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的宅子,即使在陽光下也像鐵一樣陰沉,如果沒有人刻意地指出,甚至不會發現在這一望無際的山林之中還會藏著這樣一隻黑暗巨獸。


    偽裝,往往是野生動物最好的保護手段,弱的,一般會選擇裝死、變色、形態相似。而強大的,即使強大到碾壓的地步,也不會像紅眼的鬥牛一般橫衝直撞,在捕獵之前也會借助一些周邊環境,隱藏自己的身形、動作、聲音乃至是唿吸。作為人類,可能偽裝的手法會更加多種多樣,有些偽裝高手甚至會讓目標覺得這是自己的朋友,是自己的兄弟,甚至是父母。而能夠將整個大寨子偽裝地難以令人發現,卻實實在在地令雷蟬吃了一驚。


    “墨同,你們這寨子是如何藏進這山裏的”雷蟬驚歎著眼前的墨家,就在一刻鍾前他還以為這裏是一片樹林,一刻鍾後眼前卻突然出現了這麽一個龐然大物。


    “雷東家,我們族長擅長機關陣法,在建造寨子前便已對烏嶺山做了細致入微地觀察。尋常建造,需要開山伐木,而我們墨家卻是將寨子將山林融合在一起,隻要不走近這寨子的百米之內,從任何角度都不可能發現,那些高大的樹木便將我們藏得嚴嚴實實。”


    “那若是有人入侵呢?你們不也發現不了別人。”


    墨同並未答話,拇指與中指捏在一起放在嘴前,吹了一個響亮的哨子,不多會,隻見天上飛下來一隻鳥,落在墨同手上,蹦蹦跳跳,還不時地啄著墨同的手心。


    “此乃木鸞,屁股後麵有一拉環,隻輕輕一拉就能在天上飛一天。一旦有外敵接近,就會發出尖叫。”


    雷蟬接過木鸞放在手心仔細觀察,若不是墨同介紹,還真難發現這活靈活現的鳥竟然是用木頭做的。..


    再看墨家寨子的牆頭,並沒有像烏家那樣的箭塔,不過到是一件件奇形怪狀的東西擺在上麵,不知作何用途。


    “雷東家,那是連弩機,二人就可操作,一盞茶的時間就能射出去數十支箭,隻不過現在弩箭都撤了去。”


    雷蟬心中感歎,自己平生隻見過弓和弩,這連弩倒還從未聽說,恐怕威力定然不,若是兩軍對陣之時有此等武器,以一當十也不在話下。


    來到寨子門前,這漆黑大門上麵有幾輪圓形的轉盤,有大有,層層疊加,雷蟬想看卻看不明白。


    “雷東家,這門被稱為風水門。上麵覆蓋一羅盤,想要打開此門必須對應本地的的方位、卦位還有角度,然後轉動羅盤,否則就隻能硬闖了。”墨同說完走到門前,手扶羅盤,迅速轉動了幾圈後,隻就聽見門內響起了一連串機關咬合摩擦的聲音,哢嚓一聲,兩扇黑色的大門自動打開了。


    寨內,一片院子,院子內除了樹便沒有別的,厚厚地落葉堆積在地上,踩上去鬆軟有彈性,一隻鬆鼠正在地上撿拾什麽,一看有人來了,立刻爬到樹上,藏起來看不見了。


    “怕是這院子也另有玄機吧。”雷蟬說道。


    “雷東家因何得知”


    “這院子如此之大,地上樹葉卻這般厚軟,想是有些年頭了。若不是有什麽機關陣法,也不至於此。”


    “嗬嗬,雷東家好敏銳,此處乃是依靠八卦五行陣法布置的林子,若是不懂口訣輕易進去,怕是要跟那鬆鼠一般,靠吃野果度日了。這邊請,雷東家。”


    墨同,看上去弱不禁風的一個瘦弱的老頭,還不到雷蟬的肩膀,剛見麵時並未覺得此人有何過人之處,想來也隻是墨家一個尋常的家丁,可跟在墨同身後,雷蟬頓時覺出此人絕對不一般。


    伶俐的腳法、飄忽的身段,如同靈猴在樹林之間穿越,雖然樹木密集,卻從未有絲毫停頓,若是速度稍稍放慢,恐怕就會被丟在這林子當中了。


    走出這林子,墨同衝著雷蟬淺淺一笑,這笑容中透著一絲難以言表的情感,有點類似曾經的名門望族落魄後還要保持的一種一文不值地自豪感,用以蔑視那些意欲分割宗族財產的強盜,恐怕剛才墨同是真想將自己困在林子裏。


    林子後便是一座大房子了,這座房子也是黑色的,黑色的房頂、黑色的屋簷、黑色的窗欞還有黑色的柱子,隻有台階與周圍的山地是一種顏色,若是到了夜晚,怕是真的傻傻分不清吧。


    房子裏此時已經圍住了很多人,迎麵走過來一個女子,往往一顰一笑就能輕易俘獲男人的心,不過今天她卻一身勁裝打扮,把那迷人的線條勾勒地更加玲瓏有致。


    “雷蟬,我來給你介紹,這些都是參加今日破陣的各族族長。”烏若骨毫不客氣地直唿雷蟬的本名,言語之間自是多了幾分親近,這卻讓那些圍繞在烏若骨身邊的狂蜂浪蝶們無不麵露嫉妒,巴不得將雷蟬生吞活剝了。


    雷蟬向諸位一一問好,自然也理解了蘊含在眼神中的殺氣,不過好在雷蟬對此到不太在意,畢竟他對烏若骨依然保持著一定距離。


    在決定來破陣前,雷蟬把家裏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還特別對雷馨強調了一件事情,若是有人來犯,擊退便是,莫要再帶著大家唱歌了,大家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是有限的。而在雷馨得知烏若骨也會在場時,也特別叮囑了雷蟬,若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娘親的事,她定會衝進烏家,把烏家變成一個大墳場。


    對於雷馨的行為,最近一些日子令雷蟬越發地捉摸不透了,表麵上看起來天真爛漫的姑娘,可是真要動起手來,卻無比狠辣,難道跟自己上次在元鬥城殺了那王家少爺有關雷蟬當時隻是想告訴雷馨要有仇必報,可萬萬沒想到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好在女兒從不會欺負弱,這到是個極大的安慰,至少把她單獨放在家裏不用擔心她的安危。


    而這次雷蟬也沒帶黑,黑現在已經進入升階的關鍵期,好不容易露出點苗頭,還是希望黑趕緊突破自己,一旦它升到二階,對戰結丹初期的對手便不再話下。


    “諸位族長,今日我烏氏一族,以及丹坊東家雷蟬,在此會同諸位,目標就是破掉墨氏的陣法,將其中的寶藏公之於眾,各位都是烏嶺山上的高手,但這墨氏的機關陣法也不能視,在這若骨想提醒大家,一旦進去各安天命,即便身死,也莫要怪在別人的頭上。”


    眾人皆點頭應允,就算再膽怯,身為一個男人也不可能在一女子麵前打退堂鼓,那些家族的老大們一個個摩拳擦掌,好像已經等不及要衝進去了。


    烏若骨轉頭對那烏奴吩咐了幾句,雷蟬那耳朵聽得分明,原來今天來破陣的這些族長,都在陣外安排了自己人,主要是提防墨家的人,萬一那墨家的老奴才墨同將所有人都騙進機關中,一下開啟宅子內所有的機關消息,那可就死定了。除此之外,這些人也當做是個證人,一旦真的發現大量財寶,自然還是要名列清單,蓋棺入庫,在正式分配前,任何人不得私自接近。


    雷蟬後悔自己怎麽沒多長個心眼,也帶個人過來,不過話說迴來,除了女兒雷馨以外,別人還真靠不住,一想到玲瓏乖巧的女兒跟一幫臭男人在一個屋子裏,就火大到無法忍受。


    “墨同,啟陣吧。”


    “好。”墨同走到一根漆黑的柱子前,用手指有規律地輕輕敲了幾下,柱子上立刻彈出一節木棍,墨同隻輕輕一拉,屋內立刻響起機關的聲音,然後整間屋子便跟著晃動,大廳的地板中央頓時出現一個裂縫,越來越大,一截樓梯突兀地呈現,好像一塊疤痕,延伸到黑暗之中。


    “好了,族長們,下麵便是我墨氏的藏寶閣,平日隻有我們墨戈族長一人進出過,裏麵究竟藏有什麽我們這些做的也不知曉,隻希望各位族長若是有心,還請留下些金銀細軟,好讓我墨氏的孤兒寡母有個棲身之所。”


    眾族長一拱手,三三兩兩進入密室,而雷蟬是最後一個進去的,清楚地聽見前麵幾個人在嘲笑自己,還有的約好了進去以後找機會先把自己除了,而另外幾個更是陰毒,竟然串通好了要在裏麵欺負烏若骨,畢竟那個一直形影不離的烏奴在密室之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無能為力了。


    雷蟬拽了拽烏若骨的衣袖,輕聲說道:“心。”便如同無事一般。


    烏若骨驚奇地看著雷蟬遠去的背影,愣住了,古井無波的眼神飄忽了一下,一種異樣的感覺襲上心頭,淡淡地笑了笑便跟了上去。


    黑暗中,眾人紛紛點亮了火折子,也僅能勉強照亮身邊那不到一尺的地方,對於那深邃的黑暗,幾乎沒有什麽效果,眾人心翼翼地向前走著,起初想當然的家夥們現在卻變得畏首畏尾,走起路來比烏龜還要緩慢,隻有雷蟬,像在外麵一樣,疾步如風,頃刻間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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