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無憂看著眼前這個小孩,半天竟然神思恍惚,直到他奇怪的扯了扯她們兩個的衣服,她才猛然一驚,心中暗道我這是怎麽了,今天怎麽會經常失神?難道就因為眼前這個氣質不凡的小孩子嗎?

    她麵色困窘,急忙轉過頭去,瞥見遠處窗邊的那架古琴,靈機一動,拉著他手,起身向古琴走去,說道:“琬兒,姐姐彈琴給你聽,好嗎?”

    蔣琬心中奇怪為什麽長歌無憂要彈琴給自己聽,但他本就不是一個擅長於拒絕的人,隻得莫名其妙的點了點頭,隨著長歌無憂走到古琴之前。

    長歌無憂一走到琴前,心神一瞬間寧靜下來,立即恢複了她那揮灑自如,端莊高華的樣子,向蔣琬笑道:“琬兒,你可知道世間聽琴,最高的境界是什麽樣子的嗎?”

    蔣琬想了一想,從桌邊拿起一張紙,在上麵寫道:“為知音彈!”

    長歌無憂讚道:“琬兒真聰明,不錯,正是為知音彈。而世間為知音彈的最好例子便是春秋戰國時侯的俞伯牙,他一日乘舟而行,在漢陽江口,中秋之夜,偶然風狂浪湧,大雨如注,舟不能行,隻好泊於山崖之下。”

    “不多時,風恬浪靜,雨止雲開,現出一輪明月。伯牙獨坐無聊,於是命童子焚香,調弦轉軫,彈出一曲,曲猶未終,指下‘刮剌’一聲,琴弦斷了一根。他以為是仇家刺客或是盜賊伺候,於是命左右上崖搜索,而這一搜,就搜出了流傳千古的‘美哉洋洋乎,意在高山;美哉湯湯乎,誌在流水’的故事。”

    “後來子期病去,伯牙往尋,得知之後,昏倒在地,醒來之後取出手刀,割斷琴弦,雙手舉琴,向祭石台之上,用力一摔,說道:摔碎瑤琴鳳尾寒,子期不在對誰彈。這就是俞伯牙摔琴謝知音的故事。”

    蔣琬不知她為何突然提到俞伯牙的故事,但他隻靜靜地聽,絕不打斷。

    卻聽長歌無憂長歎一聲道:“如今姐姐這琴,也名瑤琴,俞伯牙猶有知音可思,而我卻無可奈何,為天下俗人彈琴,彈琴無知音,予俗人彈不如於清鬆明月之下,鬆柏竹林之間,幽靜無人之處,一個人彈,但天下事,又有哪裏那麽容易,姐姐縱是想要碎琴,卻也無能碎琴之人啊,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但得一知己,卻又是何其艱難。”

    蔣琬低下頭,皺眉不語。

    長歌無憂突然一怔:“我跟他一個小孩子說這些幹什麽?我今天到底是怎麽了?怎麽總是神思不屬的。”抬頭又看了蔣琬一眼,見到他那清透若水的樣

    子,立即低下頭去。

    憐詩詩看著長歌無憂,總覺得她今天似是特別容易神馳物外,看了一眼蔣琬,再看一眼長歌無憂,不由得心中暗驚,這長歌無憂迄今為止都共隻見過蔣琬兩麵,怎麽會?

    她為了緩和氣氛,指著那琴對蔣琬說道:“琬兒,你可知道麽?無憂姐姐所說的俞伯牙的瑤琴,據說是伏羲氏所琢。這瑤琴是伏羲偶見五星之精,飛墜梧桐,於是鳳凰來儀。鳳乃百禽之王,非竹實不食,非梧桐不棲,非醴泉不飲。”

    “於是伏羲氏知道了梧桐乃樹中良材,奪造化之精氣,堪為雅樂,令人砍將下來。那樹高三丈三尺,按三十三天之數,截為三段,分天、地、人三才。取上一段扣之,其聲太清,因為其過輕而廢棄;取下一段扣之,其聲太濁,因為其過重而廢棄;取中間一段叩之,其聲清濁相濟,輕重相兼。拿到長流水之中,浸泡達七十二日,按七十二候之數,取起陰幹,選良辰吉日,用高人匠人劉子奇斫成樂器。說這乃瑤池之樂,故命名之為瑤琴。”

    “瑤琴長三尺六寸一分,按周天三百六十一度;前闊八寸,按八節;後闊四寸,按四時;厚二寸,按兩儀。有金童頭,玉女腰,仙人背,龍池,鳳沼,玉軫,金徽。那徽有十二,按十二月;又有一中徽,按閏月。先是五條弦在上,外按五行:金、木、水、火、土;內按五音:宮、商、角、徵、羽。”

    “堯舜時操五弦琴,歌‘南風’詩,天下大治。後因周文王被囚於灸裏,吊子伯邑考,添弦一根,清幽哀怨,謂之文弦。後武王伐紂,前歌後舞,添弦一根,激烈昂揚,謂之武弦。先是宮、商、角、徵、羽五弦,後加二弦,稱之為文武七弦琴。”

    “要知道,彈瑤琴有六忌、七不彈、八絕,六忌一忌大寒(長大了的韓寒)二忌大暑(算個頭裏麵比較大一點的馬鈴薯)三忌大風(就是那些什麽比較韓流日風之類的東西)四忌大雨(這一忌的雨是指的女孩子哭得淚雨滂沱那叫一個恐怖,要千萬當心)五忌迅雷(就是那個下載東西的迅雷)六忌大雪(這個大雪就不說了,不就是說的豬血馬血狗雞血之類的不雅之物麽,又稱阿堵物是也)。七不彈為聞喪者不彈,奏樂不彈,事冗不彈,不淨身不彈,衣冠不整不彈,不焚香不彈,不遇知音者不彈。而八絕則是清、奇、幽、雅,悲、壯、悠、長。撫到極致,嘯虎聞而不吼,哀猿聽而不啼。正因為有這六忌七不彈,所以你無憂姐姐才會有那樣的感歎。”

    蔣琬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長歌無憂感激地朝憐詩詩點了

    點頭,整理了一下神情,吩咐侍女焚香,她整了整衣冠,然後在琴前端正坐好,左指輕輕一扣,隻聽一聲清悅的“錚”響,長歌無憂左手指尖觸弦,中指用力較多,食指用力次之,按住琴弦,右手則托、劈、抹、挑、勾、剔、打,時而剔挑、時而掃弦、時而重勾,蔣琬看不見她的指法,隻覺耳畔一連串的音符飛過,仿佛都從眼前跳著舞蹈,一串還未消失,一串又已竄出,頑皮得像一群小孩子,登時讓蔣琬沉浸入那些舞蹈之中。

    他並未聽見任何聲音,而是仿佛“看見了”一個又一個頑皮的小孩跳著特殊的舞蹈從自己眼皮底下飛過,並仿佛整個人也變成了一個小孩,加入到了他們之中,跳躍奔跑,盡情嬉耍,無憂無慮。

    一曲終了,他還沉浸在那舞蹈之中,感覺到自己的心神竟然在這一刻突然脫離了自己的本體,像是突然到了另一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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