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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毅上任,於秋寶並不是最後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事實上,李毅剛剛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就有人向於秋寶打了小報告。


    打這個小報告的人,正是綜合處一科的科長蔡連江。


    於秋寶是三個副主任中資曆最老的一個,前主任調走後,他是最有希望接替這個主任位置的人。


    然而,前主任早就看穿了他的狼子野心,在調離之時,就向上級打報告,讓劉永利同誌主持企改辦的工作。


    這樣一來,於秋寶順利上位的希望就落空了,而令三個副主任都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新任主任,根本就不是在他們三個人裏麵選出來,而是由江首長另外進行任命。


    主任位置空懸的那段時間裏,於秋寶一直在活動,往各級相熟或是認識的領導家裏頻繁的走動,想把這個主任位置坐到自己屁股底下。


    走動得huā錢啊!這些錢送出去,就不可能收得迴來!不管事情成不成,人家也不會把禮金退迴來,你也不好意思去問人家要吧?


    當主任人選塵埃落定之後,於秋寶想著那些打了水漂的錢財,心痛得一個晚上沒想好覺。


    他從眾人的議論聲裏,知道這個新來的主任名叫李毅,聽說年紀還不大。他能知道的信息,也僅限於此而已。京城這麽大,每天發生的大事數不勝數呢,一個小小的李毅,就算在京城激起過幾個小浪huā,但也並不是人人皆知的。


    得知李毅來上任的消息後,於秋寶故意拖延時間,並沒有表現得多麽急切的想要見到李毅。


    於秋寶走到李毅辦公室門口。象征性的在門板上敲了一下,然後就慢騰騰的走進去,施施然的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來,然後自我介紹了一句:“李毅同誌,我叫於秋寶。”


    李毅微微點頭。說道:“於副主任,你來得正好,我有事找你。”


    於秋寶道:“李毅同誌,你新來乍到的,不要忙著工作嘛。我聽說你酒量很好啊,我們晚上一共聚個餐吧,當是歡迎宴會。”


    李毅微微蹙眉,隨即舒展開來,嗬嗬笑道:“聚餐是應該的嘛!我剛才已經跟同誌們都說了,今天晚上我請客,在福聚德宴請諸位同僚。於副主任是最後一個來上班的。因此也是最後一個得到通知的。”


    於秋寶表情一滯。


    李毅一口一個“副”主任,刺得於秋寶心口都在滴血。


    “李毅同誌,我並不是才來上班,我隻是有事外出公幹了!”於秋寶皺著眉頭,糾正李毅話裏的錯誤。


    “哦?不知道於副主任在何處公幹?為何事公幹?”李毅冷冷的問道。從於秋寶進門的那一刻起,李毅就對這個人很不感冒。


    如果人的長相也是有性格的話,那麽於秋寶的長相,就是屬於奸雄一類。內心奸詐卻又善逞英雄!


    於秋寶那種目中無人的高傲,那輕視李毅的心態,在臉容上表露無遺。生怕李毅看不出來他很討厭自己一樣。


    別說李毅是於秋寶的上司,便是普通人的辦公室,你也不能這麽大大咧咧。無所顧忌的走進去吧?這畢竟是人家的地盤呢!


    “這個嘛,李毅同誌,你剛來,對我們很多業務都不懂,我說出來,你也未必知道啊。還是等你先熟悉業務和工作了。我們再聊這個問題不遲。”於秋寶嘿嘿一笑,說道:“企改辦可不是個休閑衙門。要做的大事可多呢!”


    李毅並不在意他話裏帶刺,指著桌麵上那一大堆報告,說道:“於副主任,這些報告,你拿迴去看看,每一份都要仔細的閱覽批示,按事情的大小輕重緩急進行分級,把最最重最緊最急的先拿給我過目。”


    “什麽?”於秋寶失聲道:“李毅同誌,你沒有搞錯吧?這麽多報告,你叫我全部批示完,還要分門別類?”


    李毅淡淡的道:“於副主任聽得很清楚嘛!”


    於秋寶眨著小眼睛,說道:“李毅同誌,我可是副主任,不是秘書,這些工作交給下麵相應的處室處理就行了啊。”


    李毅沉聲道:“正因為你是‘副’主任,才高識廣,經驗豐富,這麽重要的任務才交給你來完成啊!別說秘書,便是下麵的各個處長,隻怕也沒有你這麽厲害吧?不然你怎麽能當到這個副主任呢?他們肯定處理不好啊,這是我特意留給你來做的重要工作。”


    於秋寶道:“李毅同誌,我很忙啊。沒有時間來處理……”


    李毅一手按在那堆報告上,說道:“於副主任,還需要我重複一遍任務嗎?”


    於秋寶雙眼露出憤怒之色,幾次欲起身離開,但又想自己這麽甩袖走了,李毅會不會跑到上級告狀呢?


    “行,我做就行了!”於秋寶咬牙說道。


    李毅滿意的點點頭:“於副主任,這可是組織上交給你的一項重要任務,我希望你認真對待,仔細考核,出色的完成工作,庶不辜負組織對你的一片信任之情。”


    於秋寶活像生吞了一隻活青蛙一般,滿臉憋得通紅,那表情說多看就有多難看!


    李毅把韓偉林喊進來,說道:“小韓,幫於副主任把這些報告和材料搬過去。”


    韓偉林答應一聲,當即動手搬運。


    於秋寶深深的注視一眼李毅,騰的起身,背抄著手,甩開步子走了出去。


    他這個老資格,在李毅這個新主任這裏遭受到了極大的冷落和冷眼,心情鬱悶的快要炸開來了。


    可是,他也不想想,人與人之間的尊敬,是相互的,你不給人以尊重,別人怎麽會尊重你呢?


    李毅仰躺在椅子上,掏出一顆煙來。在煙盒上敲了敲,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心想就憑你這熊樣,也想跟我鬥?多少老謀深算的笑麵虎,都成了我的手下敗將呢。你一個連喜怒之色都不會隱藏的人,就敢在我麵前跳腳,你也配嗎?


    摸起鋼筆,李毅繼續在草稿紙上寫他的機構改革建議書。


    這樣忙忙碌碌一直到下班時分。李毅抬起手摸起話筒,習慣性的撥了錢多的電話號碼。想叫他備車。電話接通的刹那,李毅才反應過來,現在不是在江州了,而錢多也沒有跟隨自己進京。


    錢多已經接起李毅,驚喜的詢問李毅何事。


    李毅問了問他和家人的情況,便掛了電話。


    電話放下的刹那,李毅微微搖了搖頭。心想自己莫非真是老了?


    李毅這次來京,並沒有把錢多一起帶下來。


    錢多在江州已經有了家哩!錢多多次表示要跟李毅來京,但李毅還是婉言拒絕了,並且流露出想幫錢多在江州安排一個好工作,就讓這一家三口落戶在風景如畫的江南省。


    這樣的安排。對桑榆來說,自然是無任歡迎的,她想過的就是這種生活,和錢多一起在政府部門裏工作,各自謀個一官半職,一起把兒子錢多多拉扯大。有一個穩定的家庭。安穩的工作,幸福美滿的家庭。


    可是錢多的想法跟她恰好相反,在他心裏。老婆和兒子固然很重要,重要到他可以用自己的生命去保護,但李毅對他來說,也同樣的重要!也重要到可以用他的生命去保護!


    錢多和李毅不是兄弟,但比諸多親兄弟之間還要親密,還要生死相交。


    這種感情。是幾年朝夕相處的工作和生活培養和建立起來的,用一種時髦的話來說。這是一種革命友誼!


    剛開始的時候,錢多隻是奉了李老爺子的命令,前去充當李毅的司機,同時暗中保護李毅周全。那個時候,他對李毅的保護和維護,還是出於一種職業的本能。


    但在後來的相處過程中,他和李毅之間產生了一種超乎尋常的兄弟感情。李毅在官場的所作所為,以及李毅的人格魅力,對錢多的諸多照顧,都讓這個黑小子把李毅當成了兄弟。


    這種情感,就好比古代那種義結金蘭的兄弟之情。錢多和李毅之間雖然沒有結拜,但彼此之間的惺惺相惜和相生相依,比起那些古代好漢來,卻是絲毫不遜色的。


    在錢多看來,有李毅在的地方,就是他工作和生活的地方。


    兩個人爭論了一番,最後還是李毅拗不過錢多,答應他等自己在京城的工作穩定之後,再調錢多過去。


    桑榆知道之後,很是生氣,跟錢多大吵了一架。但無論她怎麽樣吵鬧,錢多還是決定北上跟隨李毅。


    而李毅的另一個女保鏢,上官謹同誌,卻跟隨李毅迴到了京城。


    瓦雅格號的迴國之旅異常順利,預計五月中旬就可以拖到祖國的海域。


    李毅此時已經不再懼怕米國特工的追查,上官謹的使命也就結束了。


    綜合處的處長許金光敲門進來,笑道:“李書記,下班了,大夥都盼著給您接風洗塵呢!”


    李毅笑道:“我已經說過了,今天的宴會,由我做東,是我請同誌們的。許處,你可不能搶我的買單權。”


    許金光笑道:“行,那我們今天就叨擾李主任一頓,下次咱們再迴請您。”


    京城福聚德酒樓,在京城是有名的聚餐之地,離經貿委又較近。李毅知道這個地方生意很好,因此提前預訂了酒席。


    在京的企改辦職員,一共有五十六人,李主任請客,所有人自然都會前來參加。李毅按每張圓桌坐十人的標準,訂了六桌。於秋寶和幾個處長一起,跟李毅坐了一桌。


    於秋寶實在不想來這個酒宴,跟不對眼的人一起喝酒,有什麽味道呢?


    他心裏思量,尋思今天是李毅頭一迴請客,自己若是不去,那就太著相了,但若是這麽服軟,那今後在企改辦裏,就沒有自己說話和做主的地方了。得尋摸個什麽辦法出來,好好整治一下這個李毅才好哩!


    於秋寶敢在李毅這個正主任麵前如此放肆,不是單靠資曆就可以的,他本身也是京城紅色家族之後,家裏的權勢頗重,認識的狐朋狗友更是多如牛毛。


    你李毅不是想在這場宴會上出風頭,宣示自己是企改辦的新主人嗎?那我就給你加點佐料,讓你在宴會上出個洋相,讓你威風掃地!


    人一旦陷入仇恨狀態,就會挖空心思的來進行報複。


    李毅和於秋寶往日無仇,近日無怨,隻是因為坐上了企改辦主任這個寶座,就令得於秋寶心裏老大不痛快,他也不想想,就算李毅不來坐,這寶座能輪到他於秋寶坐嗎?


    宴會上,於秋寶坐在李毅左手邊,陰冷的目光穿過幾張桌子,落到門口。


    門口走進來幾個人,為首那個人看到李毅,哈哈大笑著走了過來,裝成老熟人一般,一手跟李毅來相握,另一隻手重重的在李毅肩膀上拍了一下。


    “毅少!許多不見啊,終於又在京城碰麵了,讓我好找啊。”他放肆的大聲笑,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跟李毅很熟。


    李毅輕輕拂掉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淡然說道:“張曉斌,我們還沒熟到這個地步,不必如此熱絡。”


    來人正是張曉斌,他跟於秋寶是朋友。


    於秋寶跟張曉斌一聯係,說要整一整自己的新上司,張曉斌這個二流貨馬上就答應下來,再一問這個新上司的名字,居然是李毅!剛開始,張曉斌還以為是同名同姓的人,再一問年紀外貌,果然跟李毅一模一樣,這才確定這個李毅就是自己的死對頭李毅。


    張曉斌上次跟李毅交手失敗,一直憋著壞心思,想找迴場子呢,這次又找到了一個誌同道合的同誌,便欣然答應,在今天晚上的宴會上,要來給李毅一個大大的難堪!


    張曉斌緊緊握住李毅的手,手掌用力,想把李毅捏痛。


    李毅嘿嘿一笑,手掌一緊,就像一把鉗子一般,握住了張曉斌的手,然後上下錯開勁道,張曉斌的手指骨便向中間擠壓,痛得他直抽冷風。


    李毅點到即止,鬆開他的手,說道:“張少,沒事吧?還沒喝酒呢,怎麽就牙痛了?”


    張曉斌甩了幾下手,咬牙說道:“李毅,你麻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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