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相依,命火穩固後精神便開始開始複蘇,早在幾個月前,扶乩腦中那一點清明緩緩亮起。隻是她不能稍動,張不開眼、更無法吐氣出聲。


    以扶乩的五感,不開目也能探知周圍的情形,隻是她太虛弱,感覺恍惚著、很像做了一場夢:青年男子端坐於自己身前,一隻右手在她身上翻來覆去的‘摸著’,能碰的、不能碰的地方全都碰了個遍。


    剛剛他和另一人說話他已摸了十年?


    五官清秀、但凜凜的妖邪氣意攝人心魄。再就是這個人沒穿衣服。身上之物不過腰間一隻挎囊、發鬢間一朵黃花。


    魔徒卿眉的境界高,能以真元幻化衣衫,經脈重塑後他就‘穿戴整齊’了。蘇景沒這個本事,他要煉的寶、修的法太多,且又內藏鬼袍,這種沒什麽實際用處的法術哪顧得上去學。


    扶乩知道他在救自己,更要緊的是,從蘇景手上送入她身體的那一道道暖意,讓她覺得無以言喻地愜意和親近,是以就算蘇景的神采妖邪凜凜,她仍是覺得踏實、安全。


    隻是初開目、對望時的臉紅,還是忍不住的。


    蘇景的手在扶乩的心口上穩穩按著扶乩醒來前,蘇景都不太確定自己一定施救成功,得護住她的心脈。


    蘇景手一劃,從軟綿綿的地方挪開、拿住了扶乩的脈門,她與卿眉的狀況一樣,性命無礙了但修為損喪嚴重,還得靠蘇景的陽火來抵禦周遭烈焰。


    “多謝你。”扶乩笑了。讓人意外的,劍仙子的聲音很柔軟,糯糯的江南口音:“你是誰?”


    蘇景微笑:“離山真傳蘇景,我囊中有命牌,待騰出手時拿給你看。”


    可蘇景沒想到的,言及‘離山’,扶乩竟沒絲毫反應,倒是她見了蘇景的詫異神情,反問道:“怎了?”


    說完,她搖著頭、盈盈一笑:“對不住得很,以前的事情,我一時記不起來了。”


    扶乩的聲音平靜,沒有無奈更沒不存狂躁,因她不是今天才醒來的意識複蘇的這幾個月裏,數不清多少次試圖迴憶過往,可惜腦中閃起的盡是淩亂‘碎片’,全無頭緒可循。


    仍是‘性、命’相依的道理,命火難繼時精神也會隨之消弭。


    扶乩仙子在被蘇景救下前,唯一生機僅在舌尖一點,這樣的情形維持了千多年,這其間她的精神不會有絲毫活動,連夢都不會做一個。


    要知道這不是修持入定,她長時間處在瀕死邊緣,元識沒有命火滋養受損極大,如今醒來後記不起以前的事情,算不得如何異常。


    不過也不需太擔心,假以時日待扶乩修為恢複、精神真正健旺起來,再返迴離山去多多接觸以前熟悉的景、物、人、事,過往一切都能再重新想起。


    蘇景放緩了聲音,對扶乩道:“你也是離山劍宗弟子,掌門真人沈河是你師弟。”


    扶乩輕輕一眨眼,目光裏忽然閃出一抹狡黠,小女孩才會有的天真趣味:“掌門人的師姐,輩分很高吧,你剛說你也是離山弟子”


    “他輩分更高!”卿眉隨口插了一句。


    蘇景從來不把自己當棄徒,但也實在沒臉皮去和扶乩比輩分,就此岔開話題:“你那塊黑色石頭,我要借用一下。”


    雖然對方想不起過往,但畢竟醒來了,於情於理此事蘇景都應和她打聲招唿。跟著蘇景簡明扼要,說起他所知的、黑石與扶乩的關係。


    還不等蘇景說完,扶乩就笑了:“不用借,送給你。”說完,稍加停頓,她又道:“我能不能再看下石頭?”有關黑石,她還殘存了一點點印象,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這又有何不可,蘇景心意一轉,黑色石頭顯出於手背,扶乩將其拿在手中,看了看,嗅了嗅,甚至又遲疑著、放進口中吮了吮蘇景忍不住笑道:“你別把它咽了。”


    檀口一張,黑黑的石頭落於白皙的手心,相映成趣。扶乩的眸子清亮,仔仔細細地打量石頭。


    看她的樣子片刻功夫不會完事,蘇景由得她去琢磨,自己轉目望向卿眉:“有個事很有趣,差點忘了告訴你。”


    十年不輟,淬煉火元,剛開始時候沒覺得什麽,但後來蘇景漸漸察覺:伴隨著烈烈火靈,被自己不停收斂進來的,還有一股純烈妖氣。


    卿眉喜揚眉:“蝕海大聖的?”十年功夫,他的眉毛早就長出來了。


    “除了它還能誰的。”二合為一的世界,大聖識海中的妖氣與靈妙地的火靈混在一起,如鹽溶於水、彼此間並無衝突。


    卿眉一邊笑一邊咬牙:“收它的!”


    蘇景也笑了:“那還有客氣的?”


    兩個人正說笑著,蘇景握著扶乩的右手突然一空,驚愕中抬頭去看,扶乩竟然消失不見了!


    那塊黑色石頭失了依托,正向下摔落。


    蘇景的右手空了,本能揮手去抄黑石,更沒想到的他抓住了一隻手,溫暖、滑膩、白皙的一隻柔荑:


    扶乩仙子消失得突兀,但下一刻她又憑空‘冒了出來’,一隻手握住了蘇景右手,另隻手則輕輕拿住摔落的黑色石頭。


    蘇景心思轉得奇快,微一愣後麵露喜色:“你還記得如何開啟石中洞天?”


    蘇景所言不差,剛剛一隱、一現,就是扶乩打開了石中洞天一進、一出。


    記憶不再,可法術與見識都烙印於心不會丟失,扶乩甚至都沒有去刻意迴憶,拿到這塊石頭擺弄一會,自然而然就知道了開洞天的咒法。


    扶乩模樣開心,笑容柔柔:“裏麵是個修煉的好地方。”


    旁邊的卿眉一下子來了精神:“能把我送進去麽?”


    卿眉在現在的世界中,一來周遭隻有火靈元、沒有其他行屬靈氣可供采補,他行功也無用;二來要靠蘇景遞送陽火抵擋烈焰、他也無法運功,所以這麽長時間裏卿眉雖然經絡得以重塑,修為功力卻始終無法迴複,此刻聽說有個洞天福地可去,他當然在意。


    扶乩沒迴答,而是望向了蘇景,征詢之意不言而喻。


    蘇景咳了一聲:“你自己做主就是了,不用問我。”


    扶乩搖頭,聲音輕卻堅決:“你的石頭你的洞天,你說了算。”


    蘇景不矯情,幹脆點頭。扶乩立刻催動無聲咒、黑石中烏光一閃罩於卿眉,將其攝入洞天。蘇景正在境界曆練之中,他進不去洞天。


    施法過後,扶乩把石頭遞還給蘇景,後者意外問她:“你不進去修煉?”


    扶乩顯出些微遲疑:“過一陣再進去行麽?想和你在外麵待些時候。”


    得金烏大焠真相救,扶乩的命火本元就是蘇景的金烏真火,扶乩也會對蘇景添出一份親近。這是骨血本命的親近,就算她以後恢複記憶恢複修為,也再都改變不了的。而她現在失了記憶,就算再如何鎮靜,心底總也免不了茫然與惶惶。兩事合一,現在扶乩不想離開蘇景。


    似乎是怕蘇景會迴絕,扶乩嘴唇又動了動,想要再說什麽,可有不知該如何懇請,目光也隨之垂下,不敢去看他。


    蘇景由得她,一笑點頭:“成,不過我沒空陪你說話,後麵還有的忙了。”


    清清透透地笑容,從扶乩麵上綻放開來,她用力點頭,未講話他剛說過的,‘沒空說話’。


    若非機緣巧合、在這樣的情形下接觸,又有誰能想得到,最近這千多年裏,離山門下飛劍最鋒利的弟子,竟是如此柔軟的本心、本性。


    黑色石頭重新沉入體內,蘇景正待繼續祭煉此寶,心思忽然又是一動:少了一個需要救護之人、多空出了一隻手?


    空著也是空著。


    蘇景伸手入囊,取出了同修金烏正法的前輩之劍,一方死牢黑獄!


    陽火真元注入其間,小心試探著,而後蘇景若有所思。如此良久,待他迴過神來時,扶乩已經睡著了,身子軟軟地靠在蘇景身上、螓首搭於他的右肩,扶乩睡得安慰、踏實。


    蘇景不去打擾,心意調動,陽火流轉,開始入定行功


    黑色石頭的洞天之內,萬裏碧空如洗,青藍湛湛、純透得仿佛要滴出水來,大好天光賞心悅目,一眼望上去便不忍再挪開目光。


    晴空之下,大海無邊,透著清亮的蔚藍顏色,海深邃浪卻淺薄,蕩起悅耳的浪濤聲。此間沒有大塊陸地,但小島如星羅棋布,卿眉就置身一方巨大白色礁石,獨臂魔徒抬頭望望天、低頭看看海,不屑冷笑一聲:“正道!”


    如此壯美開闊的景色,一看就是正道人物開拓出來的洞天,若是魔家弟子的福地,那可是另外一番顏色。


    不過冷笑之餘,卿眉也舒舒愜愜地長吸了一口氣,扶乩仙子說的沒錯,這裏是靈秀乾坤,極適合人間修家修煉。


    一口長氣洗完,卿眉忽又‘咦’了一聲,他置身的島礁前,一尾‘魚兒’遊過。


    普通的魚引不來元神大修的詫異,那條正歡快遊弋的魚兒樣子著實有些古怪,卿眉蘊足目力再去觀瞧哪是什麽魚,分明是一把劍!


    一柄長劍,在大海裏遊動?


    又何止一柄劍啊!卿眉目力調起,由此也看得清清楚楚遠處不敢說,至少這方圓十數裏的海域內,一柄柄長劍,或三兩為伴、或成群結隊,正歡快暢遊於大海。


    劍如魚?


    劍既魚!


    這海中無魚,隻有劍——


    感謝葉非非同學的飄紅、盟主鼓勵^_^,祝福收到!會有加更,不過明天實在是寫不出來,再後麵一兩天成不?鞠躬作揖(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本站)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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