾頭小小蒼蠅罷了。


    與天海一樣的顏色,巨煞血發血皮血甲。之前蘇景收‘沉舟’、破薄衣、又一路衝殺過來,入戰不津的肆悅鬼軍早得了傳報,知道來搗亂的是誰,無需多問什麽,一句喝罵過後巨煞手中令旗一擺,海中一道血虹拔起,直直向著蘇景衝來。


    無以形容的感覺,自外麵看,湧起的是血水、迸濺的是血滴,也隻有置身其中之人才曉得,撲湧而來的是一支大軍,陰兵冥將、萬鬼如潮。


    蘇景更沒有話說,置身雲駕巔頂把其他人都護在身後,金色陽光自蘇景周身綻裂開來,護身赤炎爆起,化作九九陽鴉翻飛、護主。


    陽鴉周圍,一根根金色的羽毛飄零九九劍羽同顯,九十八根結域相守,與陽鴉唿應,最後一根劍羽則被蘇景捏在了手中,鋒銳直指向前。


    還有蘇景腳下金紅色雲駕急急如電,向前激射!


    浪起,浪攻,蘇景出劍、蘇景前衝,金烏弟子、風火門徒不守反攻,迎向陰兵。


    一道飛火神箭衝入飛蝗群中、一柄烙紅鐮刀割入草叢。蘇景衝浪、血煞陰兵鋪天蓋地;蘇景斬浪,陰兵中劍、起火、屍身崩碎摔落如雨;蘇景破浪,盞茶功夫,周圍壓力突兀散去,說不出的輕鬆,那道血大浪濤已經被他甩在了身後。


    於巨煞而言,第一道攻勢不過試探,見蘇景破浪而出鬼將全不驚慌,手中令旗再一擺動,附近血海狂躁,浪濤疊疊千百大浪轟湧。


    一道海浪試探,而後便是千重驚濤湧動,全無鋪墊、陡然增強了千倍的攻勢!前後兩道攻勢,雲泥間的落差!


    駭浪已起,無數血煞陰兵殺出,但尚未衝到近期那時,蘇景一字叱喝:“殺!”


    血色天海中,一杆金紅大旗烈烈飄揚,一麵金烏展翅仿若將將破旗衝天;一麵燦燦大篆鐵畫銀鉤:惡人磨。


    損煞僧兵現、黑獄惡鬼現,蘇景的軍!


    讓蘇景不曾想到的,損煞僧和惡人磨有了些變化,裝束上的:


    兇僧和群鬼身後,都多出了一麵三尺戰旗。這不是蘇景安排,他也不曉得他們背後的戰旗從何而來。


    大軍衝出的同個時候,僧兵首領也是開口一聲大吼:“旗!”


    損煞僧、惡人磨,軍中所有猛鬼齊齊躬身。蘇景、三屍等人皆茫然,開戰之前先向敵人鞠躬致敬麽?


    猛鬼又哪會如此周到,下個刹那,所有人背後戰旗激射而去!千千萬萬戰旗,何異於千千萬萬飛梭!那一刻暴發的,是一座遮天蔽海的浩大箭陣啊。


    一旗如一箭,鋪展四方、向著四起巨*橫掃而去。


    如箭卻非箭,旗招展、旗靈動、旗子玄光迸射修行人看得再明白不過,一盞戰旗就是一道神通,殺鬼的法術、誅魔的神通!


    一根戰旗喚起的神通算不得什麽,了不得二境小修的法術威力,還是山野散修修行不勤基元稀鬆的那種,可千枚、萬枚、千萬枚匯聚一起,又會是個什麽樣子。


    蘇景放出了自己的大軍,大軍又放出了連蘇景都不曉得的法術之海。


    未完,一聲比著貓叫響亮不了多少的長嗥,一頭比著花貓大不了多少的小獸,隨著惡人磨一起衝出,萬旗飛射之際,小獸疾奔,目光所望正是佇立血海中的那頭巨煞鬼將。


    相距三百丈,小獸隻跑了五步第一步,尺半花貓化如巨象身形;第二步,‘巨象’化身小丘之巨;第三步,小丘變作不算太雄偉的山;第四步,‘小獸’已經和巨煞身形相若;第五步,撲到巨煞麵前時,如雄師搏兔,身形相比已告逆轉。


    ‘小獸’形若豹,色烏黑,頭頂獨角、雙耳尖長,蓮花鱗葉寶甲護身,蘇景的牢頭獄霸。(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升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豆子惹的禍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豆子惹的禍並收藏升邪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