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故突兀,從洪吉到陰老再到手下大小妖孽,全都大驚失色。


    伏圖挨了三張八祖劍符,身體小了一半,但他的玄法依舊深不可測,除非親眼所見否則任誰也不敢相信,他才一壞了狐地的規矩,就遭到如此嚴懲!


    甚至洪吉等人都沒能看出來,狐狸們是何時施展的法術。


    南荒深處的土著都知道此地靈狐兇猛,可沒人曉得它們竟兇猛到這等程度!


    此時伏圖雙手又複抱頭,像一條被摔在石板上的魚,扭曲抽搐,翻滾著亂蹦亂撞!


    不止痛苦不堪,還有層層黑氣自他身上飄散開來,伏圖的身體正緩緩變小。


    亂扭之中,伏圖摔入紅河,他的本事大、掙紮時掀動的巨力驚人,狐狸沒傷到一隻,浮在紅河中的大蜥卻被他撞碎了幾頭,附近蜥蜴大亂,為了躲避他,有的沉水、有的登岸,其他都好說,但是有幾隻慌亂中竄上了狐地。


    偏偏蜥蜴無腦、驚恐時本能就發動遁地法術,這下子又壞了人家的規矩,被幾隻小狐狸直接抓出來撕碎。


    狐地以河岸為界,伏圖墜河就算是狐狸的控製範圍了,但法術懲戒毫無停歇之意,淒厲哀號幾乎都將這寬闊大河煮沸!


    一行妖孽中最頂尖之人,被對方毫不費力地懲治,洪吉、陰老哪還敢造次,慌慌忙忙把伏圖撈起,一聲令下大隊後撤,有多快就走多快。


    陰老之前的雄心壯誌都被伏圖的慘叫給喊碎了,狐狸太棘手,千萬不能再惹了。


    伏圖疼得撕心裂肺,半個字也講不出來,身體變小得很慢、但勢無可改,明眼人一看就曉得,一時半會這禁法威力不會結束。


    不知是驚恐還是憤怒,妖皇洪吉麵色鐵青、眼角直跳好端端的跑來惹狐地,簡直是無妄之災!


    就算伏圖死了,奪舍大聖之事再無希望,洪吉仍是非得拿下蘇景不可,但狐地是打死也不敢往裏闖了,與陰老商量幾句,幹脆大大地兜上一個圈子,繞路而行。蘇景總不可能待在裏麵不出來,以洪吉猜測,小賊多半還要繼續向南,他們便繞過去追!


    待‘追兵’被嚇得魂飛魄散、撤到不見,青狐眨了下眼睛,一下子威嚴不見,眸中隻剩濃濃的納悶,轉迴身去望另兩個狐王。


    紫、黃二狐也和它一樣的神情。


    光頭矮子如此狂妄,狐狸自然不會放過他,可問題是狐狸還沒動手,他自己就嗚哇怪叫著、突然抽風似的從天上摔下來了。開始的時候狐王還道他在故弄玄虛,但很快發現,那疼痛模樣不是裝出來的,再說也沒人會自廢修為來演戲。


    三個狐王都沒動手正相視納悶的時候,嗚嗚低鳴響起,大群靈狐向三王俯首。小狐狸們不明就裏,還以為是自己狐王施展了厲害法術,統統心悅誠服、無比敬仰,一起來俯首示禮。三個狐王又對望一眼,一個一個昂起頭顱,雄赳赳氣昂昂,厚著臉皮領了這樁沒主的功勞。


    正要帶隊迴去,突然忽忽的怪叫聲響起,小陰褫跑得比光還快比電更疾,趕來看熱鬧了


    不久前,在伏圖‘病發’前曾麵色突變,同個時候正身處大霧中的蘇景,輕輕地‘啊’了一聲,隨即目露兇光!


    迷霧容得三尺辨物,三屍見他有異,立刻拔劍、異口同聲:“怎了?”


    目中兇光散去,蘇景搖搖頭,示意三屍把殷天子還鞘,這才應道:“剛剛領受到屠晚的一線氣機,兇猛得很!”


    屠晚寄魂與蘇景體內,冥冥之中自有靈機聯係,前一刻劍魂兇威暴發,以至蘇景的心性都被侵染。


    就在此時,極遠處伏圖驚天動地的慘叫聲傳來,蘇景的神情有些納悶了,他也分不清伏圖是被狐狸痛打,還是遭了屠晚的猛襲。前者自不必說,如果是後者的話蘇景察覺得到屠晚不再附近,便是說屠晚在另個地方,也能殺傷伏圖?


    最終還是跟著蘇景一起進迷霧的陰褫聞聲,小小的身子立刻人立而起,轉頭望向慘唿方向,再也耐不住性子,掉轉身形就向外跑,舍了蘇景趕去河邊。


    雷動看著小陰褫閃入迷霧,吞下一口口水:“陰尺的味道不知道怎麽樣。”褫、尺同音,小蛇又隻有一尺長,雷動直接喚他陰尺,不過內中差別誰都聽不出來。


    赤目更關心寶貝好劍,追著蘇景的話問道:“屠晚在哪裏?還迴來不了?”


    靜心以待,認真感受了一陣,可惜,隻能感到它在發怒,但劍具體在何處察覺不來,想來距離遙遠,蘇景搖了搖頭,又複邁步、牢牢把握方向向南走去


    從霧地趕到河邊,小陰褫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還是晚到一步,敵人都逃了,大大懊惱,忽忽怪叫幾聲又忙不迭往迴趕,蘇景倒是跑不了,可他們在大霧中,那迷霧藏蘊了玄妙妖法,小陰褫也一樣隻能看穿三尺,等它再迴去也找不到蘇景了。


    裝死沒人理在前,攔路被無視在後,現在又兩頭忙兩頭都丟了,刹那間小蛇隻覺天道不公、隻恨造化弄人,心中委屈無限,盤起身子伏地腦袋,再也不動了


    蘇景人在霧中。


    大霧阻隔目力,但不會擋住天光,大世界日升月落都可清晰察覺。


    走了大概兩天之後,被蘇景重新收入大聖玦的狐妖‘胡大姑’悠悠轉醒。阿嫣小母湊到近前,關切問道:“可還好?”


    胡大姑搖了搖頭,又不是被人打倒的,她隻是突然昏厥,於身體全然無礙。


    烈烈兒傷得比別人都重,此刻還不忘奚落別人,笑道:“胡大姑,我記得你平日裏總說自己見過數不清的大場麵,怎麽一出去就嚇暈了?”話不好聽,不過猴子還是摸出一瓶熔漿烈酒,給她拋了過去:“壓壓驚!”


    迴憶昏厥時的情形,胡大姑麵色又是一變,驚異常、但沒什麽懼色,接過好酒小小地抿了一口,這才開口道:“暈了沒錯,但不是嚇的,隻是吃驚太甚。”


    “被本地狐狸驚的?”阿嫣小母好奇追問:“除了法力高深,也看不出還有什麽稀奇之處。”


    胡大姑又灌了一口酒,長長籲氣,總算把心中的驚慌平複,搖頭道:“你不曉得沒法說,你不是狐狸,沒辦法明白的。”


    心思再如何精明、修持再怎麽高深,到底也是蠻荒地方的精怪,言辭匱乏心中有話說不出:野和尚忽然見到佛祖駕前羅漢,流浪道人忽然遇上老君座下的青牛胡大姑乍見此地靈狐時,便是這樣的感覺!


    可她講不明白,阿嫣小母和烈烈兒愈發迷糊了,正想再發問,不遠處正閉目療傷的老石頭‘咦’了一聲,張目四下張望,眼光內濃濃詫異。


    下一刻,從他身前、洞天的地麵上泥土鬆動,一枚嫩芽破土,肉眼可見,小芽伸梗、吐葉、結苞,花兒盛放形質、大小都和茉莉差不多,但白色花朵打開、卻綻起了七彩光芒。


    花兒小、光芒淺淺,不過這份旖旎瑰麗,洞天內眾多妖蠻生平僅見。


    出身使然,阿嫣小母最愛花花草草,見了這朵七色花兒就錯不開目光了,正想要開口問一句‘這是什麽花’,她的腳旁,悄悄然也鑽出了一枚嫩芽。


    還有烈烈兒身旁、胡大姐眼前、山胎兄弟附近、三手孩兒周圍,一枚又一枚嫩芽破土而出。隨即近處、遠處、直至天邊,大聖點將玦洞天內,每一處角落嫩芽覆蓋,視線之內盡做青青春綠。


    所有芽兒生長,嬌弱卻快樂,甚至連結梗吐蕊時散起的沙沙細響,聽上去都飽蘊生機,讓人心情開敞明亮!短短兩個唿吸功夫,所有芽兒都綻放做鮮花,大聖留下的洞天,花兒鋪遍,七彩繽紛!


    一朵花兒綻起的光芒算不得什麽,但萬萬奇花齊綻,瑰麗之色流轉、匯聚,如聚沙成塔、如匯溪做海,七彩玄光層層彌漫,仿佛隻是一眨眼,玄光充斥整座天地,把大聖玦洞天侵染的好像仙域、好像神疆、更好像一個燦燦夢幻之境。


    而玄光的匯聚、增長之勢不停


    大聖玦有異,蘇景立時察覺。從青燈境雕山少女為他將此寶祭煉認主,到現在快兩百年光景,蘇景從未見過令牌有此一變,驚疑之中站住腳步,心念急轉想要將洞天內同伴全都放出來。


    洞天內的變化美麗,可是誰能保證這玄光不會傷害內中妖蠻?隻是蘇景很快便大吃一驚,大聖玦竟不奉主人之命,不肯‘交人’!


    心念再轉,令牌自掌心浮現,這一次倒是‘聽話’,可還不等蘇景再動心思,大聖玦上,忽然氤氳起七彩光芒。


    洞天內玄光外溢、瀉出


    迷霧另一處、距離蘇景遙遠的陰褫小蛇還沒能緩迴心情,正委屈趴伏悶悶不樂,忽然它捕捉到一絲‘異樣’,猛抬頭、人立而起,小小的腦袋左右轉動,隨即身子一僵,正正對向蘇景所在方向。


    小蛇一下子來了精神,口中‘忽忽’大叫,滿滿興奮之意,尾巴尖甩開,身形化作一道小小的黑色閃電,拚出小命向著‘異樣’之處追去,急死了,急死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本站)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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