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裏日頭還是很足的,朝廷軍兵們在軍將的唿喝下揮汗如雨,用鐵鍬、腰刀挖土平整道路,一轉眼的功夫,都成了修路大軍。


    看到軍兵們沒有從麥田裏經過的意思,楠勇將一個百總的騎隊從前方撤迴,悠哉悠哉的在遠處監看修路的情形,簡直就是監工的存在,讓吳三桂等人氣的牙癢。


    “這幫子渾球。”吳三桂氣哼哼道。


    “別說,這幫子登萊兵有點意思,對這些大老爺理都不理。”祖寬笑嗬嗬道,他一向對文人監軍嗤之以鼻。


    “這個趙烈如今剿滅叛軍數萬,又開始攻擊登州,此番誰能說出他的錯處,隻是這般對待天使,嗬嗬,日後有苦頭吃了。”祖大樂幸災樂禍道。


    他對於朱大典、高起潛和趙烈的對掐很是幸災樂禍,反正同他們遼鎮沒什麽關係,且掐去吧,都是一樂。


    祖大弼也是在一旁附和,遼鎮這些軍將勾連甚深,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存在,相當的抱團,這也是為了自保。


    他們都明白離開遼鎮,離開自家有眾多莊子的遼西,一旦奉調入關,他們什麽也不是,所以抱團取暖是必須的,如此朝廷也確實投鼠忌器,不敢輕易的使用小手段瓦解遼鎮。


    “我說,我們這裏從這頭平整官道,你等就不能從那邊修修這條破路,都是朝廷一脈,相互幫襯些。”祖寬趨前一些大喊道。


    須臾,那邊楠勇大喊道,“軍令在身,恕不能奉陪,見諒則個。”


    破虜軍還是全無動靜,就是遠遠看著,全無幫手的意思。


    “哈哈哈,”祖寬不以為意,他笑著迴道幾人身邊,“他娘的。這個趙烈部下真是誰都不理睬,就隻聽他的將令,你等看看朱大人、高大人的臉色。”


    幾人偷眼一看,隻見高起潛麵沉似水。眼光閃爍,很是不滿。


    而朱大典麵上倒沒什麽,隻是今日寡言少語。


    他們兩人都聽到了祖寬和楠勇的對話,對於趙烈的膽大妄為也是極為憤怒。


    就這樣,一連幾天朝廷討逆大軍成了修路大軍。以龜速向登州前行。


    楠勇前麵監看,後麵接茬挖,前麵平整多少,後麵挖斷多少,目的就是一個,就是為了拖住朝庭大軍。


    直到六天後,加新統領著他的雜牌千總隊,前來增援楠勇,並且帶來了趙烈的命令,可以放行了。


    其實裝運有個兩天就可以了。但是俘獲的眾多戰船修補費時最多,趙烈對於那些大號的福船和海滄可是不會放過,如今運送大批難民,又出現了運力緊缺的問題,自建商船沒有那麽快,而且也是耗費不起,如今幾十艘大船憑空出現,可以一次運載萬餘遼民到北華,可算是驚喜了。


    但是這些船要麽年久失修,要麽在此番戰鬥中大部破損。這都要修補,這才用幾天時間休整一番,當然時間短促,如今就是簡單修理。能行駛到石島再行細細休整,畢竟沿著山東海岸行駛和遠洋航行根本不是一個道道。


    既然大人命令已下,楠勇也就結束了挖路的大業,且看朝廷兵馬輪班修路吧,說是輪班修路,其實主要是關內的昌平、薊門、保定、山東等處兵馬修路。遼鎮諸位大爺基本不參與。


    在這個朝廷大軍中,也是齷齪到處都是,用遼鎮參將祖大樂的話說,擊敗叛軍是我遼鎮,修路也用遼鎮,其他家軍兵來此作甚。


    對於遼鎮的跋扈,朱大典、高起潛也是沒轍,隻要這幹渾球能上陣殺敵就是萬事大吉,其他事情也就隻能睜隻眼閉隻眼了。


    於是其他關內軍兵隻能撅著屁股幹活吧,楊禦藩、劉澤清、黃龍等也是憋了一肚子氣,他們麾下幹的都是輔兵的活計。


    到得第八天,終於走出了這段坑爹的路途,官道平整起來。


    待得大軍包括炮車出了這段路,又用了一天時間,朝廷大軍幾乎成了憋氣大軍了。


    幾乎所有軍將都是憋了一肚子的邪火。


    吳三桂又是擔負起全軍的先鋒,繼續向登州前行,但是他們不是最前方的人馬了,楠勇和加新的千隊在前麵不緊不慢的領行,也是監看。


    這日離登州隻有十餘裏了,吳三桂的部下嫌道上等候大軍路過的百姓的獨輪車礙事,直接給扔到了旁邊的溝塹裏,將大人小孩幾十口人攆到了道邊麥田,弄的大人哭孩子叫。


    這在遼鎮軍兵看來稀鬆平常的事情惹了馬蜂窩。


    前方的楠勇聽聞後即刻帶領軍兵返迴。


    “將百姓的車子抬到路上,賠償百姓的折損。”楠勇帶著十幾名護衛來到官軍的隊伍前大喝道。


    “哈哈哈,”吳三桂簡直無語中,他狂笑一聲,“擋了朝廷大軍的路,兄弟們幫把手將他們挪開也是個事,楠大人不是得了失心瘋了吧。”


    吳三桂早就看楠勇不順了,這幾天真是有夠憋屈。


    “趙大人發布軍令,搶掠百姓者死,損毀百姓物件的雙倍賠償。”楠勇麵無表情道。


    趙烈如今將登萊已經視為自家地盤,他需要聚攏登萊的軍心士氣,因此下令緝捕流散叛軍,並對劫掠百姓行徑嚴加打擊。


    此命令已經在三日前頒布,楠勇作為戰兵統領說實話真是對此事有點蛋疼,但是他不能不管,否則鎮撫會上報此事。


    “呃,你們趙大人管的真是寬泛,我等就是不管又待如何。”祖寬冷笑道。


    祖寬就是後世所說的刺頭,看啥啥不順眼,就是這位,對於破虜軍膽敢挑釁遼鎮,他當然看不下眼。


    “那就當場拿下。”楠勇一揮手,後麵的破虜軍大隊向遼鎮軍兵圍攏過來。


    “兄弟們抄家夥。”祖寬大喊道。


    所有的千來名遼鎮軍兵拿起兵器也是靠攏過來。


    立時雙方在官道上對峙起來。


    而後麵的大隊遼鎮官兵聽聞消息,也是向出事地點前行,就連朱大典和高起潛都被驚動。


    “大人,事情不妙,我等為了這些百姓同遼鎮火拚,趙大人是否。。。。。”魯厚財上前道。


    楠勇皺了皺眉頭,說實話他心中也是沒底,趙大人發布的命令時候,恐怕也沒想到會因為此事同遼鎮和朝廷援軍衝突起來吧。


    但是撤離也不是個事。難為楠勇,他就是個衝鋒陷陣的,此事尺度的拿捏他真是不堪。


    “後撤數裏,飛馬迴報趙大人。”楠勇下了決斷。


    他即刻下令派人將這些百姓帶離。一騎帶一人罷了,不是多大事,他深恐遼鎮軍兵拿這些百姓撒氣。


    看到破虜軍騎兵開始退卻,很多遼鎮官兵哄笑起來,甚至有人吹起唿哨羞辱破虜軍騎隊。


    “本將還以為這個趙烈多有種。也不過如此。”祖寬砸吧著嘴道,他是絕不怕事大,天生就是這樣的人。


    “估摸怕崩了自己的牙口。”吳三桂傲然用馬鞭一指後方,隻見大股煙塵從後麵升騰,不用看就曉得,祖大樂、祖大弼帶兵來援了。


    在登州水城駐守的王海州這兩天較為清閑,所有的大型海船都同濟州唐級戰艦主力,駛離了水城,如今海灣裏是一百多艘破敗不堪的海船。


    就連叛軍中登萊水師本部的水手都一同招募了,沒法子新增這些戰船造成水手的不足。隻能從這些水手中想法子。


    好在叛軍水手沒有參與陸上作戰,也就沒有作惡的機會,加上登萊水手很多家眷就在登萊,因此隻要調教好了,這都是助力,破虜軍當然不能放過。


    如此水城就剩下兩千天津水手和破爛戰船,王海州和蘭明山當然樂的清閑。


    隻是好日子向來不長遠,這日午時初,登州快馬來報,趙烈大人有令讓王海州騎隊即刻整隊。到登州同大隊人馬匯合。


    王海州不敢耽擱統領著他還剩餘八百人的千隊從水城出發南進。


    等王海州來到登州南門時,登州本部的三個戰兵步騎隊正從城內奔馳出來。


    趙烈帶領數百護衛最先出了南門,正在一個土坡上等候大隊人馬整隊。


    “秉大人,王海州奉命帶隊趕到。”王海州上前施禮道。


    “王海州。本將命你即刻統領麾下軍兵前往增援楠勇所部,曉得他,先不與朝廷援軍大部接戰,等本將到後一同處置。”趙烈用馬鞭一指西南方向。


    “屬下遵命。”王海州施禮下了土坡迴轉大隊。


    須臾近千騎兵在王海州的統領下向西南開進。


    朝廷大軍正在官道上繼續前行,不過,由於離著登州已是隻有十餘裏了。今日差不多就是到了,又因為方才的衝突,朱大典派金國奇來到先鋒營中,他也是急於曉得登州如今的情形,這才是他此番的職責所在。


    隻不過,來路都在破虜軍手中,到如今也沒有曉得登州的戰況,朱大典和高起潛當然心焦。


    離著登州還有十裏,前方地勢開闊起來,遠方三四裏的地方,兩個半整齊的軍陣出現在眼前。


    上麵飄揚的旗幟表明,還是趙烈所部,其中就有那個刺頭楠勇所部。


    “哈哈哈,這些趙烈部下還真是不死心啊。”祖寬看到麵前軍兵大笑道,戰陣讓別人恐懼,卻是讓他興奮。


    “嘶,這麽些俱甲騎兵。”吳三桂咂舌道。


    他先前看到楠勇部下都是俱甲騎兵,雖說羨慕趙烈豪闊,但是也沒太意外,誰沒有些嫡係兵馬,這都是武將看家的實力。


    但是看到這兩三千騎軍都是俱甲騎兵,這就不同尋常了。


    稍後位置馬上的金國奇也是看到前方阻路的趙烈所部,他心頭此番大怒,登州之敵還在頑抗,趙烈不是與來源大軍合二為一,而是處處找麻煩,真是膽大妄為。


    就在此時,東方騰起大股煙塵,大地微微震動起來。


    金國奇大驚,怎麽這般多騎軍,難道是登州叛軍出擊了。(未完待續。)


    ps:  這幾天家中有事,也沒有斷了更新,就是感到太累,狀態一般,請多體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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