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的時間,金鎏、金尚憲、李廷龜、李貴、金自點、崔龍吉、申欽、申景慎等十餘位大臣先後來到宣政殿,李朝的所謂經世之才盡皆在此,他們是李倧如今的基石。


    當李元翼通報了濟州被明人所占,明人艦隊強大,火炮犀利的消息後,殿內一時一片寂靜,這是所有大臣沒有想到的,畢竟明使剛剛折返沒有多久,在漢城朝鮮君臣皆以上國之使給予款待,不敢稍有怠慢,雖說沒有迴應其夾擊後金的要求,不過,相處還算愉快,如何明人來攻。


    李倧看看李朝目下的重臣,忽然發現除了李元翼這個南人黨老臣外,其他都是此番擁有擁立之功的西人黨成員,不過,李倧幾年來早已明白了士林所謂結黨不過是為了占據朝堂,爭權奪利而已,這不,西人黨這一年來,內部也是分為李貴、金自點與金尚憲、申欽等人矛盾重重,李倧隻好以南人黨的李元翼為議領政,派係不明顯的吳允謙扶為右議政,就是為了平衡派係之爭,但是他明白如同此前百年間上演的相同,派係之爭還會繼續下去,他也會同列位先祖一樣對此無能為力,不過,他隻是希望在此危機時刻,這般所5√,謂朝鮮人傑們能暫且放下一切,共同對外。


    “殿下,微臣以為此番出兵濟州的絕不會是明軍,上番明使出使我朝,微臣聽副使王夢尹說道,登萊和福建水師戰船不敷使用,捉襟見肘,登萊是由於援助遼西和遼東大小數十島嶼,福建則是與西夷,海盜對戰,其中西夷,海盜為禍猶烈,”不足四十,身形高瘦的金自點在老人堆中還是很顯眼的,十分儒雅,盡顯安東名士風範,施禮後侃侃而談。“大明現今北蠻狠之北虜,南有西夷、海盜,此時絕無可能分兵濟州。”


    李倧微微頷首,金自點此人李倧早已注意,可謂是一個幹臣,此番金自點觀點有理有據,讓人信服,不過嘛,此人,嗯,李倧剛剛在心裏肯定了金自點,不過也是擔心金自點的另一麵,金自點就出了問題。


    “因此,上番明使來訪,勸我朝夾擊後金,臣就是反對的,明軍遺失遼東,當下勉力支撐遼西,與我朝陸路已斷,已非當日之鼎盛大明,明使此來,臣發現兩人頗為折節下交,此從未有之事,佐證大明內部國力也是頗為艱難,所以臣。。。。。”金自點剛說道這裏,就被打斷。


    “如此就該屈身侍奴,與蠻狄結盟,這也是安東金氏的節操乎。”李貴大聲喝道,極為不屑,對於金自點的屈從厭惡至極。


    “李大人,本官隻是講應與後金接觸,從未說過與其折節,此。。。。。”金自點半步不退,迴應道,在他看來不顧國力隻是空談說教乃是愚蠢之極。


    “夠了,此時你等所議乃是濟州事,這裏乃是大王的宣政殿。”李元翼怒斥道,西人黨內部的爭吵,分裂是李元翼喜聞樂見的,正因為如此南人黨才有機會,但是當前濟州才是關鍵,兩個人為了派係之爭將濟州議事引領到對明對金國的策略上,真是讓人煩亂。


    李倧麵沉似水,金自點唯一的問題是言語太過直接,李倧和一眾大臣也是明白大明今時不比往日,不過,畢竟大明與朝鮮是數百年的從屬關係,二十餘年前剛剛襄助朝鮮擊敗倭寇,如此民間、士林對於大明好感頗高之時,疏遠大明,接觸後金傳揚出去必招全國士林百姓輿論濤濤,群起攻之,因此,最好是做而不言,金自點問題就是狂放了點,鋒芒太過,還是不夠成熟啊。李倧輕撫額頭,“諸卿,現下濟州失陷,國土淪喪,寡人望諸位精誠團結,共赴國難。”


    雙方幾位躍躍欲試的大臣馬上偃旗息鼓,激辯對立以後再說,今日大王心情極為不快,。


    “大王,臣以為下旨命麗水水營稽查敵寇確實有數十西夷戰艦,此事為要。”吳允謙說道此,停頓了一下,他的話殿內所有的大臣全都明白,謊報軍情在朝鮮屢見不鮮,李倧點點頭,表示明了,讚同。“此外,立即派出使團出使大明,問詢是否是明軍或是某個明將私自派兵。如此我朝才可做出決斷。”是否是明軍,或是明將如果搞不清,那就多說無益了。


    “吳卿所言確是老成謀國之言。”李倧頷首,“如此,金尚憲何在。”


    “殿下,臣在。”金尚憲應聲出列。其哥哥金尚榮擔憂的看看弟弟,在他看來,弟弟尚憲個性耿直,剛則易折。


    “寡人命你出使大明,麵見大明天子,一則作為明使來此的迴拜,二則通報大明天子濟州事,望大明天子詳查。”李倧命道,作為明人勢力入侵濟州稟告大明天子這是必須的,也是作為大明屬國應有的覺悟。同時,也是探明大明朝廷及天子對於此事的處置。


    “微臣遵旨。”金尚憲慨然領命。金尚憲一向對大明極有好感,此番赴明得償所願,可以親眼看看大明風物,當真是不亦樂乎。


    “李廷龜何在。”李倧問道。


    “大王,微臣在此。”兵曹判官李廷龜上前參見。


    “李廷龜,你急令麗水水師節製使,探明敵寇底細,軍力、船艦,不可搪塞。”李倧嚴厲說道。


    “微臣遵旨。”李廷龜抹了把汗,方才說道虛報軍情,身為軍曹判官的李廷龜就出了一身冷汗,不過他可是絕對不會為那般粗鄙武人打保票,畢竟虛報軍情在那般勳貴子弟來說是家常便飯。此番大王點出此點,語氣嚴厲,李廷龜也是不敢輕忽。


    “大王,微臣認為當即刻下令各水師營整船備戰,命五軍營、全羅道、慶尚道府兵整軍備戰。”領議政李元翼躬身說道。


    “李領政所言極是,”李倧讚許,不愧是在壬辰倭亂之時屢立大功之名臣,臨危不亂,查缺補漏,濟州說到底還得派兵收複,整軍備戰正在當時,可惜了,如此名臣垂垂老矣。


    當朝鮮君臣在昌德宮裏喋喋不休的爭論濟州事時,鐵山半島東南幾十裏的身彌島上的東江軍戶們發現島北港口又停泊了十餘艘海船,隻見海船在簡易的棧橋上卸載物品,忙碌不堪,軍戶們如果是願意幫忙可以每天可以得到兩升米,這已經是輕車熟路了,今夏開始,有個山東商人就在身彌島港口修建簡易棧橋,當時就是雇傭人手,在一些軍戶們半信半疑的加入進去後,發現山東來人還算守信,每天的糧食都是按時發放,所以島上二百多戶的軍戶家家男丁到這裏幫工,也好有個米糧。畢竟東江軍戶大多就是東江各將領的農奴,每年的收成東江拿走六成以上,剩下的糧食不夠一年吃的,往往都得是混著野菜,山菜做著菜粥才能勉強度日,不過餓不死人吧了。當今的遼東,餓不死就不錯了,東江各島每年也得餓死凍死不少人。


    遼東的深秋寒風凜冽,趙廣裹了裹破爛的袍襖,同鄰居家的黃海子再一次返迴碼頭。


    “海子,你爹咋沒來呢。”趙廣問道。


    “廣哥,俺爹昨天上山打獵去了,我自好來了。趙叔呢。”黃海子喘著氣答道,畢竟作為一個隻有十三歲的瘦弱少年,五十斤一袋子的雜糧抗出一裏地送進庫房,還是來迴反複也是個重體力活了。不過,這活計是過了過了這村沒這店了。馬上就要入冬,此時多一份口糧就是多一份活命的希望,作為家中老大的黃海子也是沒法子,隻好出來幹活。


    “俺爹今日當值,走不開。海子,一會走不動了,把你的袋子放我袋子上,我給你抗半道。”趙廣看看海子單薄的身體,說道。


    “廣哥,不用,俺還能行。”海子咬了咬牙,一趟兩趟也就罷了,眼看碼頭上的米垛像小山一樣,實在是張不開嘴。


    “別說了,就這麽辦了。”趙廣明白海子的想法,不過,趙廣可不認為海子吃得消。


    “嗯,廣哥,俺,俺聽你的。”海子感動的眼中含淚。趙廣家一向照顧海子家,畢竟趙家三個兒子,一個姑娘,老大趙廣已經是十八了,而海子家裏隻有父子三人相依為命。


    趙廣幫著海子扛了六七趟,自己也累得夠嗆,畢竟一趟兩趟好說,這是循環不斷的活,好在海子爹迴家後聞訊來到碼頭,總算接過了這個累人的活計。


    同一時間,羅東帶著一些人也在監工鐵山東二十裏海灣裏的棧橋的建造,此地是顧五嶽用來運貨、運人的老地點,在鐵山半島的東北,顧五嶽在魯銘德的招唿之下,早就在此修建了一個棧橋,此處往西朝鮮灣裏伸出不足兩百米就可停靠大型的海船,不過,隻有一個棧橋,顧五嶽認為不能完成大人安排的搶運計劃,於是在這個農閑時刻,雇傭了一些軍戶,再在此處修建兩個棧橋。羅東這一個月來就是在此監工。


    嗯,還有半月就可完工,可以向大人交令了。羅東今日估算了下進度,畢竟遼東的嚴冬就要到了,如果是第一場雪下來,天寒地凍什麽活也是不用想了。


    ps假期即將結束,祝諸位工作生活愉快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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