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什麽都沒有了!山林消失不見,同伴不知去向,敵人更不知所蹤!


    九霄‘天追’、土下‘地攝’,半空中正急追蘇景的妖蠻,隻要置身‘棕褐土’周圍三百裏之內者,就那麽突兀地置身於一片‘空空如也’。


    目光之內不存一物,空曠天地,隻剩自己孤零零一個人!


    三屍也不例外,連自己兄弟都找不到了,左顧、右盼、拔劍、自刎


    手劄主人袁朝年的修持如何早已無可考證,但隻憑他孤身一人深入南荒、從容來去,足見他的本領了。蘇景揣度,境界姑且不論,這位前輩的鬥戰本領,至少不會差於塵霄生師兄,甚至還要更強些。


    但是以袁朝年的本領,曾因這片棕褐土地,被困了整整百年。


    他老人家是來遊玩、探秘的,來到附近見到火靈彌漫,自然進來看看端倪,可是這方圓數百裏地方,火靈分布並無薄厚之分,他明知會有‘火源’可就是找不到,足足耽擱幾個月功夫才探索到這片‘棕褐土地’。


    其實直到他踏足其上,都沒想到這裏與其他地方有何不同,但是一個唿吸功夫過後,天地微微一顫,袁朝年被困於‘空空如也’。


    前輩準備充分,他是帶著沙漏來的。一困五十年,不是他闖出了‘空空如也’,而是古怪法術發動一次隻維持半百光景,時候到了法術撤銷,袁朝年自然脫困。


    這一來袁朝年也明白棕褐地暗藏玄機,不敢再踏足其上,站在‘圈外’小心翼翼地施法,引了內中一把土到手,不料還是引動了古怪法術。


    下一個五十年,在‘空地’中,前輩倒是把這把土研究清楚了:原土,真正的原土。


    五行有生克,一行到了極致便會衍生下一行,至火生原土。這小小一片土地是火行極致的表現,那便再明白不過了:其下藏了一道火行極煞。


    又是五十年熬過,袁大仙拔腿便跑而這百年光景,落在手劄上不過寥寥幾句話罷了,還不如他記述一座大湖中的三鰭怪魚味道如何鮮美落墨更多。


    衝煞是修行,蘇景敢引追兵前來、不怕他們會打擾自己,依仗的就是此間古怪禁製:棕褐地一旦被驚擾,唿吸功夫過後會有奇怪法術困住周圍,他自己則已落入地下深處。


    一個唿吸功夫,足夠了;


    五十年,足夠了!


    洪吉、伏圖、陰老皆為南荒土著,但他們也不可能熟知每寸地方。且此地本就‘默默無聞’,妖孽們根本不曉得藏有古怪法術,被困住一點不冤枉。


    原土並不厚,充其量十餘丈,被星劍徹底打穿,其下則是一道大地裂隙,過隙之後周圍陡然開闊,一片漏地岩腹。


    不等蘇景落地,三屍便出現身邊,然後跟著一起翻滾著往下摔總算這地方足夠深邃,容出他們放飛小棺材的時間。


    濃濃火元撲麵而來,無需蘇景刻意動念,周身千多條氣路便盡告開放,受納真元入體。


    蘇景落地、勉力端坐,金烏真策第五境修法‘煉裂崩元’行運。氣行周天,將入體真元煉化做陽火精氣,隨即心分兩用,一道心識引導兩成精氣施展‘金烏大焠真’,行功療傷、修補經絡與身體;另一道心識驅馭八成真元猛撲墨沁!


    外擾暫清,內困卻更重。想保住自己、保住屠晚,就得先結果了這墨沁的‘性命’。


    初到異境,三屍各自警惕,結陣把蘇景護在中央


    能夠生出原土的火靈元,純烈之處比起‘烈火靈妙地’毫不遜色,但與之不同的是這裏並無奔騰烈焰。


    烈焰是火靈元的表象,而並非火靈存在的唯一方式,這道火行煞是‘氣脈’。是火還是氣蘇景無所謂,可對三位矮神君來說就大大不同了,這次不用再被翻來覆去地燒死。


    守護一陣,四下裏都安靜平穩,赤目眼光閃爍,轉迴頭對兩位兄弟說道:“似是有寶,你們在這守著,我去轉一轉。”說完也不等迴答,跳上自己的小棺材飛跑了。


    又過一陣,雷動提著鼻子用力陣聞嗅,對拈花道:“我也去看看,地下深處,應該有些好吃的,對了,你數著點日子。”言罷天尊大人也告離開。


    外麵有古怪法術,地煞中卻全不受影響,以三屍現在的目力,還能勉強看到頭頂高遠處的地隙有星月光芒撒入。


    這個時候就拈花最老實,拿著寶劍一會指東、一會又猛轉身指向西,偶爾抬頭見到星光變成了陽光,又趕忙在地上劃一道,自己哄著自己玩得挺快活


    外間天地,洪吉被攝入‘空空如也’時心中吃驚,妖風卷揚護住身體,同時妖識散出探查四周、妖念傳遞聯絡同伴。


    沒有用。空洞世界沒有邊際,散出的妖識泥牛入海;隻剩妖皇自己,妖念傳去得不到任何迴應。


    洪吉又一揮臂放出幾隻紫蟬,不料紫蟬才離開袖子,一下子就消失不見。


    妖皇臉色再變,遁起身法衝天而起!


    沒有用。東南西北、四麵八方,所有方向都試過了,根本找不到邊緣又何談出去。


    洪吉手掐妖印猛一翻,催起法術砸向地麵。他現在用到的法子,當年袁朝年前輩不知試過了多少次,又哪有一樣管用!


    洪吉當然不肯死心,心念急急轉動,一道道狠辣法術擊入‘空空’,開始的時候還是為突圍、做試探,但亂打一陣後,心間愈發煩躁起來:一路追殺、傷亡慘重,明明那小妖再也堅持不住了,哪想到情形突變,小妖不知去向,自己被困在一個見鬼的法術中!


    南荒妖蠻心性暴虐,躁念越動就越濃,心中越想越恨


    他奪了朕的命中壽元!


    他傷了朕無數心腹手下!


    他毀了朕的奪舍大計!


    他殺了朕的龍!


    他搶了朕的天無常丹!


    他還斬了朕的皇後啊!


    不知不覺,皇帝暴怒成狂,雙目赤紅嗷嗷嘶吼,澎湃妖力化作隆隆神通,洪吉手舞足蹈,一個人發瘋亂打!


    另一個‘空空如也’中,伏圖也在發瘋。與皇帝不同的,他根本都沒想過脫困。眼看就要拿下蘇景時,忽然被法術所攝,以伏圖現在的心性,根本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直接怪叫一聲,開始狂躁亂衝亂闖,偏偏周圍空無一物,讓他想要撞頭搶地都沒有機會!


    “劍,那是什麽劍!”


    “什麽劍!”


    “小妖的劍啊!!”


    嘶啞唿號,亂打猛衝,瘋狂地仿佛被斬斷尾巴的野牛,身形不及三寸的怪物,腦中最最想不通的事情,就是蘇景的劍,屠晚


    一口長氣唿出,蘇景開目,旁邊的雷動立刻問道:“還好?”


    他和赤目四下亂轉一無所獲,早都迴來本尊身邊了。


    蘇景點點頭:“無妨了。”如今蘇景得了外力新助,猛攻之下墨沁終告支持不住,被陽火徹底煉化,消散一空!


    最要命的東西已經祛除,剩下的就是療傷、煉劍、修行、破境都是好事!


    見本尊沒事,赤目又迫不及待說起自己的事情:“這地方古怪得很,我明明覺得有寶貝,可就是找不到。”


    蘇景笑了笑:“等我事了,幫你一起找寶貝。過了多久了?”


    “正數著呢,得等會!”拈花聲音傳來,他正趴在地上數自己劃過的道。


    好兄弟講義氣,另兩位矮神君都趴過去幫他一起數,半晌過去三人才爬起來:“二百來道,大概六七個月吧。”


    沾染在屠晚劍身上的墨沁,一共又能有多少?煉化它竟用去半年多的時間但蘇景並沒太多意外,沒再說什麽又複閉目。


    片刻後他又睜眼,望向赤目:“別劃道,直接記數,這樣方便。”


    赤目眨眨眼睛,恍然大悟。


    蘇景重新凝神,內視屠晚。


    劍魂這次傷得極重。劍身清亮不再,內蘊玄光散亂,靜靜躺於經絡中一動不動。


    兩個‘屠晚’之間靈犀相連,蘇景曉得墨沁雖祛除,但劍魂也到崩潰境地,若不施救它遲早魂飛魄散!


    陽火一分為二不變,兩成給自己療傷,另外八成都送過去,以金烏小煉世相助屠晚。劍魂卻微微一掙,不受金烏妙法的淬煉。心咒變換,小煉世換做大焠真,甚至再改作兩法合一的‘劍刹天烏’,但劍魂都不受祭煉。


    幾經努力全無效果。


    修行中人,本應看淡悲歡離合,人世間一場生離死別,不見得比著草木一季榮枯來得更有感悟,可蘇景不行,他的修行不是忘情而是至性。就這樣看著屠晚煙消雲散,自己卻束手無策,心中晦暗無以言喻


    三屍看得出本尊的神情,麵麵相覷,這時候誰也不敢亂說話。


    不料過不多久,蘇景忽然‘嘿’了一聲,甚至還抬手敲了自己腦門一擊,那句‘打你個糊塗東西’未出口,但意思卻再明白不過!


    體內劍魂從何而來?離山最擅煉器的公冶長老將哪一門‘打鐵法’奉若至寶?


    蘇景剛剛光想著金烏萬象中的法術,居然忘了自己與屠晚結緣的那門詭怪功法那個懵懂少年一頭栽進修行世界、修煉的第一道功法,邪法。


    三聖三冥君三仙三大士百劫屠晚洗劍轉生無上心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飄天 文學注冊會員推薦該作品,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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