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果先小沙彌的表情最為生動,雷動每拔出一柄劍小和尚的麵皮就是一抽抽,好像雷動不是在劍塚拔劍,而是在他的光頭上揪頭發似的。


    一連七柄劍,統統都是雷動口中的‘不咋地’,半空裏漣漪掀動,神光大師顯身,老和尚臉上的驚訝比起大群後輩來也毫不遜色。


    而此刻,也終於有人迴過神來,天元的青蟬小道士語氣驚喜:“莫不是劍塚的鐵律已改?”


    似乎再合理不過的解釋,劍塚規矩改了,誰都能隨便拔劍了,想拔多少拔多少眾人如夢初醒,刹那散開,也不去刻意尋找,就近而選看到哪把劍就去拔哪把劍,可是任憑他們拚出全副修為,卻難以撼動任何一劍!


    就連雷動剛剛拔出、又插迴去的劍,也沒人能再將其拔出。


    小烽僑也忍不住出手,結果和旁人沒什麽兩樣,拈花圍著姑娘轉,認真從旁邊指點:“不要用蠻力,力沉於腰、震於腕,便如我這般。”言罷,小胖子拔出了一把劍,對著烽僑開心而笑:“看清沒?我再拔一次,你仔細看。”


    這次拈花換了拔劍,輕輕鬆鬆一拔而出。


    雷動能做的事情,拈花照樣能做。


    烽僑懵了,愣愣看著拈花。


    蘇景何嚐不吃驚,轉頭望向赤目,後者明白他想問什麽,直接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明白為啥三屍能夠隨意拔劍。


    蘇景不動聲色,隨著亂哄哄的人群在附近轉了轉,隨便伸手去試著拔劍。他也不曾把劍拔出,不是拔不出、而是不拔出握住劍柄稍一用力,心裏便有數了:自己和三屍,都能在這劍塚隨便拔劍!


    他倒不是有意隱瞞,隻是這件事蹊蹺,且和別人無關,犯不著讓他們知道,不過一直分出些心思注意著蘇景的另幾位天宗高足見狀,還真道他無法拔劍。


    拈花身邊有了小妞,哪還去管本尊,接連幾次拔劍後見小烽僑發愣,幹脆把新采到的劍往她手中塞去:“本座在此,不用你彎腰費力,拿去,送你了!”


    烽僑猶豫片刻,道一聲謝伸手接過長劍,但還不等她握牢,於拈花手裏乖順得小綿羊一般的飛劍,猛地變成一條兇猛毒蛇,劍氣自發逆衝烽僑脈門!


    烽僑忙不迭放手,長劍光芒一綻,自行飛迴遠處。


    對蘇景與三屍,任君采擷;對旁人,不得認可休想讓劍臣服,即便已被拔出、送入手中也不成!


    事情何止是古怪,簡直是詭異。


    眾多修士在試過自己無法隨意采劍後,又把注意力放迴到雷動、拈花身上,渾人不知愁,今次成了萬眾矚目的焦點,心中得意無以言表,左拔一劍右拔一劍的加勁賣弄。


    蘇景出聲阻止:“就此收手,別再鬧了。”


    三屍這次很聽話,不存半字反駁,雷動與拈花就插迴手中長劍,老老實實地迴到蘇景身邊。


    見過了兩個矮子的神奇本領,哪還有人敢在輕視他們,再見他們對蘇景唯命是從,眾人望向蘇景的目光裏更是複雜。


    紫霄尚尚眯著眼睛打量蘇景:“蘇道友帶了三位奇人來劍塚,是想得他們相助采出好劍”說到這裏她忽然笑了起來:“但是采劍非得親力親為不可,這麽一想,除非蘇道友也有他們三個的本事,否則還是枉然。”


    蘇景笑著搖頭:“他們三個跟我沒關係,上個月剛認識的,結伴來劍塚而已。”


    這時候赤目忽然開口,紅眼睛瞪著:“蘇景采得之劍,必強於你。”說完,稍頓片刻,他又加重了語氣:“他的劍,比你們加起來都強。”


    紫霄尚尚不怒反笑,赤目說的笑話,她當然會笑。天元道的青蟬則抓住了話頭,望著蘇景輕飄飄的開口:“要不要打個賭?蘇道友采到的劍,比我們所有人的加起來還要更強。”


    赤目指得是紫霄、天元那一小群人,青蟬卻引之於歧義,直接把圈子擴大到所有人;而且口出狂言的是赤目而非蘇景,青蟬把話直接說到了蘇景身上,足見這小道士巧擅辭令。


    這種無聊事情蘇景才懶得理會,但還不等他說話,青蟬小道士又笑著繼續道:“若蘇道友輸了,也不用做什麽,隻需到天元山做一天雜役童子便可。”


    蘇景挑了下眉毛,似乎來了些興趣,反問:“你輸了怎麽說?”


    青蟬子朗聲道:“小道若輸了,任憑蘇道友差遣三件事,隻要不違反修行正道之義、不違反天元門規,赴湯蹈火無所不應、便是要我自裁當場也絕無二話。”


    不等蘇景迴應,大成學的高英傑就笑道:“這麽有趣的事情,我也添個彩頭。”他有跟注之意,卻沒說押誰,隻是用話腳先把這賭局坐實。


    而高英傑說話同時,涅羅塢烽僑皺眉道:“青蟬師兄賭得不公平。”


    的確不公平。


    不說輸贏,隻以賭注相較,一天的雜役對三件吩咐,乍看上去蘇景占了大便宜。可實際上離山掌門的小師叔去天元道當苦力,青蟬叫押得是離山的臉麵;而蘇景輩分那麽高,就算贏了,無數同道麵前也不可能讓青蟬子做什麽為難事,更不可能讓他拔劍自刎。


    烽僑轉目望向蘇景,聲音很輕:“事關離山聲譽,蘇您你請三思。”


    蘇景卻不分好歹似的,不以為然的樣子:“和離山聲譽又什麽相幹,同道間小小賭鬥,無傷大雅的。”說著望向天元青蟬:“賭了,用不用立字據?”


    “蘇道友說笑了,堂堂離山八祖真傳,言出法隨又何須立據,何況這裏還有千多同道共做鑒證。”確定下小小賭局,天元青蟬又繼續道:“蘇道友覺得自己劍塚所得,會比我們所有人采到的劍加起來更強,這份信心嘿,稍嫌狂妄了。離山弟子未免太小看各宗青秀。”


    一句話把所有人都拉到了離山對麵,一向沒什麽詞鋒的蘇景不受這一句:“若真有信心,當做對賭;若無甚把握便再做觀望,小小賭鬥輸贏皆無妨,但離山弟子再怎麽不成器,也不會賣弄言辭,把不相幹的同道扯到身後、添做籌碼的。”


    光明頂主人說了半晌了,侍劍童子不能總不出聲,樊翹接口道:“請青蟬道友自重,你和蘇前輩賭鬥,與我等有何相幹?為何我采到的劍要做入你的輸贏計算?恕不奉陪。”


    這番話說出口,附庸於離山、或師門與離山交好的修者們立刻附和,紛紛開口,措辭不如樊翹那麽直接,但大家的意思都與樊翹相同。


    場麵稍亂,青蟬的麵子著實有些難看。


    與離山有淵源的修家退出,與天元交好的門宗弟子自然支持青蟬,至於更多的、和兩宗都沒什麽關係的修士彼此目光交流,心裏都在轉著自己的念頭,這個時候大成學高英傑自袖中取出薄薄的一張紙,滿滿一篇小楷,看不清寫得是什麽,高英傑將此物招了招,笑道:“煙雲天目篇,押在青蟬師兄身上了。蘇道友還有添補麽?”


    蘇景對別宗的法術不熟悉,全沒聽說過‘煙雲天目篇’的名頭,但隻看幾個天宗弟子的驚訝神情也能明白這不是件普通東西。


    這種時候三屍沒的說,一人托著一口棺材就要入局,但有人比他們更快:“白玉譜,遊曆偶得,奉陪高師兄。”


    涅羅烽僑取出一枚玉玦,向著眾人晃了晃,涅羅塢與離山一貫共進退、師姐啟巧又得蘇景救命之恩,即便自忖多半會輸,烽僑還是站到了蘇景一邊。接連兩個天宗傳人表態,跟隨他們的普通修家有了立場,不用問了,立刻有一群人吵嚷著不給青蟬子湊數。


    “我也押上一注。”紫霄尚尚甕聲甕氣,自懷中取出了一串九個布娃娃:“三姑六婆,祝青蟬師弟贏下此局。”


    三姑六婆,每一個都是有名堂的:三姑者,尼姑、道姑、卦姑;六婆者,牙婆、媒婆、師婆、虔婆、藥婆、穩婆。


    三姑,皆為侍靈女子;六婆,穿訪世俗最得人望,而紫霄國的修法與中土各大門宗迥異,他們傳承的是上古巫族異術,紫霄尚尚這一副‘三姑六婆’巫偶是承啟巫天的寶貝。


    這次終於輪到三屍了,舉著棺材應下了這一注,如此一來賭注明白、陣營清楚,就差彌天台果先沒說話,眾人目光盡數集中到他身上。


    之前見眾人賭鬥,言辭往來、你拿寶物我出賭注,小沙彌滿臉興奮,嘴巴情不禁咧得老大,笑得憨憨,此刻突然發現所有人都瞅著自己,不免嚇了一跳,愣愣迎上大家的目光:“施主們有、有何指教?”


    天元青蟬笑問:“這麽有趣的賭局,果先師弟不來押上一注麽?”


    小和尚恍惚了一下,口中懦懦:“我也能押?”話說完,迎上麵前那些鼓勵目光,他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伸手入袖但沒立刻拿出來,也不知道他手中死死攥著的是啥,光禿禿的腦袋轉來轉去,看看青蟬這邊、又看看蘇景那邊,過了一陣寶貝沒亮出來額頭倒先都是汗珠了。


    小沙彌這副樣子著實逗笑了不少了人,蘇景莞爾,好心提醒了一句:“小和尚,你師父還在上麵看著呢。”


    掙紮這半晌總算做出決定、就要出手押注的果先,聞言猛地吃了一驚,不敢抬頭、眼皮向上撩了撩看到師父的身影,趕忙把手從袖中縮迴來,雙手合十:“我佛弟子,不賭不賭,阿彌陀佛不賭。”


    半空的神光和尚一甩大袖,再次隱匿了身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本站)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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