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山以北,群山綿延,一望無垠。這裏山勢平緩、草場廣闊,成群的牛羊點綴在上麵,猶如一幅美麗的畫卷。


    “噓---”


    “哦---”


    翟戎牧人在草場上快樂的追逐著牛羊,他們披散著頭發,穿著牛羊皮衣,身上沾滿了草屑和泥土,但他們的臉上卻洋溢著簡單快樂的神情;時而仰天長嘯、時而縱馬狂奔;孩子們在草場上快樂的玩耍,騎在小羊身上嬉笑追逐;大人們縱馬疾馳,在馬背上時而飛奔、時而站在馬背上、時而鑽到馬腹下。


    就在這些牧人無憂無慮的放牧之時,危險卻在不知不覺中悄悄臨近。


    當秦君贏嘉把翟戎王攔在靈山的時候,秦國太子贏恬的大軍已經趕到了隴山腳下。


    “陳校尉你帶兵沿山穀進發,從左麵包圍上去。”


    “諾---,秦軍一部的兄弟跟我走--。”


    “章校尉,你帶兵從右麵追殺,牧場上的翟戎人一個不留。”


    “諾---,秦軍二部的兄弟跟我上,殺光這些翟戎人。”章校尉大喝一聲,帶兵衝向正在放牧的翟戎牧民。秦軍戰時編組,是在平時編製的基礎上,組建為大規模的作戰部隊,一般稱為部曲製。每個將軍統率若幹個部,部的長官稱校尉,即一部一校;每個部下設若幹個曲,曲的長官稱軍候,即一曲一候;再往下就是屯長、什長、伍長了。


    這是一場*裸的屠殺。


    雖然翟戎人是馬背上的民族,剛烈、善戰,但麵對數倍於他們的秦軍,隻留下了被動挨打。


    整整一個上午過去,隴山上的翟戎牧民被趕過來的秦軍,基本上殺光了。


    望著血淋淋的草場,贏恬的臉上露出笑意,這場屠殺過後,翟戎人沒有個十年八年是難以恢複目前狀態的。


    殺光隴山高原上的翟戎牧民之後,贏恬命令大軍在迴去的路上,順路趕走山上的牛羊。這些牛羊足夠秦軍吃上幾個月的了。


    日落時分,逃出重重包圍的翟戎王終於帶領大軍返迴了隴山大帳。


    他們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空氣彌漫著血腥的味道,吸引著遠處的野狼、天上的鷹隼,向這邊奔來。


    不遠處野狼已經開始撕咬牧人的屍體,見到大軍過來,野狼、鷹隼很不情願的走開,時不時的還要迴望一下。


    “天殺的秦人,我與你們不共戴天。”翟戎王大吼道。他已經坐不住了,在馬背上搖搖晃晃。


    “大王,秦人越是這樣,你越要保重身體。”左賢王見狀,縱馬過來扶住翟戎王。


    憤怒從來都是要有實力的,經過這一次北塬之戰,翟戎王已經認識道,單憑翟戎一家的實力根本就不是秦人的對手,要想複仇,必須聯合“八戎”其他部落一起行動。


    “左大當戶,他人呢?”翟戎王突然意識到了自己早就派左大當戶前往鎔戎那裏搬救兵了,怎麽過了這麽長的時間還沒有見到消息。


    “去了這麽多天,按說他早就幹迴來了,怎麽還沒有見到鎔戎出兵。”左賢王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跟著說道。


    可是他們那裏知道,此時的左大當戶比他們的處境還要難堪。


    渭北高原,黃龍山大帳。


    鎔戎王正在帳內享受著午後的美好時光。


    “咚--咚--咚---”羊皮鼓敲起來;


    “叮叮當當---”舞女身上的配飾,隨著舞蹈響起來。


    充滿野性的舞蹈,張狂個性的音樂,肆無忌憚的笑聲,充斥在大帳之中。


    “哈哈哈,大王,這個小娘們挺騷的啊!哈哈哈---”鎔戎大當戶顯然有些喝高了,他搖搖晃晃的來到舞女跟前,一把攔住舞女的腰笑著對在場的文武大臣說道。


    舞女狐媚的眼中,充滿了誘惑,她一扭屁股轉身從大當戶的掌中滑開。


    “哈哈哈--”


    “哈哈哈--”


    “大當戶,你喝高了,快坐下。”雖然大家在一起嬉戲玩耍,但是坐在鎔戎王身邊的賢王還是看出了大王臉上流露出不高興的神色,於是厲聲對大當戶說道。


    大當戶是個粗人,顯然是喝高了,麵對賢王的提醒竟然置若罔聞,“哈哈哈,沒什麽,大王不會見怪的。哈哈哈哈哈--”


    大當戶如此一說,鎔戎王臉上掛不住了,猛拍一下扶手道,“來人,把他給我拉下去,打三十皮鞭。”


    “是---”帳外的武士衝進來,正準備將大當戶拉出去痛打。


    “這,這,這?”大當戶一下子清醒了,“大王,下臣錯了,請大王饒恕。”


    “哼---,拉下去。”鎔戎王不屑的哼道。要知道今天跳舞的這些舞女可都是他寵愛的妃子,你一個大當戶竟然敢上前調戲,這不等於是在打他的臉嗎?


    侍衛拉住大當戶就往外走。


    “報---,翟戎左大當戶求見。”侍衛進來稟報道。


    “這個時侯,他來幹什麽?”


    “不會有什麽好事吧?”


    大帳內的鎔戎君臣都有一點吃驚。


    翟戎與鎔戎兩者雖然同在渭北平原上,但是二者之間時常為了草場發生小的爭執;加之二者實力相當,都不具有吞並對方的實力,於是在多次爭執之後,雙方都學會了相讓。


    雖然相互禮讓,但這並不代表二者之間沒有矛盾。


    鎔戎王望著身邊的賢王,眼神征詢對方的意見。


    賢王望了一眼被侍衛綁住的大當戶,又看了一眼鎔戎王。


    鎔戎王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揮揮手沒好氣的說道:“放了他。”


    “謝大王。”大當戶對鎔戎王拜道,


    “嗯--,坐下吧。”隨後鎔戎王道,“你們都說說,我們到底見還是不見這位翟戎的左大當戶?”


    “大王,翟戎與我們之間常有爭執,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這次他們肯定又是為了草場的事情,來找我們麻煩了。微臣建議還是不見了,如果真有事情,就讓屬下去處理。”右骨都侯說道。


    “我等讚成骨都侯的意見,為了這等小事就煩勞大王,豈不讓人笑話。”


    聽完大臣們的建議,鎔戎王對身邊的賢王道:“賢王你是什麽意思?”


    賢王略加思索道:“大王,雖然我們與翟戎之間矛盾不斷,放在平常也就是各自的百姓迴來向我們稟報,這一次翟戎能夠派左大當戶前來,我看一定有事;大王還是見一見的好,如果實在辦不了的話,大王不表態就是了。”


    鎔戎王點點頭,“傳翟戎使臣進帳。”


    翟戎左大當戶進帳,對著鎔戎王拜道:“翟戎左大當戶見過大王。”


    鎔戎王並沒有停止歌舞,愛理不理對翟戎左大當戶道:“起來吧,說說找我們什麽事?”


    “今年開春,秦國發舉國之兵進攻翟戎,我家大王怕我們一國對付不了,特派下臣前來請求鎔戎與我們一起出兵,從東西兩麵夾擊秦國,還請大王答應。”


    鎔戎王一聽,心中吃驚之餘多少有些暗喜,“哼---,我當是什麽好事,原來是秦國進攻你們,這才想起我們來了。這個我豈能答應?我恨不得讓秦國把你們滅了才好。”


    一想到這裏,鎔戎王突然意識到,秦國進攻翟戎,也許是替他們出氣最好的辦法,更能夠借此機會削弱翟戎的勢力,讓他今後再不敢與鎔戎為難。


    想起剛才賢王給他的建議,於是鎔戎王默不作聲一邊喝酒一邊欣賞著歌舞。


    “左大當戶,你看我們鎔戎這歌舞怎麽樣?”


    “好,很好。”


    “比起你們翟戎的舞蹈來,怎麽樣?”


    “比我們的好。”翟戎左大當戶無心的說道,此時的他心急火燎,哪有心思看歌舞,可是鎔戎王就是不正麵迴答他的請求。


    直到天色已晚,鎔戎王這才命人給翟戎左大當戶送來酒肉,“趕了好長時間的路,你也餓了,先坐下吃吧。”


    “大王,我家大王還等著我的迴信,還請大王速速決斷。”翟戎左大當戶急切的說道。


    “有什麽事情,我們明天再說。我也累了先下去休息了。”說完鎔戎王起身離開宴會大帳,迴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翟戎左大當戶再次來到鎔戎的議事大帳。


    在這裏他沒有等到想要見的鎔戎王,卻碰見了鎔戎的賢王,“賢王,你麽君臣對我們提出的出兵方案是如何想的?還請告知。”


    “這個我不好說。”鎔戎賢王搖搖頭,一副為難的樣子。


    既然人家不好迴答,看來隻有請示大王了,“請問你家大王可在?”


    “實在不好意思,我家大王今天出去巡查各地牧場去了。”


    “什麽?軍情十萬火急,你家大王竟然巡查牧場去了?”翟戎左大當戶眼睛睜大了,氣憤的連連跺腳。


    但是左右一想,自己在人家的地盤上,容得了自己放肆嗎?於是隻好放低聲音問道,“那你家大王沒說他什麽時候迴來?”


    賢王搖搖頭,“大王的行蹤,我等豈能知道。”


    翟戎左大當戶明白了,人家這分明是不想迴答自己的問題,態度已經表明,人家不願意協同出兵。


    既然如此自己還有待下去的必要嗎?


    “既然,還請賢王向你家大王帶話,就是我先迴去了,請他慎重考慮我們的建議。”


    “哦?貴使不多住幾天?”


    “不了。”說完翟戎左大當戶上馬轉身離去。


    隴山戰敗,有沒有援軍前來支援,悲憤的翟戎人隻好繼續向北遷徙,這一走能不能迴來,可就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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