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可以很喜歡嗎。很喜歡，可以愛嗎。愛你，我可以嗎？
——百水晶的愛情
我怔怔望著那張俊美臉龐，眼中充滿情不自禁的想念，是一種癡情嗎……
收迴目光，我望著手裏粉紅背景的老人頭，頓時想起快速將錢還給那個吝嗇鬼，一定要將錢狠狠扔他臉上！
想起什麽，我忽地昂起臉龐道。
“可是我已經和彩兒約好選同一天休息，那樣可能……”
“沒關係，我會解決的，你隻要答應或者不答應就行。”
不答應……似乎有點說不過去，點點頭，也許那根本不是身體力行，而是潛意識點的頭。
為什麽會這樣？自己無從而知，冥冥中有什麽力量在支使這一切朝某種方向發展。
迴到健身館，剛踏入門內，正和湛曦說著什麽的彩兒看見進門的我，一屁股起身奔過來。
“水晶，我想起來啦！”
“一百塊，拿去吧。”
不等她說完，我遞過一百塊伸到湛曦眼前，坐在沙發上的他拉迴注視身後尉遲金蘭的目光，迅速轉到我麵前不做聲響。我一鬆手，錢立即掉到他身上。
好了，已經還錢，其它事不管了，這家夥再也沒權利支使我！想到這，我轉過身走向被打斷話的彩兒，她剛才說想起什麽了？
瞧見我將錢扔給身子微微僵硬的湛曦，她慌忙揀起錢重新塞迴我手中，幹嗎，這丫頭不是站在我這邊嗎？什麽時候叛變的，自己怎麽不知道。
她晃晃我的肩膀試圖讓人清醒一些，並且用手比畫一個肥大形象。
“還記得那個胖子麽？我記得那時你好象說什麽少一百，是不是那時出的漏子！”
是喔，經她這麽一提醒，我仿佛記起來了，下午確實有兩個胖子站在櫃台前催命似的，害我手忙腳亂之中糊塗一陣子，一百塊肯定就是那時弄錯的，穿橘黃色的胖子少給我一百塊還搪塞，哼，那家夥～～啊，氣死我了～～～
見我長長吐出一口氣，吉彩兒更加興奮地拍著我的肩膀。
“看你表情八九不離十，應該就是那家夥搞的鬼！”
“是的，我也覺得是他！”
這時候，尉遲金蘭走過來，大概因為湛曦坐沙發的緣故沒走太近，他靠著櫃台出聲問道。
“怎麽了？”
“哦，水晶下午收費時，有個人交學費少給一百塊，下班前結帳不對數，害她被服務員大姐大訓斥了一頓。”彩兒立刻將疑惑正式轉換成一己之見。
尉遲金蘭的目光若有所思，瞟向我又很快移到正前方。
“是個什麽樣的人？”
湛曦突然開口問道，但卻別開臉不看我，彩兒忙轉過頭迴答道。
“胖子。”
“胖子？來這兒健身的不都是胖子麽，哪個健身館沒胖子呀！”
“哦，是個穿橘黃色衣服……”
“不，是個跟屎一樣顏色的！”我立刻接過話茬氣憤道，“一起來的還有個胖子，鼻子很歪，大概是發育畸形！”
“水晶，你說得未免也太難聽了吧？”彩兒望著我一臉難堪。
哼，我就要那樣詛咒，可惡的胖子拿著錢肯定會被車撞扁的！話沒說出口，彩兒仿佛已從我臉上看出了心事，搖搖頭一陣無奈。
第二天一大早，我依然被安排在服務部收費，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再出一次差錯那就無地自容了。尉遲金蘭與湛曦一道在下麵發傳單，也許是他們臉蛋太好，服務員大姐大特意吩咐他倆不用上來拿宣傳單，隻須站在下麵就行了。不知湛曦有沒有再偷懶，希望被抓到，哼哼，昨天彩兒將錢塞迴我手中後，自己再也沒有勇氣將錢丟到他臉上。
直到落暮，玻璃窗外射入一縷光線，我扭了扭脖頸，一天就這麽結束了，再不活動筋骨真會得頸椎病了。咦，一整天似乎不見兩個大帥哥上樓來，總不可能穿著製服直接迴家去了吧？
我奇怪地翹首張望幾眼，這期盼眼神立即被彩兒撞個正著，她笑著取笑道。
“哦～～～看情郎嗎？尉遲金蘭哥哥你怎麽還不上來呢？我水晶一般的芳心都快碎了……”
“哎呀，惡心死了！”我連忙擺擺手，“說了別把我和那人攪在一起，為什麽總是不聽呢？”
“喂，水晶，什麽叫那人？你可是明確規定我不能對他有非分遐想，我也是嚴格按照你的叮囑一五一十做人，現在怎麽不太一樣呢！”
彩兒板起臉不高興，我立即嘿嘿一笑試圖緩解情緒，自己本來就跟他不熟嘛，為什麽每個人非得把我和他生搬硬套強擺一起呢。
“水晶，你在我麵前開開玩笑就算了，在尉遲金蘭麵前千萬別說不認識啊，更何況他奶奶剛去世不久呢。”
彩兒嘟囔道，順手將脖子上的漂亮圍巾解下來纏到手上，我猛然一驚，剛在想什麽，腦袋昏昏欲裂，啊，這是怎麽了？
瞧見我的蹙眉模樣，她立即趕過來扶住我緊張道。
“怎麽了？水晶你這是怎麽了，別嚇我哇！”
“剛才你……說什麽，尉遲金蘭的奶奶……去世了？你怎麽連這些都知道，你們以前認識嗎？”
“你親口打電話告訴我的，當時還哭了好久呢，怎麽，難道說你真的……忘了？”
她驚訝地張大雙眼望著我，我的腦袋一片茫然不知所措，緊接著，她忽然認真起來。
“最近你的舉動好奇怪，該不會真把尉遲金蘭忘了！”
看來，你們認為我和尉遲金蘭應該有什麽聯係，可是為什麽……腦袋一片空白，難道我真的和他有過什麽嗎？男朋友，女朋友？隻記得自己和吉彩兒和湛曦是朋友，可是印象中，沒有這號人物，何況那麽帥那麽優秀，怎麽可能，一定是大家弄錯啦。她趕忙拉起我的手緊張起來。
“水晶，你好象真的把他忘了！不行不行，上醫院檢查看是不是記憶這塊出了什麽問題，要是不記得，你該不會把我們也忘了吧？你不能變白癡，千萬不能啊～～～”
什麽白癡，我才不會變白癡，這種程度的擔心就省了吧！聽她的話，我還是答應明天中午休息時去醫院檢查，今天已經太晚了。
“百水晶，去樓下喊尉遲金蘭和湛曦上來！”服務員大姐大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站在我身後嚴厲喊道。
“哦，好的。彩兒，我去叫下他們！”
我頓了頓身形，她立即點點頭，擔憂神情一直在臉上掛著，揮之不去。
咦，空曠的人行道沒有見著那兩人，到哪兒去了？我奇怪地跑來跑去也沒見到什麽地方圍成團簇，轉身迴去，樓梯板間似乎傳來一陣奇怪聲音，我立刻躡手躡腳踩上去，向上一瞧，透過昏暗光線發現兩個人正痛苦地疊羅漢呻吟著，一隻腳沉重地踩在肥大肚皮上，好象踩一塊軟地毯。
是湛曦——
“知道哥哥我吃什麽長大嗎？豹子膽！你們也吃這種玩意？臭小子找抽是吧，出不起錢就別上這兒來玩，金錢遊戲，你們不是個角兒！”
“廢話真多……找到重點就上手！”尉遲金蘭的輕蔑聲打斷了湛曦的咿呀叫囂。
緊接著又傳來兩個胖子的抽風亂喊，看來現在是尉遲金蘭與湛曦兩人聯手扁人，難道他們將昨天彩兒說的話記在心上，現在是……替我報仇？
不至於吧，再怎麽樣也不必用這種暴力手段解決呀～～～～
不行，再這樣下去，兩個胖子肯定變成壓縮餅幹！我忙踏上去，兩個踢人的家夥瞧見上樓的我一陣驚異，我隻好快速說出尋人來意。
“啊，部長找你們，她找你們有事！”
這時候，兩個胖子像大青蟲似的一挪一挪爬到我腳邊，嚇得我跳開老遠，這是做什麽？真駭人！他們臉上已經掛彩了，哭喪著臉一一向我求饒道。
“姐姐救命，救命啊！”湛曦一腳又來勁，痛得胖子們哎喲哎喲直叫喚。
“哥哥求你別打了，我們知錯了，我們知道怎麽做，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放過？可以啊，隻是不知為什麽……看見你們使壞心眼的樣子，就特別想揍！”湛曦一番摩拳擦掌，狠狠的目光毫無怠倦之意。
“不會了，我們再也不敢了，嗚嗚，求求你們別打了！”
胖子們眼淚鼻涕擠一塊，惡心。
走啦走啦，我率先跑下樓去，尉遲金蘭跟過來了，胖子們的哭聲唿之欲出，哎，湛曦這家夥……
“記得過來，不來的話可是更好玩，哈哈！”
湛曦笑了，終於腳下留情放過兩個抱成一團的肥肉堆，噔噔噔的下樓聲特別得意。
剛上樓不久，守在門口的服務員大姐大瞄了我一眼，我立即指指身後。
“他們在後麵。”
尉遲金蘭的後麵不僅有湛曦，還有兩個哎喲痛哭的胖子，他們一站正，幾乎撲倒在服務員大姐大的懷中，眼淚朦朦如下細雨。
“對不起，是我們的錯，是我們的錯！求求你原諒我們吧！”
她一臉愕然望著兩個陌生人倒在自己麵前，胖子們爭先恐後說出自己的罪行，原來確實是他們交的學費中少一百塊，見我忙得不可開交時故意混淆事實，害我無辜承擔這一百塊的罪過！
啊，真在預料之中，兩個家夥也太沒公德心了！他們又轉過淚兮兮的臉衝我哭道。
“姐姐，對不起，我們再也不敢陷害您了，求您原諒我們吧！”
姐姐？看你倆樣子比我還老，連口氣都尊敬起來，看來自己不原諒你們實在有違道義，點點頭，我連忙和服務員大姐大商量道。
“部長，我想對這兩人說幾句。”
她看了我一眼點頭允諾，我立即向前一步，看著他倆的可笑模樣，很想左勾拳右勾拳，再來個神龍擺尾，不過一切點到為止。
“算了，你們以後在這兒好好健身吧，別再動歪腦筋想壞事情，我不怪你們，你們也別哭了。”
他們哭哭啼啼的隻差沒向我撲通撲通跪倒磕頭了，其中一個從口袋裏掏出一百塊。
“姐姐，這是補充的錢，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是啊，再也不敢了！”另一胖子接口承諾道。
哼，量你們也不敢！吃的那頓打夠你們洗心革麵了！服務員大姐大目不斜視迅速收繳紙幣，扭著屁股走開了。
人正不怕影子斜，這件事終於將我的名譽扳迴來了！服務員大姐大在晨會期間重點講述胖子良心發現自動補還一百塊！不過她完全忽略胖子們鼻青臉腫狼狽樣的背後黑手是誰，至少我沒給她領導的新人部抹黑就已經天下太平啦。
中午彩兒帶我一起走出健身館大門，正巧碰上捧著幾包薯條進門的湛曦，他捧著一袋薯條奇怪地看著我倆，順手將一袋沒開封的扔給吉彩兒，就是不給我！啊，我才不要呢，誰要啊誰要！
“上哪兒去？”
他的口氣明顯是問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彩兒，眼睛卻狐疑地瞟了我一眼。由於最近生意異常火暴，如果不趁中午時間休息，下午很難有精神體力支撐下去。中午館內鮮少見人，不過湛曦這個饞貓一定是出去買吃的迴來了。
這幾天終於見著他勤奮的身影了，就知道紙包不住火，偷懶終歸不是躲避的最終辦法，服務員大姐大第二天無意發現後嚴厲警告，這小子才收斂點，沒見過他散發宣傳單的模樣，一定又是被蝴蝶們擁抱著，聽別人是這樣說的。
“帶水晶上醫院複查，她好象不記得尉遲金蘭了。”
彩兒一臉誠實道，湛曦的眼皮驀地睜大，盯住我半晌才轉身離開。
“走吧，水晶。”
彩兒拉拉我，我趕忙和她上醫院去。剛才那抹淩厲眼神意味著什麽，該不會與我有關吧，難道還在記恨一百塊的事，雖然那天起我與他的關係惡化，對他的態度冷淡許多，他更是對我不理不睬，不過臨走前幹嗎甩個白眼給我，真受夠了。
醫院裏——
“呃，有時候病人受到某些刺激，確實會刻意刪除一些記憶，畢竟人的大腦具備選擇、記憶、刪除的功能，她這種情況也有人出現過，恢複的話……得看她自己了。”
花費午休時間得來醫生這襲話，可是彩兒似乎對他的結論十分不滿意，不住猛晃桌角道。
“這怎麽行？她把自己的男朋友忘記了！快點讓她恢複記憶啊～～～”
“啊，自己的男朋友……”
“啊什麽啊，快點想辦法，沒什麽藥或者設備儀器令她快速恢複嗎？”
“抱歉，目前暫時沒有。”
“那你也要想辦法，她不能就這麽把自己的男朋友忘了！庸醫，想不出辦法來你就是庸醫！”
我趕忙拉走幾乎失常的彩兒，突然一下子她怎麽失控了，平時不是很能掌握情緒嘛，坐在走廊外的位子上，她扳過我的肩膀喃喃道。
“水晶，你不能就這麽把尉遲金蘭忘了，再怎麽樣，他對你付出過很多啊，那麽輕易忘記一個人，愛存在世上還有什麽意義。想不起來嗎，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嗎？他救過你，從學校的湖裏把你救上岸，你都不記得嗎？還有……”
她一一細數著，原來尉遲金蘭真的在自己生命中存在過，發生過那麽多事，自己卻一點印象都沒有，聽她說仿佛隻是聽別人的故事，心情無比沉重。
下午迴到健身館，大家又開始工作，望見那個被吉彩兒稱為我的男朋友的尉遲金蘭走上來喝水，幸好此時人不多，我離開位子大膽走過去，仰頭喝水的他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我，眼裏有些須莫名情愫。
啊……過都過來了，說點什麽好呢……麵對湛曦，我可以與之冷戰、鬥氣甚至毫不在意，可是在這個人麵前，腦子裏一點話題都想不起來。
“你，你渴了吧？”
哎，我在說什麽，不渴幹嗎上來喝水。我又趕忙迅速轉換話題。
“外麵太陽很大嗎？”
笨蛋，轉頭就能望到一盤金燦燦的大太陽，明知顧問！那就，那就問問他中午休息得怎樣？
“你中午睡得好麽？”
他望著我一言不發，眼中散亂一些奇怪的問號，哎，氣氛好尷尬！
“尉遲金蘭，尉遲金蘭，樓下有人找你！”樓下響起叫喊聲。
“知道了！”他走到窗台邊應了聲，迴頭走向我笑笑，“有空再說，我先下去了。”
“哦，哦哦，拜拜拜。”
我在說些什麽啊，無聊瑣事沒必要，關鍵是問……他還記得我，我卻不記得他的任何事情，他會不會生氣呢？
趴到窗台注意到他已經下樓去，安安娜站在他麵前，個子矮一截，不過身上的昂貴服裝顯襯得比較有品位。安安娜……腦袋裏忽然閃出一道念頭，我是因為什麽才認識她的？好奇怪，認識她，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認識她，真的好奇怪喔。
兩人站在下麵說了一會兒話，安安娜就像一隻乖巧小鳥，樣子都那麽楚楚可憐，尉遲金蘭說些什麽聽不清楚，不過很快就麵無表情走開了。為什麽是這種表情，麵對美女他不動心嗎？安安娜立在原地愣愣望著他的背影，這時候，湛曦走到她身後，忽然拎住她的肩膀將她拖走了。
好奇怪的畫麵，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有點像安安娜喜歡尉遲金蘭，被湛曦瞧見後吃醋了，於是帶走自己暗戀多時的女生……
劇情應該是這樣發展吧？呃，應該是，我……充其量隻是旁觀者嘍，嘻嘻。
整整一個月的寒假工說時遲、那時快，一眨眼工夫便過去了，大概因為每天過得很充實，今天是最後一天，雖說明天正式結束，由於我沒有提前休息，希望打工最後一天休息，所以才覺得太陽落下半山腰時，這個月的打工徹底結束，哦類類類！
利用午休時間走進服務員大姐大辦公室，她沒在裏麵，我趕忙移身尋找其它地方，咦，館長坐在董事長辦公室和顏悅色笑著，半掩的門投下一道狹窄黑影。
“是的，在我這裏……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照顧誰？我好奇地走過身去繼續尋找，沒想到碰見脖子上掛條毛巾的尉遲金蘭。看見我，他略微驚訝很快又笑笑，清朗的笑容像是快活的爬山虎一直攀上眼角。
“你，你好。”我連忙點下頭。
他笑了笑走向洗手間，我跟在後頭，看著鏡子裏的我，他頓時愣住兩秒，我立即擠出一道笑容勉強自己維持著。
“上次你不是說，我們選擇同一天休息嗎？你的休息日期還沒定吧。”
“嗯。”
“我們，我們明天……”這可叫我接下來如何說才好呢。
“明天一起休息吧，等我的電話。”
他細心地接過我的話，拿毛巾擦幹淨手，我連忙點頭站在旁邊呆呆望著他，直到他走之前問我要不要一塊走，我連忙擺手稱自己也是來洗手洗臉，哈哈，哈。見他離開，我才稍稍安定惶惑的心。
看著肥皂泡沫從手中滑落再被自來水衝走形成一個個旋渦，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忽然發現鏡子裏照出一個人的麵孔——安安娜，她來這裏做什麽？印象中她似乎沒有報名參加健身，她現在來特意報名的？
動了動嘴唇，她似乎有話要說，站在鏡子麵前一臉疑惑還是大膽問出口。
“百水晶你要和尉遲金蘭去哪裏呀？”
迴過頭，臉上尚且有未擦幹的水珠，我頓了頓迴答道。
“不知道呀。”
“不知道？怎麽會不知道呢！你一定是不想告訴我！”
她激動地一個箭步向前走過來，見她氣勢洶洶的樣子，我不禁有些後怕，怕什麽，自己也不知道，隻是莫名害怕，或許她會衝過來甩個巴掌給我，記得她不曾有如此超大膽量，不會的，她一定不會這麽做。
確實她也不會那麽做，淚眼婆娑站在門口，無助的哀求目光投向我，嘴中慢慢吐出請求的誠懇語氣。
“求你告訴我，你們明天去哪裏呀？求求你，百水晶。”
“我，我真的不知道，其實自己有點惴惴不安，第一次和陌生人出去……”
“陌生人？誰呀，尉遲金蘭嗎？你說尉遲金蘭是陌生人？”
她不可置信睜大雙眼，嚇得我連連按住心髒，好象她的眼睛再大一點就能囚禁人了。怎麽每個人聽我這樣說都是如此反應，難道自己真的必須和那人有什麽聯係？一點也想不起來，我怎麽了……
緩緩伸出手，幾乎抓住我的胳膊，她眼內的焦距有些渙散。
“你在騙我對不對？因為，因為……”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她隻能自言自語道，“我不相信你話，不相信！”
“聽他們說，我好象忘記了那個人……呃，就是尉遲金蘭，是這麽一迴事。”
她驚呆住，望著我半晌說不出話，很快又用力抓緊我的手臂，啊，好痛呢，還不放手！為了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她緊張地晃著我又激動起來。
“百水晶你騙人，騙人！不過……好象……嗬，嗬嗬……”
嘴邊猶帶一絲笑容，她鬆開手跑出去。咦，她是怎麽了？她和尉遲金蘭是什麽關係呢？為何一聽到我的話便神情大變！好奇怪，那丫頭瘋了麽？
哎，今天到底怎麽迴事呢？難道今天是接見別人的重要日子。
不是刻意，隻是偶然碰上，湛曦又捧著一袋薯條走進門，看見我，他的嘴巴懸在半空，很快又機械地一張一合嚼起零食來，瞅向我又飛快移開。幹嗎呢，這小子看人賊眉鼠眼的，就不能堂堂正正做一迴人麽！
哈哈，好象對他要求苛刻了點，他本來就是個人，隻是我自己要求過高了。
不說話，依然是冷淡地從身旁穿過，這小子怎麽那麽愛計較啊，連我都差不多快忘記那件事了他卻不依不饒，還要雞蛋裏麵挑骨頭麽。
喂，臭湛曦……
本想公然那樣叫，想想還是算了，得罪一個人不如多交一個朋友。
“喂，湛曦！”我大聲叫住他。
他站住身，迴頭瞅了我一眼，有點不耐煩。還在生氣，心眼那麽小，一點也不具備男生的寬闊胸襟，我平淡地看著他，他卻飛快掉過目光懶得理我。
“你這個胸襟狹小的家夥，難道打算一輩子不和我說話嗎？上次的事情我沒怪你，你幹嗎記恨那麽久啊！”
他一言不發瞪著我，仿佛要將我看穿似的，也許悶了點，他拾起一片薯條望著我百無聊賴地吃起來。這，這是什麽反應？我提了提嘴唇準備發話，他又吃了一片，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奪過他手中那袋薯條。
“別，別吃了！吃那麽多會蛀牙的～～”
從我手中奪迴薯條，他莫名其妙望著我，看看袋中白花花的薯條若無其事冷笑幾聲。
“哼，哼哼，薯條會蛀牙？你腦子進水了。”
別讓關係僵化，維持，維持正常一些……嘲笑也罷，諷刺也好，他，他是一和我鬥嘴就能活力四射的臭湛曦啊。
接過他的話茬，盡管沒有說話，我還是毅然點點頭，咦，點頭？沒事自己點什麽頭呢～～我又飛快搖搖頭，看著奇怪的我，他隨口扔出一句。
“得腦膜炎發燒了。”
“湛，湛曦，你什麽時候休息？”
“幹嗎？”
“沒什麽，問下而已。”
幹嗎用這種凜冽的眼神盯住我，好象做過什麽壞事似的。他掃了我一眼，忽然扭過臉昂起下巴認真道。
“沒有忘記吧，其實是為了躲避對不對？”
“你說什麽？”我莫名其妙問道。
他立即加深了瞳孔顏色，聲音也嚴厲起來，湊近我，五官驀地放大。
“其實是記得他，卻說成不記得，被騙的隻有我一人，是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說魚翅，魚翅那小子……你根本沒法忘記，忘記不了！百水晶……會一直記得尉遲金蘭，到死也會記得的……那我，我，我們這些人算什麽！”
他的麵孔莫名湧上一種悲哀情緒，未曾見過，本來嘟囔的我字卻變成了我們，刻意還是想掩飾什麽……
我記得你，記得你啊，湛曦是湛曦，不是別人，隻是湛曦，在我心中劃下一道痕跡的湛曦。雖然大家都說我忘記了尉遲金蘭，可是我覺得沒被忘記的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沉甸甸……
直直望住他的黑漆雙眼，我不想他再陷入更深疑問中，快速製止他往壞處想，總覺得再這樣說下去，事情會愈演愈糟。
“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麽，湛曦你別這樣……”
“百水晶，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吧？即使我曾一度對你使壞，欺侮你、譏諷你、甚至連你唱歌的聲音都想嘲笑到底，可你為什麽還在我麵前裝得那麽善良啊！”
“我沒有裝！我，我……你剛剛說使壞是什麽意思？”
“哈，你還不知道嗎？直到現在全部不知道嗎！用這裏想一想，拜托……聽清楚——上學期抽屜裏的動物屍體全是我叫人放的！你生氣了嗎，想哭嗎，有沒有揍我的衝動？來吧，來吧！受夠了，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最看不慣你這種小菜鳥在我麵前拽兒八幾的，貌不驚人還敢在我媽媽麵前說什麽退館，無聊透頂給人取那麽多綽號，以為自己是仙女下凡，全世界都要聽命於你嗎？嗯？”
他氣唿唿地叉腰謾罵，好象所有的氣都在他一人身上。
什麽，抽屜裏的動物屍體全是……湛曦叫人放的！
我瞪大雙眼，無論如何也無法鎮定輕快的心，被蒙上一層厚重的灰塵，沒想到煞費苦心尋找的罪魁禍首近在眼前……
——百水晶的愛情
我怔怔望著那張俊美臉龐，眼中充滿情不自禁的想念，是一種癡情嗎……
收迴目光，我望著手裏粉紅背景的老人頭，頓時想起快速將錢還給那個吝嗇鬼，一定要將錢狠狠扔他臉上！
想起什麽，我忽地昂起臉龐道。
“可是我已經和彩兒約好選同一天休息，那樣可能……”
“沒關係，我會解決的，你隻要答應或者不答應就行。”
不答應……似乎有點說不過去，點點頭，也許那根本不是身體力行，而是潛意識點的頭。
為什麽會這樣？自己無從而知，冥冥中有什麽力量在支使這一切朝某種方向發展。
迴到健身館，剛踏入門內，正和湛曦說著什麽的彩兒看見進門的我，一屁股起身奔過來。
“水晶，我想起來啦！”
“一百塊，拿去吧。”
不等她說完，我遞過一百塊伸到湛曦眼前，坐在沙發上的他拉迴注視身後尉遲金蘭的目光，迅速轉到我麵前不做聲響。我一鬆手，錢立即掉到他身上。
好了，已經還錢，其它事不管了，這家夥再也沒權利支使我！想到這，我轉過身走向被打斷話的彩兒，她剛才說想起什麽了？
瞧見我將錢扔給身子微微僵硬的湛曦，她慌忙揀起錢重新塞迴我手中，幹嗎，這丫頭不是站在我這邊嗎？什麽時候叛變的，自己怎麽不知道。
她晃晃我的肩膀試圖讓人清醒一些，並且用手比畫一個肥大形象。
“還記得那個胖子麽？我記得那時你好象說什麽少一百，是不是那時出的漏子！”
是喔，經她這麽一提醒，我仿佛記起來了，下午確實有兩個胖子站在櫃台前催命似的，害我手忙腳亂之中糊塗一陣子，一百塊肯定就是那時弄錯的，穿橘黃色的胖子少給我一百塊還搪塞，哼，那家夥～～啊，氣死我了～～～
見我長長吐出一口氣，吉彩兒更加興奮地拍著我的肩膀。
“看你表情八九不離十，應該就是那家夥搞的鬼！”
“是的，我也覺得是他！”
這時候，尉遲金蘭走過來，大概因為湛曦坐沙發的緣故沒走太近，他靠著櫃台出聲問道。
“怎麽了？”
“哦，水晶下午收費時，有個人交學費少給一百塊，下班前結帳不對數，害她被服務員大姐大訓斥了一頓。”彩兒立刻將疑惑正式轉換成一己之見。
尉遲金蘭的目光若有所思，瞟向我又很快移到正前方。
“是個什麽樣的人？”
湛曦突然開口問道，但卻別開臉不看我，彩兒忙轉過頭迴答道。
“胖子。”
“胖子？來這兒健身的不都是胖子麽，哪個健身館沒胖子呀！”
“哦，是個穿橘黃色衣服……”
“不，是個跟屎一樣顏色的！”我立刻接過話茬氣憤道，“一起來的還有個胖子，鼻子很歪，大概是發育畸形！”
“水晶，你說得未免也太難聽了吧？”彩兒望著我一臉難堪。
哼，我就要那樣詛咒，可惡的胖子拿著錢肯定會被車撞扁的！話沒說出口，彩兒仿佛已從我臉上看出了心事，搖搖頭一陣無奈。
第二天一大早，我依然被安排在服務部收費，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再出一次差錯那就無地自容了。尉遲金蘭與湛曦一道在下麵發傳單，也許是他們臉蛋太好，服務員大姐大特意吩咐他倆不用上來拿宣傳單，隻須站在下麵就行了。不知湛曦有沒有再偷懶，希望被抓到，哼哼，昨天彩兒將錢塞迴我手中後，自己再也沒有勇氣將錢丟到他臉上。
直到落暮，玻璃窗外射入一縷光線，我扭了扭脖頸，一天就這麽結束了，再不活動筋骨真會得頸椎病了。咦，一整天似乎不見兩個大帥哥上樓來，總不可能穿著製服直接迴家去了吧？
我奇怪地翹首張望幾眼，這期盼眼神立即被彩兒撞個正著，她笑著取笑道。
“哦～～～看情郎嗎？尉遲金蘭哥哥你怎麽還不上來呢？我水晶一般的芳心都快碎了……”
“哎呀，惡心死了！”我連忙擺擺手，“說了別把我和那人攪在一起，為什麽總是不聽呢？”
“喂，水晶，什麽叫那人？你可是明確規定我不能對他有非分遐想，我也是嚴格按照你的叮囑一五一十做人，現在怎麽不太一樣呢！”
彩兒板起臉不高興，我立即嘿嘿一笑試圖緩解情緒，自己本來就跟他不熟嘛，為什麽每個人非得把我和他生搬硬套強擺一起呢。
“水晶，你在我麵前開開玩笑就算了，在尉遲金蘭麵前千萬別說不認識啊，更何況他奶奶剛去世不久呢。”
彩兒嘟囔道，順手將脖子上的漂亮圍巾解下來纏到手上，我猛然一驚，剛在想什麽，腦袋昏昏欲裂，啊，這是怎麽了？
瞧見我的蹙眉模樣，她立即趕過來扶住我緊張道。
“怎麽了？水晶你這是怎麽了，別嚇我哇！”
“剛才你……說什麽，尉遲金蘭的奶奶……去世了？你怎麽連這些都知道，你們以前認識嗎？”
“你親口打電話告訴我的，當時還哭了好久呢，怎麽，難道說你真的……忘了？”
她驚訝地張大雙眼望著我，我的腦袋一片茫然不知所措，緊接著，她忽然認真起來。
“最近你的舉動好奇怪，該不會真把尉遲金蘭忘了！”
看來，你們認為我和尉遲金蘭應該有什麽聯係，可是為什麽……腦袋一片空白，難道我真的和他有過什麽嗎？男朋友，女朋友？隻記得自己和吉彩兒和湛曦是朋友，可是印象中，沒有這號人物，何況那麽帥那麽優秀，怎麽可能，一定是大家弄錯啦。她趕忙拉起我的手緊張起來。
“水晶，你好象真的把他忘了！不行不行，上醫院檢查看是不是記憶這塊出了什麽問題，要是不記得，你該不會把我們也忘了吧？你不能變白癡，千萬不能啊～～～”
什麽白癡，我才不會變白癡，這種程度的擔心就省了吧！聽她的話，我還是答應明天中午休息時去醫院檢查，今天已經太晚了。
“百水晶，去樓下喊尉遲金蘭和湛曦上來！”服務員大姐大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站在我身後嚴厲喊道。
“哦，好的。彩兒，我去叫下他們！”
我頓了頓身形，她立即點點頭，擔憂神情一直在臉上掛著，揮之不去。
咦，空曠的人行道沒有見著那兩人，到哪兒去了？我奇怪地跑來跑去也沒見到什麽地方圍成團簇，轉身迴去，樓梯板間似乎傳來一陣奇怪聲音，我立刻躡手躡腳踩上去，向上一瞧，透過昏暗光線發現兩個人正痛苦地疊羅漢呻吟著，一隻腳沉重地踩在肥大肚皮上，好象踩一塊軟地毯。
是湛曦——
“知道哥哥我吃什麽長大嗎？豹子膽！你們也吃這種玩意？臭小子找抽是吧，出不起錢就別上這兒來玩，金錢遊戲，你們不是個角兒！”
“廢話真多……找到重點就上手！”尉遲金蘭的輕蔑聲打斷了湛曦的咿呀叫囂。
緊接著又傳來兩個胖子的抽風亂喊，看來現在是尉遲金蘭與湛曦兩人聯手扁人，難道他們將昨天彩兒說的話記在心上，現在是……替我報仇？
不至於吧，再怎麽樣也不必用這種暴力手段解決呀～～～～
不行，再這樣下去，兩個胖子肯定變成壓縮餅幹！我忙踏上去，兩個踢人的家夥瞧見上樓的我一陣驚異，我隻好快速說出尋人來意。
“啊，部長找你們，她找你們有事！”
這時候，兩個胖子像大青蟲似的一挪一挪爬到我腳邊，嚇得我跳開老遠，這是做什麽？真駭人！他們臉上已經掛彩了，哭喪著臉一一向我求饒道。
“姐姐救命，救命啊！”湛曦一腳又來勁，痛得胖子們哎喲哎喲直叫喚。
“哥哥求你別打了，我們知錯了，我們知道怎麽做，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放過？可以啊，隻是不知為什麽……看見你們使壞心眼的樣子，就特別想揍！”湛曦一番摩拳擦掌，狠狠的目光毫無怠倦之意。
“不會了，我們再也不敢了，嗚嗚，求求你們別打了！”
胖子們眼淚鼻涕擠一塊，惡心。
走啦走啦，我率先跑下樓去，尉遲金蘭跟過來了，胖子們的哭聲唿之欲出，哎，湛曦這家夥……
“記得過來，不來的話可是更好玩，哈哈！”
湛曦笑了，終於腳下留情放過兩個抱成一團的肥肉堆，噔噔噔的下樓聲特別得意。
剛上樓不久，守在門口的服務員大姐大瞄了我一眼，我立即指指身後。
“他們在後麵。”
尉遲金蘭的後麵不僅有湛曦，還有兩個哎喲痛哭的胖子，他們一站正，幾乎撲倒在服務員大姐大的懷中，眼淚朦朦如下細雨。
“對不起，是我們的錯，是我們的錯！求求你原諒我們吧！”
她一臉愕然望著兩個陌生人倒在自己麵前，胖子們爭先恐後說出自己的罪行，原來確實是他們交的學費中少一百塊，見我忙得不可開交時故意混淆事實，害我無辜承擔這一百塊的罪過！
啊，真在預料之中，兩個家夥也太沒公德心了！他們又轉過淚兮兮的臉衝我哭道。
“姐姐，對不起，我們再也不敢陷害您了，求您原諒我們吧！”
姐姐？看你倆樣子比我還老，連口氣都尊敬起來，看來自己不原諒你們實在有違道義，點點頭，我連忙和服務員大姐大商量道。
“部長，我想對這兩人說幾句。”
她看了我一眼點頭允諾，我立即向前一步，看著他倆的可笑模樣，很想左勾拳右勾拳，再來個神龍擺尾，不過一切點到為止。
“算了，你們以後在這兒好好健身吧，別再動歪腦筋想壞事情，我不怪你們，你們也別哭了。”
他們哭哭啼啼的隻差沒向我撲通撲通跪倒磕頭了，其中一個從口袋裏掏出一百塊。
“姐姐，這是補充的錢，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是啊，再也不敢了！”另一胖子接口承諾道。
哼，量你們也不敢！吃的那頓打夠你們洗心革麵了！服務員大姐大目不斜視迅速收繳紙幣，扭著屁股走開了。
人正不怕影子斜，這件事終於將我的名譽扳迴來了！服務員大姐大在晨會期間重點講述胖子良心發現自動補還一百塊！不過她完全忽略胖子們鼻青臉腫狼狽樣的背後黑手是誰，至少我沒給她領導的新人部抹黑就已經天下太平啦。
中午彩兒帶我一起走出健身館大門，正巧碰上捧著幾包薯條進門的湛曦，他捧著一袋薯條奇怪地看著我倆，順手將一袋沒開封的扔給吉彩兒，就是不給我！啊，我才不要呢，誰要啊誰要！
“上哪兒去？”
他的口氣明顯是問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彩兒，眼睛卻狐疑地瞟了我一眼。由於最近生意異常火暴，如果不趁中午時間休息，下午很難有精神體力支撐下去。中午館內鮮少見人，不過湛曦這個饞貓一定是出去買吃的迴來了。
這幾天終於見著他勤奮的身影了，就知道紙包不住火，偷懶終歸不是躲避的最終辦法，服務員大姐大第二天無意發現後嚴厲警告，這小子才收斂點，沒見過他散發宣傳單的模樣，一定又是被蝴蝶們擁抱著，聽別人是這樣說的。
“帶水晶上醫院複查，她好象不記得尉遲金蘭了。”
彩兒一臉誠實道，湛曦的眼皮驀地睜大，盯住我半晌才轉身離開。
“走吧，水晶。”
彩兒拉拉我，我趕忙和她上醫院去。剛才那抹淩厲眼神意味著什麽，該不會與我有關吧，難道還在記恨一百塊的事，雖然那天起我與他的關係惡化，對他的態度冷淡許多，他更是對我不理不睬，不過臨走前幹嗎甩個白眼給我，真受夠了。
醫院裏——
“呃，有時候病人受到某些刺激，確實會刻意刪除一些記憶，畢竟人的大腦具備選擇、記憶、刪除的功能，她這種情況也有人出現過，恢複的話……得看她自己了。”
花費午休時間得來醫生這襲話，可是彩兒似乎對他的結論十分不滿意，不住猛晃桌角道。
“這怎麽行？她把自己的男朋友忘記了！快點讓她恢複記憶啊～～～”
“啊，自己的男朋友……”
“啊什麽啊，快點想辦法，沒什麽藥或者設備儀器令她快速恢複嗎？”
“抱歉，目前暫時沒有。”
“那你也要想辦法，她不能就這麽把自己的男朋友忘了！庸醫，想不出辦法來你就是庸醫！”
我趕忙拉走幾乎失常的彩兒，突然一下子她怎麽失控了，平時不是很能掌握情緒嘛，坐在走廊外的位子上，她扳過我的肩膀喃喃道。
“水晶，你不能就這麽把尉遲金蘭忘了，再怎麽樣，他對你付出過很多啊，那麽輕易忘記一個人，愛存在世上還有什麽意義。想不起來嗎，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嗎？他救過你，從學校的湖裏把你救上岸，你都不記得嗎？還有……”
她一一細數著，原來尉遲金蘭真的在自己生命中存在過，發生過那麽多事，自己卻一點印象都沒有，聽她說仿佛隻是聽別人的故事，心情無比沉重。
下午迴到健身館，大家又開始工作，望見那個被吉彩兒稱為我的男朋友的尉遲金蘭走上來喝水，幸好此時人不多，我離開位子大膽走過去，仰頭喝水的他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我，眼裏有些須莫名情愫。
啊……過都過來了，說點什麽好呢……麵對湛曦，我可以與之冷戰、鬥氣甚至毫不在意，可是在這個人麵前，腦子裏一點話題都想不起來。
“你，你渴了吧？”
哎，我在說什麽，不渴幹嗎上來喝水。我又趕忙迅速轉換話題。
“外麵太陽很大嗎？”
笨蛋，轉頭就能望到一盤金燦燦的大太陽，明知顧問！那就，那就問問他中午休息得怎樣？
“你中午睡得好麽？”
他望著我一言不發，眼中散亂一些奇怪的問號，哎，氣氛好尷尬！
“尉遲金蘭，尉遲金蘭，樓下有人找你！”樓下響起叫喊聲。
“知道了！”他走到窗台邊應了聲，迴頭走向我笑笑，“有空再說，我先下去了。”
“哦，哦哦，拜拜拜。”
我在說些什麽啊，無聊瑣事沒必要，關鍵是問……他還記得我，我卻不記得他的任何事情，他會不會生氣呢？
趴到窗台注意到他已經下樓去，安安娜站在他麵前，個子矮一截，不過身上的昂貴服裝顯襯得比較有品位。安安娜……腦袋裏忽然閃出一道念頭，我是因為什麽才認識她的？好奇怪，認識她，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認識她，真的好奇怪喔。
兩人站在下麵說了一會兒話，安安娜就像一隻乖巧小鳥，樣子都那麽楚楚可憐，尉遲金蘭說些什麽聽不清楚，不過很快就麵無表情走開了。為什麽是這種表情，麵對美女他不動心嗎？安安娜立在原地愣愣望著他的背影，這時候，湛曦走到她身後，忽然拎住她的肩膀將她拖走了。
好奇怪的畫麵，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有點像安安娜喜歡尉遲金蘭，被湛曦瞧見後吃醋了，於是帶走自己暗戀多時的女生……
劇情應該是這樣發展吧？呃，應該是，我……充其量隻是旁觀者嘍，嘻嘻。
整整一個月的寒假工說時遲、那時快，一眨眼工夫便過去了，大概因為每天過得很充實，今天是最後一天，雖說明天正式結束，由於我沒有提前休息，希望打工最後一天休息，所以才覺得太陽落下半山腰時，這個月的打工徹底結束，哦類類類！
利用午休時間走進服務員大姐大辦公室，她沒在裏麵，我趕忙移身尋找其它地方，咦，館長坐在董事長辦公室和顏悅色笑著，半掩的門投下一道狹窄黑影。
“是的，在我這裏……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照顧誰？我好奇地走過身去繼續尋找，沒想到碰見脖子上掛條毛巾的尉遲金蘭。看見我，他略微驚訝很快又笑笑，清朗的笑容像是快活的爬山虎一直攀上眼角。
“你，你好。”我連忙點下頭。
他笑了笑走向洗手間，我跟在後頭，看著鏡子裏的我，他頓時愣住兩秒，我立即擠出一道笑容勉強自己維持著。
“上次你不是說，我們選擇同一天休息嗎？你的休息日期還沒定吧。”
“嗯。”
“我們，我們明天……”這可叫我接下來如何說才好呢。
“明天一起休息吧，等我的電話。”
他細心地接過我的話，拿毛巾擦幹淨手，我連忙點頭站在旁邊呆呆望著他，直到他走之前問我要不要一塊走，我連忙擺手稱自己也是來洗手洗臉，哈哈，哈。見他離開，我才稍稍安定惶惑的心。
看著肥皂泡沫從手中滑落再被自來水衝走形成一個個旋渦，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忽然發現鏡子裏照出一個人的麵孔——安安娜，她來這裏做什麽？印象中她似乎沒有報名參加健身，她現在來特意報名的？
動了動嘴唇，她似乎有話要說，站在鏡子麵前一臉疑惑還是大膽問出口。
“百水晶你要和尉遲金蘭去哪裏呀？”
迴過頭，臉上尚且有未擦幹的水珠，我頓了頓迴答道。
“不知道呀。”
“不知道？怎麽會不知道呢！你一定是不想告訴我！”
她激動地一個箭步向前走過來，見她氣勢洶洶的樣子，我不禁有些後怕，怕什麽，自己也不知道，隻是莫名害怕，或許她會衝過來甩個巴掌給我，記得她不曾有如此超大膽量，不會的，她一定不會這麽做。
確實她也不會那麽做，淚眼婆娑站在門口，無助的哀求目光投向我，嘴中慢慢吐出請求的誠懇語氣。
“求你告訴我，你們明天去哪裏呀？求求你，百水晶。”
“我，我真的不知道，其實自己有點惴惴不安，第一次和陌生人出去……”
“陌生人？誰呀，尉遲金蘭嗎？你說尉遲金蘭是陌生人？”
她不可置信睜大雙眼，嚇得我連連按住心髒，好象她的眼睛再大一點就能囚禁人了。怎麽每個人聽我這樣說都是如此反應，難道自己真的必須和那人有什麽聯係？一點也想不起來，我怎麽了……
緩緩伸出手，幾乎抓住我的胳膊，她眼內的焦距有些渙散。
“你在騙我對不對？因為，因為……”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她隻能自言自語道，“我不相信你話，不相信！”
“聽他們說，我好象忘記了那個人……呃，就是尉遲金蘭，是這麽一迴事。”
她驚呆住，望著我半晌說不出話，很快又用力抓緊我的手臂，啊，好痛呢，還不放手！為了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她緊張地晃著我又激動起來。
“百水晶你騙人，騙人！不過……好象……嗬，嗬嗬……”
嘴邊猶帶一絲笑容，她鬆開手跑出去。咦，她是怎麽了？她和尉遲金蘭是什麽關係呢？為何一聽到我的話便神情大變！好奇怪，那丫頭瘋了麽？
哎，今天到底怎麽迴事呢？難道今天是接見別人的重要日子。
不是刻意，隻是偶然碰上，湛曦又捧著一袋薯條走進門，看見我，他的嘴巴懸在半空，很快又機械地一張一合嚼起零食來，瞅向我又飛快移開。幹嗎呢，這小子看人賊眉鼠眼的，就不能堂堂正正做一迴人麽！
哈哈，好象對他要求苛刻了點，他本來就是個人，隻是我自己要求過高了。
不說話，依然是冷淡地從身旁穿過，這小子怎麽那麽愛計較啊，連我都差不多快忘記那件事了他卻不依不饒，還要雞蛋裏麵挑骨頭麽。
喂，臭湛曦……
本想公然那樣叫，想想還是算了，得罪一個人不如多交一個朋友。
“喂，湛曦！”我大聲叫住他。
他站住身，迴頭瞅了我一眼，有點不耐煩。還在生氣，心眼那麽小，一點也不具備男生的寬闊胸襟，我平淡地看著他，他卻飛快掉過目光懶得理我。
“你這個胸襟狹小的家夥，難道打算一輩子不和我說話嗎？上次的事情我沒怪你，你幹嗎記恨那麽久啊！”
他一言不發瞪著我，仿佛要將我看穿似的，也許悶了點，他拾起一片薯條望著我百無聊賴地吃起來。這，這是什麽反應？我提了提嘴唇準備發話，他又吃了一片，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奪過他手中那袋薯條。
“別，別吃了！吃那麽多會蛀牙的～～”
從我手中奪迴薯條，他莫名其妙望著我，看看袋中白花花的薯條若無其事冷笑幾聲。
“哼，哼哼，薯條會蛀牙？你腦子進水了。”
別讓關係僵化，維持，維持正常一些……嘲笑也罷，諷刺也好，他，他是一和我鬥嘴就能活力四射的臭湛曦啊。
接過他的話茬，盡管沒有說話，我還是毅然點點頭，咦，點頭？沒事自己點什麽頭呢～～我又飛快搖搖頭，看著奇怪的我，他隨口扔出一句。
“得腦膜炎發燒了。”
“湛，湛曦，你什麽時候休息？”
“幹嗎？”
“沒什麽，問下而已。”
幹嗎用這種凜冽的眼神盯住我，好象做過什麽壞事似的。他掃了我一眼，忽然扭過臉昂起下巴認真道。
“沒有忘記吧，其實是為了躲避對不對？”
“你說什麽？”我莫名其妙問道。
他立即加深了瞳孔顏色，聲音也嚴厲起來，湊近我，五官驀地放大。
“其實是記得他，卻說成不記得，被騙的隻有我一人，是吧。”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說魚翅，魚翅那小子……你根本沒法忘記，忘記不了！百水晶……會一直記得尉遲金蘭，到死也會記得的……那我，我，我們這些人算什麽！”
他的麵孔莫名湧上一種悲哀情緒，未曾見過，本來嘟囔的我字卻變成了我們，刻意還是想掩飾什麽……
我記得你，記得你啊，湛曦是湛曦，不是別人，隻是湛曦，在我心中劃下一道痕跡的湛曦。雖然大家都說我忘記了尉遲金蘭，可是我覺得沒被忘記的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沉甸甸……
直直望住他的黑漆雙眼，我不想他再陷入更深疑問中，快速製止他往壞處想，總覺得再這樣說下去，事情會愈演愈糟。
“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麽，湛曦你別這樣……”
“百水晶，你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吧？即使我曾一度對你使壞，欺侮你、譏諷你、甚至連你唱歌的聲音都想嘲笑到底，可你為什麽還在我麵前裝得那麽善良啊！”
“我沒有裝！我，我……你剛剛說使壞是什麽意思？”
“哈，你還不知道嗎？直到現在全部不知道嗎！用這裏想一想，拜托……聽清楚——上學期抽屜裏的動物屍體全是我叫人放的！你生氣了嗎，想哭嗎，有沒有揍我的衝動？來吧，來吧！受夠了，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最看不慣你這種小菜鳥在我麵前拽兒八幾的，貌不驚人還敢在我媽媽麵前說什麽退館，無聊透頂給人取那麽多綽號，以為自己是仙女下凡，全世界都要聽命於你嗎？嗯？”
他氣唿唿地叉腰謾罵，好象所有的氣都在他一人身上。
什麽，抽屜裏的動物屍體全是……湛曦叫人放的！
我瞪大雙眼，無論如何也無法鎮定輕快的心，被蒙上一層厚重的灰塵，沒想到煞費苦心尋找的罪魁禍首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