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這時有其他長老上前為蘇景引薦那七位佼佼者。偌大離山千萬門人,蘇景能叫出名字的加在一起未必湊得足百人,尤其參與這次大比的都是尚未去過劍塚的新進弟子,他能識得的就更少了,可沒想到的是,那七名出位弟子中居然有他兩個熟人:


    紅鶴峰門下,老實人方先子;九鱗峰門下,任奪最喜愛的幼徒任疇乘。


    另外五個人中,一位來自律水峰龔長老門下,其餘四人竟全都是滇壺峰虞長老的弟子。


    蘇景有些意外,對虞長老點頭道:“你教徒弟的本領了不起得很。”


    不等虞長老說話,任奪就微笑插口:“我們這一輩師兄弟,單以劍法而論虞師弟穩坐頭把交椅,怕是隻有扶乩師姐複活才能和他論劍,名師出高徒,這次滇壺峰大出風頭實在算不得意外。”


    虞長老搖頭笑道:“劍法再強也隻是術,小道而已、不值一提。”


    七強弟子加上蘇景,湊足八個人,先要分作四場兩兩相鬥。有離山執事為八人抽簽作對兒,第一場比劍就是蘇景認識的那兩個弟子:方先子、任疇乘。


    規則簡單得很,入擂弟子隻許用劍,不能動用法術,其他則全無限製,弟子們在擂上盡可放手一戰,至於會不會誤傷同門,這不是比試者該有的顧慮,場中自有高手長老看護,在必要時會出手幹預。


    比劍奪位,相鬥中不可運用其他法術。但修為直接與真元相關,修為越高則力越大、身越堅、體越輕......所有這些,又有哪一樣不是劍術強大的根本?


    主持長老點名兩聲,方先子與任疇乘登場。互通姓名、執手問禮,一番少不了的寒暄規矩後,方先子揚手亮出了自己的桃花枝,正容道:“愚兄之劍,蘊劍意於花紅熏香之間,師弟請小心。”


    說話間桃花枝輕輕一顫,飛紅流轉之中,一朵盛放桃花自方先子身後顯出、圍住主人緩緩打轉。


    方先子伸手輕輕一拈。拿住了那桃花,麵上笑容輕現:“師弟請。”


    當年寶梨州除魔時,方先子的‘桃花紅’就顯出崢嶸之意,如今他修為更上層樓。再不是花瓣飄舞而是淬煉出整朵桃花劍氣,蘇景看得出門道,迴頭對紅長老笑道:“方先子越來越像樣子了。”


    紅長老麵帶得意,笑靨比著徒弟的桃花更動人:“他能有今日成就,歸根結底還是師叔賜下的那枚天水靈精之效。”


    五十年前的為離山守大門的老實頭。如今動劍之際,已經隱隱有了些高人氣度!


    任疇乘握拳右手翻上、展開,他手中握著的是一團霧氣。隨他放手青青霧氣彌漫開來,轉眼模糊了方圓五丈之地。就此凝止不動了,懸浮、卻不再氤氳。任疇乘語氣認真、自霧中傳來:“霧即劍,請方師兄賜教!”


    ......


    沒有驚雷咒唱。不見煌煌劍氣,甚至連相鬥的過程都不存,落在眾人眼中的隻是:方先子帶著他的桃花,走進了那團霧氣,停頓三五個唿吸的工夫,方先子破霧而出,桃花枝依舊但桃花不見了。


    霧氣又開始蠕動、漸斂漸清,任疇乘重現於眾人視線。


    方先子歪著頭、皺著眉,似乎在思索著什麽,不久後他忽然展顏一笑,轉迴身對任疇乘抱拳一揖,眉宇間的沉重一掃而空,輕快笑道:“愚兄受教,佩服萬分。”


    任疇乘恭謹還禮:“方師兄承讓了。”


    似乎是比鬥太平淡,沒能換來觀戰眾人的喝彩?還未過小真一的諸多弟子都略顯失望,但幾乎所有四境以上的離山門人眼睛都是亮晶晶的,甚至連一向好熱鬧的裘平安都在笑,眉飛色舞。


    任奪笑問蘇景:“小師叔覺得如何?”


    “還不錯......挺好的。”蘇景的迴答含含糊糊。任奪卻非得問出個真章不可:“師叔覺得好在何處?”


    “連這也看不出?你那三個分身是找弟子畫皮裝得吧?”蘇景耍無賴了,把另一旁的紅長老給逗笑了。


    說完蘇景又想起一事,隨口問任奪和他身後的兩個分身:“對了,怎麽少了一個?”


    “我著他去修煉了,師叔莫再掛心晚輩了,”任奪語氣清淡:“若有那份精力,倒不如加緊修......”


    他的話尚未講完突然空氣暴起一聲悶響,三個矮子憑空躍出,並肩而立於蘇景身後!


    身背長劍、頭戴鬥笠、身著蓑衣,三個矮子一副流浪江湖的劍客打扮,無論是大頭紅眼、肥胖如梨還是那個瘦骨伶仃的,全都目光清冷神情漠然,說不出的滄桑與飄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三人個子矮、身後劍卻長,劍鞘幾乎都快戳到地上了。


    任奪駭然於麵、大吃一驚!離山是什麽地方,內外三道大陣守護,怎麽可能有閑雜人等隨意出入;在座眾人是什麽樣的修為,竟然事先察覺不到絲毫氣機變化,這三個矮子從哪裏來?


    又何止任奪,光明頂上大群離山弟子皆盡吃驚,雖還不至亮劍造次,但每個人都以氣機牽引、將劍勢牢牢止住三個矮子以防他們發難。


    而下一刻,三大矮子劍客的氣勢轟然崩散,瘦骨嶙峋的那個眼巴巴望向蘇景:“快開飯吧,餓得不行了。”


    頭大如鬥的那個眨著血紅雙目,圍著任奪的兩個分身轉來轉去,口中嘟嘟囔囔:“分身?嘖嘖......活的!”


    最胖的那個滿臉癡呆,嘴裏嘿嘿笑著,雙手摩挲著自己的肚皮,直愣愣地向著紅長老就走了過去......蘇景趕緊把他抓迴來了。


    任奪眼角微微跳動,語氣低沉:“來者何人!”


    “我家親戚。”蘇景應了句,對三屍笑道:“你們怎麽來了?”


    “不是偷跑,學藝精進,小師娘教無可教,遣我們下山了。”三屍得意應道。


    “讓六兩帶你們進屋,先吃飯,我還有事,一會再詳談。”說著,蘇景對六兩招了招手,怎麽說蘇景也是三屍最最親近之人,聞言同時應了一聲,興高采烈地跟著六兩一起向小院走去。


    任奪不知道三屍的身份,但大概能明白他們是蘇景的人,神情放鬆下來,又冷冷地讚了一句:“好劍!”


    本都轉身要走的拈花陡然迴頭,目光兇狠聲音淩厲:“大膽,竟敢辱罵仙家......”說著,他的語氣又變得猶豫了:“你們三個...誰罵的?”拈花的目光在四個任奪間轉來轉去。


    任奪才懶得去解釋,紅長老微笑著開口:“任長老是讚你們的劍,不得了啊。”


    三屍的劍的確非同凡響,紅長老這句話真真打進了他們的心坎,拈花嘿嘿笑著又要衝她過去,這次是被六兩給拉走了。


    本來三屍在人間磨練得已經不是那麽沒出息了,但是在凝翠泊學劍幾十年,除了那個冷冰冰的小師娘幾乎就沒再見過活人,今時今日終於得脫自由,一時間還真有點控製不住了。


    而此刻完成第二次抽簽的主持長老又複開口:“光明頂蘇景師叔、律水峰友書齊入擂。”宣布完畢,虞長老啼笑皆非,這一來後麵不管再怎麽抽簽,他的那四位弟子都非得‘自相殘殺’不可了,但抽簽是規矩、更是天意,也實在沒什麽可說的。


    三屍聞言則同時止步,赤目皺眉:“蘇鏘鏘要打擂台?”


    拈花意外:“蘇鏘鏘是好脾氣啊,怎麽也做起這種好勇鬥狠之事了?”


    雷動眉宇間隱含擔憂:“他尚未突破第三境,與離山優秀弟子動手,怕是會輸,而且輸得難看啊。”


    六兩也暫停腳步:“或者咱們看完小祖宗比擂,然後再吃飯?”


    “先吃飯先吃飯......”一語驚醒夢中人,三屍省起了更要緊的事,六隻小短手推著六兩奔小院去了。


    蘇景這邊聽到喊名,和身邊幾個人略略點下頭,身形一飄躍入場中,那個叫做友書齊的少年弟子也穩步登場來到對麵。


    看著自己的愛徒入擂,龔長老一改平日裏那副死板模樣,微笑著對律水峰其他弟子道:“律水峰的弟子下場,師兄弟們總要給個助威喝彩吧。”


    師父開口了那還有什麽可說的,律水峰門下同時開口唱助,為同門小師弟喝彩。


    這倒不是龔長老故意和蘇景為難,不過蘇景這邊的確人單勢孤,光明頂就一個算得上弟子的侍劍童子,現在還不在家......可是連蘇景都沒想到的,律水峰的助威聲未落,這光明頂的四麵八方,陡然炸起了轟鳴巨響,震得所有人耳鼓發顫!周邊莽林之中,所有劍鴉一飛衝天,口中哇哇地怪叫,這些畜生得了‘氣魄’體質大漲叫聲本就遠勝以往,千萬隻同時開口,哪裏還是烏啼,分明是驚雷震、駭浪崩,橫掃三百裏,什麽聲音都給壓下去了。


    烏鴉們一見主公的主公要下場打架,一個不落全都飛起來呱呱叫著給蘇景助威喝彩......龔長老吸了一口涼氣,心中暗罵自己惹禍,害得所有人耳根受苦。


    好半晌的工夫,烏鴉們總算重落山林,友書齊對蘇景深施一禮,跟著右手一提,一一隻小楷毛筆被他拿在了手中。


    蘇景好奇問道:“你的劍是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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