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番僧巴讚聲音幹澀:“怎麽會有妖靈神來這裏咱們的事情和妖門沒有丁點關係,他們兩個來作甚?”


    骨頭陀強自鎮定:“未必是衝著咱們來的,他們先前不是說要等人麽?等到人或許就會走了。


    ”


    巴讚仍不踏實:“兩個大妖非同小可,待得久了他們會不會察覺到我們?”


    對此骨頭陀倒是信心十足,傲然一笑:“你不曉得,太古時有一件不得了的寶物,形若大碗內藏造化,我師門老祖有幸進入那碗中仙境中遊覽一番,迴來後念念不忘,便花費無數心血,仿著那神碗煉造了這口難鳴鍾,代代傳承下來、又經我門中曆代師祖的法術加持,咱們藏身於鍾靈境,仙佛下凡也未必能看得穿此寶。就算看穿了又有何妨,隻憑兩個妖靈神,怕是還打不破這口寶鍾!你放心便是。”


    巴讚安心不少,不再廢話,也沒再去提審犯人,恭恭敬敬坐在骨頭陀身旁靜靜注視著大寺的情形。


    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半個時辰後腳步聲響,一個白麵書生背負雙手,腳步輕鬆走進了雙雙歡喜寺的院子,兩位妖靈神一見來人立刻收了妖丹,黑臉大漢神情恭敬,起身後行禮一絲不苟,大聲道:“老黑拜見主公!”


    性格使然,小裘雖也施禮但動作寥寥草草,也不等主公說免禮他就站直了:“主公,你幹哈去了,咋才來?我跟黑哥這老半天等得你。”


    巴讚和骨頭陀又對望了一眼,這個不起眼的窮酸竟然是兩個大妖的主上?除非他是天宗掌門或者傳說中的妖精大聖!


    白麵書生揚手把一枚玉玦拋了過去,妖靈神老黑接住一看便皺起眉頭:“離山真傳?”


    另個妖靈神則眨巴著眼睛:“咋迴事啊?您遇到離山的人物了?”


    躲在難鳴鍾內的番僧和頭陀運足目力向黑風煞手上瞧了過去,確是離山真傳命牌無疑。命牌上還有明顯裂璺,顯然命牌主人發動了內中封印的大神通。兩人驚訝同時心中也稍稍安定:白麵書生手持此物。至少說明他也是個魔徒,大家是同道中人。


    果然,白麵書生冷笑道:“附近有正道人物出沒,我本不想多事,沒想到碰上了一個離山真傳,他不知死活,我便成全了他,這才來得晚了些。”


    兩大妖靈神反應各異,老黑皺眉沉吟琢磨惹上離山這個大麻煩以後該如何應對;小裘罵罵咧咧恨不得現在就跳出去再找幾個正道人物來打殺,白麵書生則一擺手。直接道:“總之此處已成是非之地。你們兩個助我完成法術、盡早離開吧。”


    說著,白麵書生邁步向著大殿走去,但他才到大殿門口忽然站住了腳步,微微側頭似在感受什麽,片刻後‘嗬嗬嗬’地笑了起來。但笑聲殊無歡愉之意。


    小裘滿眼詫異,與老黑對望一眼後,湊上前問道:“不是說準備咱家的法術麽?你又笑個啥?”


    “我笑仙宗凋零了,什麽樣的宵小之輩都能隨意欺負,什麽樣的無恥蠢賊都敢來偷咱們的東西,我笑的是有人在太歲頭上動土!”


    笑聲一斂,白麵書生衣袖猛甩,大寺院落中陡然炸起一片鬼哭狼嚎之聲,一個黑衣少年憑空而現。雙手托著一尊小小的香爐,對書生躬身行禮:“拜見吾主,侍奉吾主!”


    黑衣少年麵色冷峻,周身煞氣猶如實質氤氳升騰,所在的數裏方圓都隨他顯身而沉沉一寒!隻憑這道喪家鬼勢,此子的修為便不弱於寶瓶境的修家。


    誅殺離山真傳、自稱仙宗後人、大妖為奴猛鬼為侍。再加上他的莫名笑聲,骨頭陀與巴讚驚詫同時與愈發糊塗了,琢磨不透對方到底是什麽人,但又再看過那尊小香爐後,骨頭陀低低地‘啊’了一聲:“鬥魁冥明尊!鬥魁宗還有弟子傳人麽?”


    冥明尊是在譜的寶貝,隻要見識別太差都能認得此物,人人皆知冥明尊可以喚請鬼物,但也沒有誰見過鬥魁宗發動寶尊時到底是個什麽樣。


    在骨頭陀看來白麵書生一揮袖、黑袍惡鬼捧尊顯身,就是他催動冥明尊了召鬼了


    白麵書生手托鬥魁尊,昂首對空說道:“我曉得,閣下能看得我。敢問一聲,可認得此尊?若識得,我便要再問一聲:閣下為何擅動我鬥魁宗先祖法基!到底是何方神聖用我宗法壇行事,還請現身相見、大家當麵說個明白吧。”


    難鳴鍾靈境內,番僧巴讚見識淺薄,根本不識得冥明尊,待骨頭陀三言兩語解釋過後,他才恍然大悟。事情似乎在明白不過了,自己這邊利用栽頭法壇行布邪法,結果人家鬥魁宗弟子也來了此地、尋本門法壇來祭煉法術。


    人家是嫡傳正宗,自然能察覺到自家法壇正被旁人利用,遇到這種犯忌諱的事情,隨便哪個門宗弟子都會翻臉喝問。


    巴讚望向骨頭陀,後者一哂:“由得他喊叫,不必理會,能奈我何!”


    隻憑兩句話就把人喊出來自是不可能,無人現身是意料中事,白麵書生並不著惱,繼續道:“我雖不肖,但也不能坐視師門法基被別人隨意擺弄而不理”話還沒說完,白麵書生好像又發現了什麽,‘嘿嘿’一聲冷笑:“好手段!竟還把這大殿與栽頭法壇接於一處了,踏入大殿之人,隻要閣下看不順眼,便可直接扔進法壇去,讓護壇符兵去對付了。”


    說著,白麵書生居然帶著三個手下邁開大步走入寶殿:“閣下看我順眼麽?要不要把我也扔進法壇裏去?”


    靜待片刻得不到絲毫迴應,白麵書生暫時不再說話,劍做筆地為紙、本命真元便是他筆尖朱砂,在大殿的青石地麵上飛快畫出十三道符篆。


    劍上吞吐不停的瘮瘮陰風,地麵上正逐漸成形、與道家敕令迥然相異的鬼符煞篆,都明明白白地表明他出身邪宗魔門,是個地地道道的妖人!


    鬥魁宗的真傳正法到底是什麽,這世上早就無人知曉了,用藍祈傳下的陰風來冒充全無破綻。


    符篆成形,白麵書生收劍:“盞茶之內,道友若還不肯顯身,我便毀去這座栽頭法壇,大家一拍兩散!”


    言罷白麵書生盤膝一坐,再不說話了。


    發動冥明尊、一眼看透大殿玄虛、邪法魔術做篆,白麵書生是鬥魁傳人的身份算是坐實了,番僧巴讚語氣猶豫著、對骨頭陀說道:“或者尊者發動法術,把他們統統打進栽頭法壇,萬一那小子學藝不精、符兵不認他呢?就算他能從容進出,對咱們也無損不是。”


    “栽頭法壇是借力召鬼的祭壇,它不是直接用來殺人的寶貝,內中符兵實力有限,之前與那些正道修士大打一場已經消耗不少了,再對付那兩個妖靈神都未穩勝,何況還有黑袍鬼和白臉書生!法壇萬一吃不住他們,便會毀於一旦。”


    骨頭陀語氣沉沉:“可師父交代下來的法術尚未完成,栽頭法壇現在不可有半點損壞而且,他又怎麽可能學藝不精。”


    巴讚雙眉緊蹙:“可小白臉寧可毀掉法壇也不給咱們用,這又如何是好?”


    “正因如此,就更不能把他們打進法壇了,傷不到人不說,反倒把仇怨結死了,現在的事情未必不能開解。”


    巴讚聽出了骨頭陀的話中之意:“您這這是打算出去和他們談一談?請尊者三思,這些人都是兇徒惡煞,我們動了他家師祖留下的法基,他豈肯善罷甘休,又哪會聽您分說。”


    “這倒未必,當年鬥魁宗傾蓋天下,最後還不是毀在了那些自詡正道的修家手中?如今的修行正道才是他的仇人,大家好歹算是同仇敵愾。再就是你難道看不出麽?他又何嚐想毀了這栽頭法壇,不得以為之罷了!如此便有的談,當知,能一舉摧毀法壇的不止他一人!我還有難鳴鍾在手,真要動手也未必就怕了他。”


    就隻有骨頭陀自己明白,他這麽不厭其煩地,把道理一條一條擺清楚,與其說是給番僧解惑,倒不如說是給自己打氣那個白麵小子是個什麽樣的狠角色再明白不過,骨頭陀實實在在不想和他打交道,但有師門嚴令在身,那道法術絕不容失敗,想一想師父懲罰門下的手段,骨頭陀隻覺得脊背發冷。


    囉嗦完,骨頭陀咬了咬牙,掐訣唱咒縱身躍出了難鳴鍾,繼而口中大笑道:“誤會了,真真是誤會了,道友萬勿見怪,萬古泉沉砂活佛門下骨頭陀見過鬥魁仙宗高人!”


    ‘尊者萬事小心,此間有我坐鎮不必擔心’番僧巴讚本想說這句話,全沒想到眼前強光一閃、再看自己也被骨頭陀拉著一起來到了雙雙歡喜寺的大殿之內,心中破口大罵,嘴上卻恭恭敬敬,對著麵前的白袍書生躬身合十:“貧僧乃是辛昌紅穀大讚恪寺住持巴讚,見過仙家法駕。”


    而這兩人顯身,落在蘇景眼中的情形是:大殿角落的鍾磬架上,一枚混不起眼的蒙塵小鍾輕輕一跳,頭陀與番僧便落足地麵,那口小鍾也落入了頭陀手中。


    白麵書生打量兩個出家人一眼,點了點頭。


    骨頭陀又客氣問道:“敢問道友仙稱寶號?”


    “烏上一。”白麵書生借用了大聖玦內另一位妖靈神大人的名號,稍加停頓,傳令:“都殺了。”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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