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夫不厭其煩、疊疊不休,蘇景忽然插口:“要不要試試劍?”


    拈花愣了愣,環目四顧,附近不見敵人:“為何試劍,我們的本事你還不曉得麽?”


    “這裏是幽冥。”蘇景提醒道。


    三屍劍陣威力盡在接引天星,幽冥世界的天空隻有無邊慘綠、不見日升月落,這裏能不能接引天星入劍尚未可知。


    身在險境步步危機,若是等到遭遇強敵時才發覺劍陣不能用了,那可大大不妙。


    劍鳴響亮,殷天子出鞘,三屍劍陣行運,旋即隻見劍氣暴漲、鋒銳所指一座小丘轟然崩碎天空幽綠依舊,三劍成陣時不像以往那樣有星光綻放,但星力還是被引入劍陣,威力與陽間全無差別。蘇景挑了下眉毛,昂頭看了看幽綠蒼穹,但沒說什麽。


    蜘蛛和尚的陰陽關陣法巧妙,蘇景落地之處就在不津城三千裏範圍之內,殺退一道陰兵後蘇景主持雲駕疾飛。金烏遁空之術、飛行何其迅速,若無阻攔,用不了多久就能趕到地方可他們去往之地,正是一場浩大會戰的中心所在,又怎麽可能沒有阻攔。


    疾飛還不到小半個時辰,前方號角衝天,迎麵又有陰兵衝來!


    無需阿二指點,蘇景看得明白,新來陰兵的旗號與之前打散的那支一模一樣。


    這次連那一字‘殺’令都省了,蘇景揮手,迦樓羅、損煞僧、諸多屍煞顯身,追隨主人身邊,再戰!


    三屍一貫不愛動手,可是自從蘇景踏入修行以來,南荒西海哪一次血腥鏖戰都不曾少了他們相伴!從來好逸惡勞最喜歡胡鬧的三個渾人,也是真真正正趟過無邊血沼的兇神惡煞!不喜歡打仗,但最不怕的也是打仗!


    還有,這三個渾人皆為不死之身!打仗拚命?請,隨便拚。


    三口童棺翅膀急顫,帶著三屍飛起,殷天子本也是殺性奇重的絕世兇器,收割性命時三柄劍比著主人還要更興奮得多,長長的厲嘯,分不清是怒吼還是歡唿,劍意縱橫席卷陰兵!


    如之前一樣,蘇景執龍一衝在最前。規模不過兩千餘人的兇煞惡鬼,陷入鋪天蓋地的鬼兵陣中,卻如蛟龍入水遊弋自如神劍開路,鋒銳所指喪物魂飛魄散,熾烈劍芒若烈焰刺目,一次吞吐便是百丈殺滅!擋不住蘇景,又何談圍剿其他屍煞、兇僧;擋不住蘇景,陰兵人數再多又有什麽用處。


    此刻這一場惡戰,真就仿佛燒紅的刀子切入牛油,蘇景等人衝得不算太快,可他們向東行進的方向不曾稍改、腳下步伐不曾稍停不算輕鬆,但絕非沉重!


    陰兵主將眼力不差,很快就看清了場麵:除非能攔住那個手舞丈一長劍的‘排頭精兵’,否則自家陣勢遲早會被這夥猛鬼洞穿。陰兵大旗搖動不休,一道道旗令傳下,傳令軍中修為精湛的好手去狙殺蘇景,但又哪有人能擋得蘇景半步。


    不長功夫,陰兵軍中幾十名被派去狙殺蘇景的兇猛喪物反被神劍所噬,陰兵主將暴跳如雷,手中緊緊握住自己的陰羅大棍,猶豫著要不要親自上前去截殺那個陽身人尚未拿定注意,不料那個陽身人突然轉過頭、目光如炬向他往來!


    遙望鬼將,蘇景麵現戾笑,竟開口傳下了無比昏庸一令:“散!”


    言出法隨,無論僧兵屍煞還是迦樓羅皆無絲毫猶豫,原本集結於蘇景身後的兇兵陣勢,隨他一聲法諭轟轟崩碎!再沒陣勢了,再沒唿應配合了,兩千餘猛鬼就在毫無征兆間、就那麽一下子轟散,向著四麵八方、各執法器兇器,殺進了陰兵怒潮中。


    這變化來得太突兀,而蘇景身邊鬼煞個個兇猛強橫,以至那短短的一會功夫裏,陰兵大軍被逼退、逼退、再逼退以蘇景立足之處為心,戰場被迅速清空!片刻後身邊方圓七百丈空空如也、不存一兵一卒。


    小股精銳在數量遠勝於己的大軍中忽然散開了,昏庸無比的命令,但也一模一樣的狂妄,狂妄無比的命令!


    蘇景仍望著幽冥陰兵的主將,未握劍的左手抬起來,蘇景拍了拍自己的臉做臉啊手下給他做臉!麾下有這等兇猛兵丁,隨便換成哪個主帥,都昏庸得起、都狂妄得起。


    陰兵主將麵色陰寒,看上去似是極怒,可心底卻是狂喜。行軍打仗其同兒戲,初時得意全無用處,歸根結底你自己棄了優勢、棄了勝勢既然你主動放棄,我樂得撿走你的性命!主將身邊同時豎起六杆大旗,各自搖擺不休,陰兵旗令接踵傳下,陰兵大軍變陣,一隊隊兵馬穿插,這就準備分而割之、包圍蠶食。


    也是這個時候,蘇景忽然動了,火翼展開一飛衝天!


    那個陽身人化作一道金紅色的虹,直直向著陰兵主將衝來!


    陰兵不是凡人軍隊,每一支成編隊伍都有飛軍衛,蘇景才一飛天立刻迎上無邊飛鬼仿若飛蝗、密密麻麻如風如霧,連那一方蒼穹都幾近遮掩。


    陰兵主將一眨眼的功夫、金紅的虹消失了,蘇景的身影被無邊惡鬼包圍;


    主將笑、牽動麵上筋肉,情不自禁第二次眨眼眼中,那一蓬燒天怒焰!


    火翻騰激烈、火如雲鋪天!可再看仔細:什麽如雲、什麽鋪天,那就是天,火就是天!


    天上大火無邊。


    一座烈火世界、一座蠍火地煞、還有一道天外罡,金烏弟子舉火燒天。


    老把戲,自從南荒歸來,蘇景就沒再這麽‘玩’過,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這把天上的火會燒到幽冥!


    千萬陰兵陷身陽火烈焰,慘叫哀號頃刻大作。


    陰兵主將大吃一驚,本能使然第三次眨眼熊熊燃燒的天空裂了烈焰分卷兩旁,火天裂,那金紅色的虹在此綻放、綻放於燒天大火崩出的裂隙之間。


    不知不覺裏,大聖玦氣息綻放,那個膽大包天、趕在南荒剝皮國地盤上冒充蝕海大聖的狂妄、狂狷、狂橫的小子又來了,來了陰曹、地府!


    曾在南荒大殺四方,被一群大妖追殺了萬裏又掉迴頭來把仇敵追殺萬裏的狂徒蘇景,今日轉戰幽冥。


    昔日,南荒,紫桐仙宮旁,大聖爺一怒燒了妖皇派來的一雲彩妖兵。


    此刻,幽冥,這支陰兵比起洪吉的精銳又如何?人多了不少,實力卻多有不如,何況那時蘇景和現在又相差了多少!


    陰兵主將的第三次眨眼、看到了一個混橫、兇狠、狂傲的陽間青年。


    相隔尚遠,可蘇景不在乎,縱聲長嘯舉手一揮、一蓬陽火向著陰兵主將激射而去!


    陽火飛射如電,速度遠勝蘇景飛馳,陰兵天部大都陷入天火無法自拔,聚攏主將身邊的陰兵護衛也來不及縱身相護,就隻有陽火飛馳途中零零星星的一些陰兵就近阻攔


    是飛蛾撲火還是螳臂當車?都一樣了,沒區別的。


    那道飛馳的烈焰三尺方圓,不大,卻是蘇景五百年修行精華所在,豈是那零零碎碎的幾十個陰兵能擋住的?


    陰兵主將兇悍,全無躲避的打算,大吼一聲‘來得好’,手舞大棍、自己的陰喪修持盡數催動,準備硬擋陽火一擊。


    陽火飛至麵前變成了個人?


    或者說,火中鑽出了個人!


    還是老把戲,更是拿手好戲,金烏萬巢、穿空遁法、還有能坑就坑。


    蘇景本也沒想過要用這蓬陽火殺敵,不過靠它把自己送過去罷了。而破火現身的刹那,龍一出手、北冥出手、刀螂出手、黃金屋骨金烏天烏劍獄庚金劍羽統統出手,所有所有的劍,統統出手!


    陰兵煞將的修持不錯,可他比得藥師邪佛麽?比得妖皇洪吉麽?差得太遠了!以他的資質就算再去修煉千年,也未必能擋下蘇景其中一劍。


    陰兵主將殆!


    劍勢不休,順帶絞殺了聚攏於主將身邊的一眾陰兵校尉、再斬了它們那幾盞大旗。


    陰兵尚未變陣完畢,就無陣可變了。主將斬殺、中軍屠滅,這一仗打完了。


    陰兵大亂,蘇景麾下則士氣暴漲,本就不存懸念的一戰,如今隻剩殺滅——蘇景手下殺,幽冥陰兵滅。


    蘇景不會打仗,但他會打架。


    不過他很久沒打架了,自從西海事了,日子就過得平靜愜意了當年跟著爺爺在白馬鎮開熟食鋪子,日子過得不算富裕,但做爺爺的知道將來孫兒會有修行緣分,所以也就不太在意錢財了,每隔一兩年都會帶上蘇景到附近有景色的地方去轉一轉。


    一趟出行,短則十天半月,長則三四十天,迴來後再開鋪子,手藝在身的爺爺總會先弄出少少的一點醬肉鹵蛋之類,不賣、隻為找迴感覺,用老爺子的話講:放了一段時間,得調調。


    調調:調整調整。


    前後對上兩支陰兵,蘇景就是在‘調調’,第一仗調部署,第二仗調自己。


    若非如此,第一仗何須打得那麽中規中矩?


    若非如此,第二仗斬殺一個小小鬼將又何須諸劍齊動?


    他知道自己來的是什麽地方,更曉得自己來走什麽、會遇到什麽。本就希望渺茫之行,若還不能及時拿出最適應、最飽滿的狀態,就等著轉世投胎吧。


    第二仗又告大捷,可連一個喘口氣、與同伴說上幾句的功夫都不存,蘇景一行馬上又迎來了第三仗。跟著、第四仗、第五仗、第六仗


    一路向東,惡戰不休,不久之後根本在數不清是第幾仗,陰兵無邊、殺之不盡,陷身汪洋也不過如此吧!由此事情也再明白不過,蘇景一行遭遇了敵人的大軍、不是小股的隊伍,而是真正的、主掌一方甚至封地稱王的大、軍!(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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