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赤目再繼續說什麽,蘇景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真不是個好東西!私藏金玉菩提,天大的可惡!”


    蘇景剛剛探到的‘異常氣息’,與摩天刹時相柳煉化金玉菩提時散起的氣意幾乎一樣,隻不過彼時強而今日弱,聯想寨中發生事情,這‘異常氣息’的來由再明白不過:七頭蚺重蹈相柳覆轍,煉化金玉菩提,療傷、生頭。


    七頭蚺哪裏來的金玉菩提?柳相真不是個好東西


    當初影子和尚從自己心裏掏出來的、是一把金玉菩提,小相柳八頭重長沒把這些寶貝用盡,還剩了好幾顆,不過蛇性貪婪,沒再拿出來、自己私藏了。


    赤目眯起了紅眼珠,問蘇景:“小相柳不夠朋友,是打是罵還是怎麽罰他,咱們聽你的,你說怎麽辦吧。”


    “假裝看不見。”蘇景笑道:“咱臊著他!”


    藏幾顆金玉菩提是多大的事情?蘇景哪會計較這些,倒是因為小相柳找到一個親戚,蘇景挺高興來著。


    不聽走過來,問正事:“金扁子怎樣?”


    “他身後有追兵,就快殺到了,實力不俗。”說話間,蘇景取出一道妖符,陽火一卷符撰化灰,燃起的青煙則化作一頭淩燕疾飛衝天,眨眼消失不見。這是三阿公留給他的傳訊靈符。


    跟著蘇景繼續道:“但具體因為什麽,金扁子未曾提及。隻說要走,怕會連累咱們,我戳了他額頭一指頭,老頭兒睡去了。”人家門內的事情,青衣老奴自己不提,蘇景哪好多問。


    拈花插口問道:“追兵將至,咱們要管這樁閑事?”


    雷動眉頭微皺,接口道:“蘇鏘鏘,你是離山小師叔,對錯難辨時就攬事上身,有些不合適。”三屍怕麻煩,雷動這麽說就是不想打架,不過他的說辭也的確有道理。


    不等蘇景迴答,不聽就對蘇景道:“你們先走吧,我留下,此間事了我再去追你。”


    話音未落,小相柳的聲音也傳了過來:“傷我族類,我必做誅殺,我也留下。”


    蘇景笑了笑:“三阿公一向待我不錯,他門人有事我哪能一走了之,此事和離山沒什麽幹係,留下來看看怎麽迴事再說。”


    小妖女聞言非但不喜,反而略顯失望,不過她沒多說什麽。


    拈花神君看女人心思的本事不是胡吹的,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待蘇景去看七頭蛇時,他湊到妖女身前:“小不聽,蘇景留下你不能胡來,所以失望?”


    不聽居然點了點頭。


    拈花再追問:“打算狠打追兵,是因為他們掃了蘇鏘鏘的大慶吉典?”


    不聽繼續點頭,俏臉不高興:“是啊,這些人太掃興了。”


    拈花摸著肚皮笑嘻嘻:“照我看,你倆趕緊辦喜事吧!”


    不聽愣了愣,笑了,沒去應拈花的話,開口揚聲:“仙嘴巴何在?”沒一會功夫,仙嘴巴就跑來了:“大仙姑何事喚我?”


    哪用不聽吩咐,拈花就笑道:“喚你來還能做什麽?當然是讓你吹口哨,來個快活的!”


    仙嘴巴答應了一聲,口哨立刻響亮起來,差不多同個時候,初受金玉菩提的七頭蚺身內妖氣、兇威,被寶物盡數激發,層層彌漫開來。


    三屍迴歸黑石洞天,相柳靜坐黃沙場看護七頭蚺煉化寶物;不聽卓立族長門前,專心一意地聽調子;蘇景倚身大寨門框,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族長閑聊


    天色將晚落日沁血,大漠黯紅,孤零零的紅黑崗妖威滾蕩,合著一道快樂響亮的口哨聲,氣氛變得詭異起來。


    不知不覺裏一個時辰過去,烏起風正嘮嘮叨叨,忽見‘蘇老神仙’眺望前方,他也跟著一起看,黑乎乎地啥都看不清,忍不住問道:“怎了?”


    “好多螞蟻。”蘇景看得清楚,黑黃相間、千萬隻寸餘長的大蟻穿梭於砂礫中,長須點地時跑時停揚手一勾,將其中一隻捉到手中仔細端詳。


    烏起風‘咦’了一聲:“這是什麽種兒?以前從未見過這種螞蟻。”


    “不是普通蟲豸,”蘇景解釋道:“有靈氣的,是修家飼養的靈物,追蹤之用吧。”他不為難手上的小東西,說話時又將其彈迴地麵。


    正如蘇景所言,螞蟻浩浩蕩蕩,‘大軍’行進路線正是毒蚺的來路行跡。但螞蟻追到附近並不進寨,而是分兵兩路,圍繞紅黑崗轉了一圈,確定毒蚺‘隻進未出’後,大群靈蟻退潮而去


    隻是些追蹤、探路的小畜罷了,蘇景並不在意,繼續安心等候,過不久他忽然皺了下雙眉,抬頭望向天空。


    烏起風跟著一起看,夜幕中星光璀璨不見有何異常,免不了又問道:“怎了?”


    蘇景笑了聲:“真夠橫的。”


    話音未落,烏起風眼中夜空遽然變得渾濁不堪,旋即破空聲如雷轟動,一枚比著小山也全不遜色的巨石隆隆而降,直指紅黑崗!


    比著寨子還要更大幾周的石頭,若被它夯中,那隻烏鴉能活?連一句喝問都沒有,隻因紅黑崗收留金扁子,直接動法轟滅滿門,這等狠辣心思怕是小相柳都要甘拜下風。


    “我來我來。”巨石蕩漾勁風,掩不住小妖女高高興興的聲音,她等得不耐煩了,搶著出手,纖指一曲,一道青綠流光被她彈出。


    可那道光芒並未迎向巨石,而是被她射入身前黃沙旋即之間一枚嫩芽破土、向天瘋長。


    巨石落得快,不聽種下的怪藤長得更快,就在大石砸到紅黑崗三十丈處,輕輕長藤迎上了石頭。


    藤筆直,也不過筷子粗細,可就是這麽細小、尖尖的一根藤,仿佛長竿頂球似的,穩穩當當‘接’山嶽般的巨石。


    石頭停住了,怪藤地生長不停,並非將巨石倒頂天空,而是‘開枝散葉’分出無數發絲般細芽,沿著巨石縫隙蔓延長入,悉悉索索的細響,聽起來實在不怎麽悅耳。


    長藤入石內,又再暴漲!須臾,巨石顫了兩顫,猛發出一聲爆響,被千百藤子撐爆做無數碎片,紛飛四方。


    以藤破石,算不得如何了不起的手段,可當巨石碎片飛射四方,竟於激射之中飛火流蘇!


    碎石起火,再簡單不過的原因:爆碎之力奇巨,崩飛碎石奇快


    黑夜沉沉,紅黑崗半空,千萬道流火飛石迸射,煞是燦爛好看,仿若煙花絢麗,卻遠比煙花氣勢隆重!這時小妖女的笑聲傳來:“恭喜蘇老神仙得到三百八十年,這蓬煙火,就是不聽的心意。”


    她的笑聲未落,遠處猛地傳來幾聲慘叫——金扁子的對頭不止一人,一群小的捏了隱身法暫躲遠處等待巨石轟崗,此刻這些人被碎石擊中,重傷落地。


    很快飛火落進,天空裏忽又陰雲密布,再一眨眼,幾年也見不到一滴雨水的幹燥沙漠暴雨成狂!


    依舊沒有半字訊問,第一道法術無用對方便知寨中有高人守護,當即又催動第二道法術。


    雨如注、自天傾降,蕩起的水煙彌漫天地!但奇怪的是如此滂沱豪雨,居然一滴不落紅黑崗。


    足足籠罩方圓三百裏的雨水,隻澆溉四周大漠,滴水不進寨子,紅黑崗內寸土未濕。


    烏起風還道是蘇景等人施法,阻住雨水保護寨子,讚歎道:“恩公老神仙玄法通神不過咱們旱得久了,淋一淋雨也無妨。”


    “不是我施法,這是人家的法術。”


    烏起風沒明白蘇景的話,還繼續道:“是,孩兒看得出,這大雨是賊人的法術,是您老出手讓寨子不挨澆”


    這次不等說完,蘇景就打斷道:“下雨之人故意不淋寨子,我什麽都沒做。”說完稍頓,蘇景又指了指落在沙漠上的大雨:“你再仔細看看,保你就不想淋這場雨了。”


    恩公老神仙怎麽說,烏起風就怎麽做,眯起眼睛使勁看烏鴉的眼力一向不錯,烏起風凝視片刻,麵色漸漸變了:“這、這可如何是好!”


    雨水落於沙,卻不滲於沙;正相反的,一滴雨水打在沙中,周圍三寸黃沙眨眼‘融化’,竟也變成了水。


    能點沙化水的大雨。


    蘇景表情沒什麽變化,輕鬆依舊:“這法術有些意思。”


    暴雨來得急、去得也快。


    充其量一頓飯的功夫,這方圓三百裏的沙漠化作一片煙波浩渺大湖。紅黑崗居中而坐,從沙中大寨變成了湖中孤嶼。


    雨停了,但滾滾烏雲不散,依舊堆積蒼穹。


    另一邊,仙巴掌來到小妖女身旁,恭恭敬敬地施禮:“請教大仙姑,這法術又是什麽名堂?”小妖怪見了**術,心中好奇不已。


    不聽剛剛為蘇景放了一場煙火,心境開朗地很,脆聲解釋:“封雲困水,這是怕我們逃走。天上煙雲地上水都是汙穢物、蘊劇毒,降寶害命,歪門邪道的好本事。”


    說完稍頓,不聽繼續道:“困住之後,應該就是水升雲降,來毒殺咱們了。”


    整整被她說中,話音落時,天上烏雲翻滾不休,向下沉落;三百裏汙水髒湖波瀾躁動、層層漲起,用不了片刻便會淹入大寨。


    紅黑崗中暫時沒什麽動靜,隻有仙嘴巴的口哨聲,快活、響亮,好聽得很。


    仙嘴巴早就不想吹了,可大仙姑未傳令,他不敢收聲。不聽對他笑道:“當真好聽,你多辛苦一陣,待今日事了,我求蘇老神仙幫忙,助你躍升一靈階。”


    仙嘴巴精神大振,口哨聲越發歡快了。(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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