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烈一行人向著石島進發,這裏離著石島五裏路,中間沒有停歇,直奔石島。 ?


    一路上前方的破虜軍戰兵轟轟的齊整的腳步聲不絕於耳,這些軍兵昂首挺胸的全身兵甲快步前行著。


    此時方正化可不認為前方的軍兵是如同五大營的京營軍兵般是個樣子貨了。


    五大營的軍兵你讓他站個齊整的隊形檢點一番可以,就是千萬別讓這些軍兵全身兵甲的行軍,那會要了這些少爺兵的老命。


    不要說五裏路,隻要全身兵甲的走上兩裏那些京營軍兵就會七零八落,全無精兵的模樣,露出富貴閑散兵爺的本色來。


    而前方這些軍兵則是在悶熱的天氣裏快步行進著,想來身體裏都已經悶熱出汗,他們有的也在喘息著,但是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大步向前。


    顯然這些軍兵經過嚴苛的操練,非是京營可比。


    不說京營,就是說後麵的登萊巡撫標營的軍兵如今在後麵也是吃力的走著,艱難的跟隨著前方趙烈麾下軍兵的步伐。


    此時標營的隊伍已經開始稀稀拉拉起來,不少人落在後麵。


    這讓陳應元臉色極為的難看,特麽的這些混蛋到石島是來專門丟臉的嗎。


    隊伍進入石島主街上,石島的繁榮帶給他們的是驚詫。


    寬闊的街道,街道兩旁林立的店鋪,大而寬敞宅院,以及街上穿著相對體麵的人群,無不說明了當地的富庶。


    方正化的印象就是這是他看到最為繁華的北方小城,陳應元的印象是嗯,他的治下還有這樣的富庶祥和的地方,他怎麽就早沒發現呢。


    一路上他們看到百姓見到這隊破虜軍軍兵不是四散而逃,而是駐立道旁打著招唿,甚至有的孩子歡唿起來。


    一些明顯是軍兵打扮的路人站在路旁撫胸施禮,而前方行走的趙烈麾下軍兵真是撫胸還禮,顯得極為的特殊和有禮節,同以往粗鄙武夫全然不同。


    來到石島海灣,離著一裏多地,當他們站在緩坡高處將石島灣盡收眼底時,破虜軍水師西夷戰艦鋪滿海灣的情形讓方正化、陳應元目瞪口呆。


    對於從沒出海的兩個旱鴨子來講,此時萬帆蔽海的大艦隊場景太令人震撼。


    他們沒有出過海,但是見識和乘坐過運河通行南北,對內河船不陌生。


    但是這些十倍於內河船隻的戰船堆積在石島灣的場景給了他們終身難忘的印象。


    “這,這都是你們趙家的戰艦嗎。”


    方正化語音顫抖道。


    “有些是,有些是繳獲的,有些是內人家族的,在這裏隻是幫忙,這一艘戰船打造要萬多兩銀子,這麽些戰艦趙烈可是耗費不起。”趙烈立即推卸幹淨。


    在海灣裏隨著湧浪起伏的戰船不是太好登上去,但是為了能看到俘獲的夷人戰船的實物,方正化也是拚了,定要上去一觀。


    方正化既然有這個興致,小老頭陳應元也不能落下不是,舍命也得陪著天使啊。


    兩人晃晃悠悠的登上了繳獲的最為強大的西班牙人旗艦九百多噸的龐然巨艦聖何塞號。


    龐大的船身,寬闊的甲板,護舷以及主桅艙室外沿上精美的浮雕讓兩人極為驚歎,當然某些雕像衣著過於裸露也遭到兩人的嗤笑,到底是夷人,未經道化。


    當兩人來到火炮甲板看到西班牙人的三十六磅巨炮雄臥在那裏時,兩人不禁上前好生探查,嘴裏嘖嘖有聲,盡皆稱這艘戰艦上的大炮比京師城頭的紅夷大炮要雄壯多了。


    又登上了兩艘尼德蘭人的戰船,裏麵的裝飾物件同方才的西班牙人的又不相同,肯定是兩夥西夷人的戰艦,此時,方正化同陳應元都已經信了趙烈所言,趙烈確實擊敗了大股的西夷人,並且繳獲了?


    當他們在軍營裏看到近千的西夷人的戰俘時已經對趙烈的大勝確信無疑了,可著大明地界想要找到這麽多的西夷人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隻有擊敗敵人俘獲才有可能。


    陳應元隻能心裏腹誹,趙烈你小子能不能不這麽能幹,你越是如此朝廷忌憚愈甚,簡直是自掘墳墓一般,朝廷越是同趙烈猜忌提防,他陳應元夾在中間就越是難受。


    方正化心裏震驚之餘果然歎服萬歲爺對這個趙家的忌憚當真不是無的放矢,這個趙烈不愧是一員猛將,但是失控的猛將就不是帝王手裏的討伐敵人的利刃,一個弄不好會下克上,成為皇權的威脅。


    看完了趙烈此番大戰的收獲,方正化、陳應元當然不能再說什麽,趙烈無論如何是為大明拚命了,從路上打到海裏,此時再說什麽未通秉上官就出兵的罪名就有些不適當了,當然趙烈大敗正可利用這個罪名痛打落水狗,問題是趙烈大勝了。


    方正化當然沒有忘記了他的職責,他來到了石島官署。


    趙烈擺出香案跪拜接旨。


    崇禎的聖旨先是給出了甜棗,冊封趙烈為五軍都督府左都督,靖海伯,蔭次子為錦衣衛百戶,伯爵世襲罔替,要知道武將封爵在明後期可是著實不易,很多都是陣亡後追封的,而且還不是世襲罔替的。


    崇禎這個甜棗很甜,接著的就是要求趙烈派出登萊軍主力進入河南剿滅亂匪這個要求了。


    趙烈不懂聲色的跪拜接旨謝恩,然後請方正化和陳應元入座看茶。


    “恭喜趙大人了,今後趙大人就是靖海伯,大明勳貴的一員了,本官恭賀了。”


    陳應元笑眯眯的道聲喜。


    “都是天子破格擢拔封賞,趙某惶恐。”趙烈笑嗬嗬的迴禮。


    “趙大人打算何時出兵河南剿滅叛匪呢,那裏的局勢如今極為不穩,當地官吏正是翹首以盼之時啊。”


    方正化問出了他最為關切的問題,他走這一遭為的什麽,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恐怕讓大人失望了,登萊軍一時當真是無法出征。”


    趙烈正容拱手道。


    呃,一句話差點將方正化噎的上不來氣,無法出陣,好處都收走了,弄出個無法出戰。


    “趙大人這是打算抗旨不成。”方正化的臉色鐵青。


    “唉,本將絕無推托之意,隻因此番大戰折損太多慘重,登萊軍確實無力西征了。”


    趙烈滿臉的無奈一攤雙手。


    “趙大人,你如今也是大明勳貴的一員了,朝廷的難處你也是知曉,趙大人還是盡快發兵河南救急為上啊。”


    聽了聖旨的內容,陳應元當然知道如何配合方正化向趙烈施壓。


    “唉,趙烈絕無推脫逃避戰事之意,隻是軍兵確是傷亡慘重,近期不可再戰,這樣,兩位大人明日同我走一遭看看我軍的傷亡就知道我破虜軍損失慘重,是不是趙烈虛言以對。”


    趙烈一拱手道。


    方正化一言不發,隻是在那裏運氣。


    陳應元倒是保持了氣度,拱拱手笑著應了。


    第二天方正化陳應元被趙烈引領著直驅石島宗烈祠,當他們靠近忠烈祠時,路旁到處是向著宗烈祠行進的人群,他們有的小的孩子披麻戴孝,有的老人抽涕不已,整個宗烈祠前兩裏的寬闊大道被悲傷的人群淹沒了。


    方正化此時和陳應元麵麵相覷不知道到底這是什麽情況,直到他們看到石島宗烈祠宏偉的牌樓時,才知道他們來到了哪裏。


    步入占地極廣的宗烈祠院內時,隻見數千的破虜軍軍兵整齊的排列著,手裏一人一個木匣肅立。


    後麵的百姓正源源進入其中。


    趙烈帶著黃漢等人走上了高大的祭壇。


    “弟兄們,父老鄉親們,我等在此地祭拜此番為守護大明海疆英勇陣亡的破虜軍將士們,他們為了守護我等的家園流盡了鮮血,他們用性命擊敗了攻擊我大明的西夷人艦隊和為虎作倀的鄭芝龍的艦隊,今日他們為了守護我等家園為國捐軀,我等要永遠的銘記他們,也要善待他們的家眷,在此,我趙烈發誓,如果有人克扣他們家眷的撫恤銀兩,有人欺辱他們的子女父母,斬無赦。”


    趙烈洪亮的嗓音遠遠傳播開來。


    下麵的陣亡軍兵的家眷立時痛哭成一片,手捧木匣的破虜軍軍兵眼睛也都是虎目含淚。


    趙烈眼含淚水的主持了祭拜儀式,在香案上供奉瓜果和五牲祭品,破虜軍軍兵將繳獲的鄭家的旗幟、西夷人的旗幟兵甲都供奉在祭台上。


    最後趙烈一聲令下,破虜軍軍兵幾人一組一次齊步走著邁向已經挖好的墓穴,將手裏的木匣放入其中,然後用土蓋上,在墓前安置好石碑,並且向墓碑敬禮這才返迴。


    方正化和陳應元眼看著一隊隊的軍兵進入了緩坡的墓地,最後緩坡上到處是忙碌的破虜軍的身影。


    數量之多讓他們眼暈,恐怕真有數千人之多。


    當所有的破虜軍安置好弟兄們的墓地後撤迴緩坡下後,家眷們開始登上緩坡開始祭拜陣亡的親人們,萬餘人的哭喊聲響徹宗烈祠的方圓數裏的範圍,什麽叫震動山河這就是了。


    悲愴的氣氛彌漫了整個的忠烈祠的山上山下,下麵的很多破虜軍軍兵也是為之落淚。


    方正化和陳應元是麵麵相覷,看出當前事情真假的眼力他們還是有的,破虜軍傷亡慘重一說是千真萬確的了,還真不是趙烈虛言推脫了,那麽接下來就是他們怎麽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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