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孩子家長都不管了,那麽這些欺負人的孩子就愈發肆無忌憚了。”


    “他們的家長也樂得不聞不問了。”


    ……


    “沒事,孩子間的打打鬧鬧而已。”


    “小孩子的力道能有多大?”


    “出不了多大的事的。”


    村民見這個年輕人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出於對方是潛在客戶的考慮,又多說了幾句,“真過份了我們也不會不管的。”


    ……


    小孩子的力道能有多大?


    但是這個被打的也是一個小孩子,甚至比打人的那些孩子看上去還要小!


    出不了多大的事?


    真出事了還來得及嗎?


    隻是,蘇珣卻不好把心裏的不滿說出來。


    剛才村民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得很清楚了。


    他隻是一個外人,也不好表現得太過。


    ……


    一直安靜的蹲在地上的小女孩突然站了起來。


    跑走了。


    蘇珣一愣,下意識的想要張口,轉念卻疑惑自己叫住她又是要說什麽?


    小女孩有幾分踉蹌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路的盡頭。


    ……


    “她迴去吃飯了。”


    見這個年輕人一直盯著那個小孩的背影看,村民開口,“到吃飯的點了。”


    “她迴去晚了,也許就沒飯吃了。”


    村民又忍不住多囉嗦了幾句,“就算有剩飯剩菜,現在天氣冷了,可沒有人給她熱飯。”


    “年輕人,你看,人家小孩都迴去吃飯了,您要不要也來我這的餐館吃頓飯?”


    村民露出了熱情的笑容,“味道絕對保證!”


    ……


    蘇珣在金大哥的店裏用了餐,又要了一間房辦了入住手續。


    金大哥就是給他講了那個小女孩故事的村民。


    吃完飯,蘇珣到村子裏采風。


    然後,在一棵大樹下,他又看到了那個小女孩。


    被幾個小男孩圍在中間拳打腳踢。


    小女孩很熟練的抱頭蹲在地上,讓自己的傷害減到最輕。


    真是……熟悉的場景。


    他想笑,眼裏卻露出憤怒的火焰,“住手!”


    他大喝一聲,人已經大踏步的走了過去。


    ……


    幾個小男孩被他嚇住了,見他氣勢洶洶的走過來,腿腳飛快的跑走了。


    蘇珣走到小女孩的麵前,蹲下。


    “你沒事吧?”


    與早上相似的話語。


    他不僅有些苦笑。


    隨即臉上的神情更加溫柔了幾分。


    因為小女孩抬起了臉。


    ……


    小女孩的小臉有些髒兮兮的。


    怯生生的拿眼偷瞄他。


    小小的臉蛋襯得她的眼睛格外的大。


    隻是相較於其他孩子烏溜溜、顯得天真靈動的大眼睛,這個孩子眼睛的顏色似乎特別的深一些。


    所以,當其中沒有光的時候,就顯得有些陰沉沉的,讓人有些心悸與不舒服。


    但是,當其中亮起光的時候,蘇珣嘴角的弧度愈發上揚了幾分,什麽陰森都隻是錯覺,這孩子明明比一般的孩子都要來的靦腆與無邪。


    “小家夥,還記得我嗎?”


    “我們早上見過。”


    “我那時候也跟你說過話。”


    ......


    小女孩看著蘇珣眼裏的溫柔笑意,緊繃的小臉慢慢放鬆了下來。


    她有些愣怔。


    很久......沒有人對她笑得......小女孩歪了歪腦袋,努力想著形容眼前這個叔叔笑容的詞匯。


    啊,小女孩眼睛一亮。


    她知道了。


    笑得這麽好看!


    不像剛才那些男生,他們也在笑。


    但是,他們的笑聲讓她害怕。


    他們的笑容她一點都不覺得好看。


    ......


    “你還記得我對嗎?”


    蘇珣眼裏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


    小女孩愣愣的點了點頭。


    她當然記得這位叔叔。


    他幫了她兩次。


    從來沒有人幫她。


    也沒有人相信她。


    小女孩的眼睛突然紅了。


    然後,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角滾落了下來。


    女孩卻仍舊愣愣的看著蘇珣,一副不知道自己哭了的樣子。


    蘇珣心裏一緊,本就溫和的神色又溫柔了幾分。


    他伸手,慢慢的靠近小女孩。


    一邊注意著小女孩的神情,若是小女孩表現出一點瑟縮與抗拒的話,他就會收手。


    ......


    小女孩似乎呆住了一樣,對他靠近的手毫無反應。


    他輕輕拭去了小女孩眼角的淚,“身上很痛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身上很痛。


    但是,她已經習慣了。


    她知道,過一會這些疼痛就會散去。


    她沒有關係。


    ......


    蘇珣拉住小女孩的手。


    小女孩的手瑟縮的蜷起。


    小小的拳頭任蘇珣握住。


    蘇珣卻重新放下了抬起的腳。


    他翻過小女孩的手,輕柔卻不容抗拒的拉開了小女孩合攏的五指。


    漸漸顯露出來的手掌心一片“狼藉”。


    傷痕縱橫,有血絲在緩緩滲出。


    ......


    蘇珣的神色有一瞬的凝重。


    隨即他笑著看向很是局促不安的小女孩,眉眼溫柔,“小家夥,很痛吧?”


    “跟我過來。”


    “我給你上藥。”


    蘇珣起身、重新邁開了腳步,想要把小女孩帶去他入住的地方。


    小女孩的傷口需要清理。


    然後上藥、包紮。


    手上卻傳了相反的力道。


    雖然於他而言,這點力道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他看向了小女孩。


    在小女孩的臉上他看到了抗拒與害怕。


    他有些疑惑。


    但是很快,他有些猜到了原因。


    “是不是不想去人多的地方?”


    小女孩抿住唇瓣,在蕭驍的注視下微微點了點腦袋。


    她以前最喜歡跟姐姐兩個人在村子裏玩鬧。


    那時候的大家都很好。


    看到她跟姐姐會笑著跟她們打招唿。


    有時候還會送她們糖果一類的吃食。


    她跟姐姐每次都很認真的道謝。


    媽媽說過,大家都喜歡有禮貌的孩子。


    ......


    可是,後來,姐姐走了,大家也都變了。


    他們不再對她笑。


    也再沒有給過她糖果。


    他們看著她的眼神讓她不安,讓她害怕。


    之前沒怎麽接觸過的孩子們突然把她圍了起來。


    她不是很明白他們說的話。


    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打她?


    她很痛。


    卻抵不過心裏的慌亂恐懼。


    她下意識的抱頭蹲地,眼前一片黑暗。


    ......


    彼時的小女孩隻以為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姐姐。


    卻不知道,她失去的遠比她以為的要多得多。


    ......


    渾身疼痛的她跑迴家,見到的卻是父母冷漠的臉。


    媽媽溫柔的抱著弟弟。


    卻對傷痕累累的她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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