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烈看到這個場麵很是無辜的攤攤雙手,真是與他無幹啊,這個鍋他不背。


    其實李聖求原不至於此,隻是這幾天來胡虜入侵,但凡軍情要務都先入他手,事情繁巨無比,又是擔驚受怕,身體極為疲累,再被趙烈譏諷刺激,隻好先暈過去了。


    李倧立即命人將李聖求抬下去休息,此時他顧及不上這個兵曹判書了,待忙亂過後,金鎏這個領議政當先問道,


    “趙總兵,胡虜如今兵鋒直指漢陽,您看如今我朝鮮如何退敵。”


    金鎏當然不會同李聖求那般魯莽,但還是將皮球踢了過來,你看你說李聖求極為的不勝任,那麽你的建言是什麽。


    “胡虜全部是騎甲精兵,行軍速度極快,這般騎兵大軍決計不能力敵,還須守城為要,隻要將漢陽守住,胡虜一無所獲,必會退離朝鮮。”


    其他朝鮮君臣都是麵無表情,趙烈所言他們當然清楚,但是怎麽做到可是不易。


    “說道讓胡虜一無所獲,那麽就要看胡虜想要得到什麽,”


    趙烈不管這些朝鮮人的不豫接著說,


    “胡虜當然想攻下漢陽,挾持朝鮮大王,讓朝鮮割地賠款,同時讓朝鮮出動水師助力,對大明反戈一擊,否則建奴絕不會對北方的很多城池全然不顧隻是一味南下。”


    李倧緩緩點頭,此時建奴全然不顧北方城池裏的朝鮮軍兵,隻是向南疾馳,目的就是漢陽和他這個朝鮮王了。


    “登萊大軍一到。漢陽的城防應當無恙。但是城內有一個致命的隱患。那就是糧草,如果這個不解決,建奴即使攻不下漢陽,也不會立即退走。”


    趙烈看著眾人道。


    “趙總兵是說,建奴會圍困漢陽,直待城內糧盡。”金尚憲問道。


    趙烈點點頭,漢陽如此堅城如果城內守軍足夠,那麽被攻陷的可能很小。如此就如同趙烈在江戶城所做的一般,圍城等待城內糧盡,那麽這個熟透的果子自然會掉落下來。


    當然前提你的是野戰無敵,來援的敵軍全然不懼,如今的建奴大軍正是如此,趙烈也沒打算同建奴在此決戰,他的騎兵還沒有大成,絕不是聚殲建奴大軍的時候,否則不足四萬的建奴大軍正是分而殲之的好時機。


    “領議政,如今城內的糧草能堅持多久。”李倧急忙問向金鎏。


    “如今城內的糧草估計隻能月餘之用。而大明援軍又來了近萬,還有不斷湧來的百姓。恐怕不敷一月使用。”金鎏苦笑道。


    作為朝鮮的都城,漢陽也是二十萬丁口的大城,城內的糧草輜重都是仰仗外地州縣的供養,如果外援一斷,城內恐怕堅持不了幾月。


    何況此番來了這麽多的大明援軍,又得耗費不少糧食,金鎏估摸也是不足兩月的用度。


    “這遠遠不足,應當即刻從附近的州縣收攏糧草,此是第一要務,立即去辦。”


    趙烈一搖頭,這點糧草夠幹什麽的。


    李倧急忙命令戶曹判書即刻辦理。


    “附近州縣是一個,但是附近百姓呢,他們家裏還有很多的糧食吧。”趙烈看向金鎏。


    “這個,嗯,過冬之日當然還是有些餘糧。”金鎏莫名點頭。


    這個時代拜謝交完賦稅田租,大多不能堅持到第二年的春耕,但是冬天的糧食勉強還有。


    “建奴大隊輕裝而來,他們如果圍困漢陽,那麽他們的糧草從哪裏來,就是在漢陽附近就近搶掠。嗬嗬,到時建奴吃著朝鮮的米糧,驅使附近百姓圍困攻擊漢陽。”趙烈一一看向朝鮮君臣。


    建奴在入寇大明京畿的時候就是如此辦理的,建奴根本不可能從遙遠的遼東將米糧帶到京畿,那麽就是就地搶掠大明百姓的米糧堅持下去。


    朝鮮君臣沒有經曆過這個,但是趙烈說出來指明了,不耽擱他們腦補,確實,城內缺糧,但是建奴卻是可以搶掠附近百姓的糧草堅持下去,到時用朝鮮的糧草堅持下來的建奴攻破朝鮮都城,這真是個莫大的諷刺。


    “李弘胄,本王命你即刻組織人手從附近百姓征集糧草,就說是本王說的,過後會免除他們一些賦稅。”


    李倧即刻下令,為了漢陽和他自身的安危,損失些許賦稅都不是問題了。


    “大王,”李弘胄遲疑了一下,“這附近官宦人家的糧草很多,如何處置。”


    呃,李倧聞言也是感到極為的頭疼,這個真是極為麻煩,朝鮮同大明真是太相似了,就連仕紳階層這個頑疾也是一模一樣,京畿附近的仕紳當然眾多,他們的糧草怎麽處置。


    “那就讓其填埋起來,總之不能讓建奴找到。”李倧無奈道。


    “臣下遵命。”李弘胄躬身領命。


    “這個法子沒用。”趙烈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反駁了朝鮮王的決斷。


    金鎏、李弘胄等人驚詫的看著趙烈,呃,這可是當麵反駁國主,很是粗魯沒有禮貌好嘛。


    反倒是李倧很是虛心請教,他從方才趙烈的言語中看出,趙烈對胡虜大軍是真熟悉,他是不恥下問。


    “趙總兵有何高見。”


    “入寇大明時,他們是用刀架在明人的脖子上逼迫明人說出埋藏錢糧的地點,隻要有人就夠了。”


    趙烈對李倧的無知決斷簡直無語了,建奴向來都是用血腥恐怖的手段恐嚇百姓,取得他們想要的一切,在這種手段下沒有人能抗的過去,總不能看著妻子被斬殺蹂|躪吧。


    “這個,”李倧想想胡虜兇蠻的惡行,也是曉得趙烈說的很對,但是怎麽讓仕紳家拿出錢糧來真是頭疼不已啊。


    “這個簡單,以市價高出一成的價錢收購他們的米糧就行了。”趙烈又出了一個主意。


    “這個,”此刻金尚憲也有些坐不住了,在他看來趙烈到底是粗鄙武夫,對於庶務太是不精通了,這得需要多少錢糧。“這要多出多少銀錢,國庫沒有這麽多的銀錢收購啊。”


    “隻要國主發布告書就可以了,給他們打上條子,代胡虜過後再返迴米糧或是銀錢就是了。”


    趙烈馬上又出了一個欠條的餿主意。


    “國主的詔令,仕紳家倒是不敢不從。”金鎏此時點了頭,這個法子先是不用銀錢,既能解決城內的錢糧,又能讓城外幾乎沒有糧草,斷絕胡虜的因敵就糧。


    “這恐怕不妥吧,就是胡虜退後,國庫也是沒有這般多的錢糧返還啊。”李弘胄一臉愁容,這不是小數目,這些仕紳家的米糧不是個小數,如今朝鮮的國入也是極為艱難,何況胡虜退後還得收拾殘局,到處都是開銷,加上這筆錢糧真是愁煞人了,這些爛事到時候還得他們幾個收拾不是。


    “收攏的糧食可以在城內發賣,不想挨餓可以拿出銀錢買糧不是,再者說,胡虜過後就怕很多仕紳人家就不用還了吧。”


    趙烈說的很是輕巧。


    “趙總兵說笑了,發賣糧食到是可以,隻是胡虜退後,還得將錢糧返迴,這可是幹係我王的臉麵。”


    金鎏有些看不下去,一看這個趙烈就是個兵痞,當真對政事一竅不通,收攏上來的糧食賴著不還,大王的臉麵何在。


    畢竟此番是大王下令征集的,如果此番種種借口抵賴不還,大王的名譽掃地,日後再有類似的事情誰敢借糧。


    “唉,大王身邊都是飽讀詩書的文臣,這般決斷多有偏頗。”


    趙烈看看金鎏、李弘胄等人搖搖頭。


    這句話讓金鎏、李弘胄等人勃然變色,這特麽肯定是侮辱人,但是為了不同來援的明國大將衝突,他們麵紅耳赤的忍了。


    “金大人,上番朝鮮丁卯胡亂時,建奴擄走朝鮮百姓多少人。”趙烈轉向金尚憲。


    “上番胡虜兇蠻,擄走朝鮮軍民共計十餘萬眾。”提及上番丁卯胡亂,金尚憲也是麵上無光,不但獻上降書,還要奉上賠償,最後眼看著胡虜擄走十餘萬朝鮮人揚長而去。


    嗯,不對,這趙大人提起這個是,“趙大人是說,很多仕紳家會被擄走,這些錢糧很多不用歸還了。”


    金尚憲恐懼的看向趙烈,這個說法太恐怖了。


    趙烈揚了揚眉毛沒有言聲,大明都是如此,何況你小小朝鮮,在建奴看來空曠的大片平原等著奴仆去開拓,遼東最缺乏的就是人手。


    金鎏等人啞口無言,是的,他們確實對胡虜沒有這個明人大將知曉的多,趙烈給他們講的這一切都是可能發生的。


    按照趙烈所說,確實很多的錢糧不用歸還的,因為沒有主人歸還了。


    按說他們應當高興,難題解決了,但是喜從悲來,是從自家軍兵百姓的背井離鄉的痛苦中得來的,這讓他們如何高興的起來。


    趙烈簡直是將一幕幕慘劇活脫脫的擺放在他們麵前。


    “趙大人到了漢陽就商議國事,還沒有休憩進食,”第一個緩過神來的是領議政金鎏,不愧是朝鮮臣屬第一人,他當先岔開了這個話題。


    “大王您看,是不是安排酒宴為趙大人接風洗塵。”


    “正是,正是。”李倧如夢方醒,急忙應允,他是樂不得的不再談及這個血腥的場麵,對李氏王族來說連京畿附近的百姓都保全不了,實在是無顏。


    趙烈沒有多言,盡聽朝鮮君臣安排,該說的他都說了,至於朝鮮君臣怎麽辦,那就是他們的事情了。


    ps:  感謝困困羊寶貴的支持,感謝不滅情火、靜泓2016、三環少主、印象天使、挽袖天下100打賞,感謝會稽山人007的打賞,其他老朋友不一一敘述了。感謝訂閱打賞推薦的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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