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細憐喝茶的動作頓了片刻,輕輕吹了一下浮在水上的茶葉,道:“姑娘怎麽料定我會知道呢?”


    素霓抬頭看著她,眼神倔強:“是你提醒我追到白雲劍門的,你就要負責。”


    秦細憐啞然失笑,道:“唉,白姑娘這話怎麽聽著不大講理呢。”她走到門邊,透過門紗看了一眼外邊,才走迴桌旁,道,“與雲機相好的那個舞女是十日前來到滿庭芳的,當時我就覺得她不是個簡單人物,可我們當家的不知道收了誰一大筆錢,分給上上下下每個姑娘丫頭,目的你也知道了,就是為掩蓋那舞女真實身份。”


    “後來有一日我在澡堂偶然遇見她,見她小腿腳踝處有一圖案,是一條吐著芯子,有著獠牙的細細的黑蛇。那圖案太逼真,仿佛長在上麵一般,起初我看見還嚇了一跳。”


    “難道他們是一個殺手組織?”


    秦細憐點點頭:“我之前曾聽過一個客人同我講過,說燕渠王暗中培植了一批殺手,這些殺手來無影去無蹤,善於隱藏,據說個個都是一等一的的劍客。這個殺手組織是燕渠王安排在燕朝各處的眼睛和爪牙,是他的殺人利器,每個成員身上都有蛇的圖案,所以這個組織名為蛇靈。”


    “你的意思是,那四隻鬼也是蛇靈裏的殺手?為燕渠王做事?那燕渠王為何殺這些劍士,這對他有什麽好處?”


    秦細憐說:“這我可就不清楚了。朝中的權力鬥爭複雜莫測,我勸白大人還是不要蹚渾水的好。蛇靈的殺手分三個等級,這次的豔鬼,小兒鬼,伶鬼,水鬼都是最低一級的殺手,為鬼殺。再往上,還有行藏和渡靈,我猜那位抱石就是行藏一級的僧客。”


    素霓看著秦細憐,問:“你怎麽知道這麽多東西?”


    對上素霓懷疑的眼神,秦細憐忍不住笑了:“白大人,你不是在懷疑我也是蛇靈的人吧?”


    素霓站起身,拉開門走了:“誰說得準。”


    外麵的雨仍然在下,雷電交加,素霓出了滿庭芳後便直奔趙青山的府邸。


    守門小廝卻不讓進:“我家大人正與好友吃元宵宴席,忙著呢。你算個什麽東西能見我家大人,趕緊走,別在這兒礙眼。”


    “你姑奶奶的路也敢攔?”


    素霓抬腳一腳踹開小廝,徑直進了府中,朝著燈火最亮的地方過去了。


    前不久,趙青山不知道哪找來個算命的,說他想要官運亨通就得動土,他便強製征用了一塊農地,在上麵挖了個湖,又千方百計地灌滿水,在上麵蓋了個八角亭,用琉璃瓦砌的頂,漢白玉石做梁柱,連帷幔都是上等的冰絲。


    素霓去的時候他就在他的亭子裏和幾個官員胡吃海喝,醉醺醺的哈哈笑著,美人在懷,美酒在手,好不逍遙快活。


    素霓想起周生和孟明死時的樣子,想起這時還在大雨中尋找太子的捕快,心中一萬個不痛快。走上前去,一把將埋在美人懷中的趙青山揪起來。


    “狗官,我們在外累死累活,你在這兒飲酒作樂,逍遙快活!周生孟明死了你知道麽!”


    趙青山推開素霓,理了理衣領:“他們死了關我何事?又不是我殺的,人是你的下屬,傷了死了的是你的責任,你怒氣衝衝地來找我做什麽?”


    素霓一聲冷笑:“做什麽,我要為他們討個公道,我要查出幕後黑手!”


    趙青山敷衍地問:“你要查你查便是,到我這兒來鬧什麽?你查出幕後黑手是誰?”


    “燕渠王。”


    原本還有幾分醉意的趙青山一聽她這話酒立馬醒了大半,用手抹了一把臉,結巴道:“你……你……你,大膽!你知道汙蔑攝政王是要殺頭的!”


    趙青山四下看了一眼,悄聲對素霓說:“你說是燕渠王就是燕渠王?你哪來的證據?”


    “沒有證據,所以我來讓你查,你是府尹,能接觸到的人更多,能掌握更多線索。”


    趙青山瞪著素霓,指著她的手指都有些哆嗦:“我警告你啊,白素霓,我對燕渠王那是忠心耿耿,你休要挑撥離間。沒有證據你就是汙蔑!”


    “周生孟明是你的下屬,跟你一起進的奉天府,這麽說,你也是看著他們長大的,趙青山,”素霓看著趙青山急於撇清的樣子,心頭悲涼,“他們死了,活生生的兩個人,一個家中已有妻兒,一個不日就要成婚,就這麽死了,你就沒有一點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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