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洛言書醒來的時候,日頭已經高升。


    那明晃晃的陽光從窗欞處投射進來,落下了斑駁的光影。


    洛言書一手枕著腦袋,側著身子看著落在地上的光影發呆。


    她一動不動的,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守在外頭的宮女沒有發現她早已轉醒。


    身邊早已沒有了李修齊的蹤跡,身旁的被褥早已涼透,錦被裏隻有洛言書一個人。


    他早就去上朝去了。


    錦被緊貼著皮膚,觸覺絲滑而又有些冰涼,她赤 / 裸在外頭的手臂和頸脖已經感覺有些發冷了,但是洛言書卻還是不想動。


    她很累,全身都有些酸軟。若是可以,她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就這麽蹉跎一天,但是不行。


    洛言書轉了轉眼睛,透過那層層疊疊的幔帳看向守在床頭的宮女,影影綽綽,洛言書有些看不清楚。


    她勾了勾唇,之後才輕輕的嚶嚀了一聲。


    聽見她有了響動,那個宮女才有了動作。


    她分開幔帳,掛向一邊鎏金的掛鉤,“采女,可要起榻了?”


    她的聲音隱含著笑意,帶著一絲恭敬。


    洛言書四處張望了一眼,小聲問道:“皇上呢?”


    宮女答道:“皇上上朝去了,他還吩咐我們,不要驚醒采女呢。”


    一般侍寢的妃嬪,在皇帝起榻的時候都是要跟著起來服侍的,李修齊特意如此吩咐,宮女自然也很有眼色的笑臉相迎了。


    洛言書擁著被子,她呆坐了一會兒,隨後才啟唇道:“皇上可有什麽別的吩咐?”


    宮女一愣,不明白她為何會有此一問,她搖頭道:“不曾。”


    果然她現在還不能晉升,還得繼續在乾西四所待著,和那一幫采女在一處,繼續那永無休止的紛爭。


    不過也正好,她也不想那麽快離開了,楚卿還在裏麵,若是她先走了,之後要見上一麵,可就難了。


    洛言書垂眸,片刻之後,她對著宮女道:“起榻吧。”


    洛言書又被昨夜把她接走的那一頂轎子送迴了乾西四所。


    她在路上,遇見了萬如菱。


    那時候,轎子正抬進乾西四所裏,洛言書正好掀開簾子,往外頭望了一眼,正好看見萬如菱站在一旁,看著抬著她的轎子走過,一臉的怒氣。


    她也看見洛言書了,頓時臉色鐵青,她的視線一直隨著轎子意動,目光似要噴出火來。


    洛言書挑眉,對著她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意,滿是挑釁。


    兩人視線相對,一人眉眼含笑,春風得意,一人怒氣橫生,滿心不甘。


    萬如菱臉色愈加難看,她瞪著洛言書,最後轉身離去。


    洛言書也放下了簾子,再沒有往外瞧。她無聲的笑著,露出了一口森森白牙。


    等她迴到自己的院子時,青燈早早的就備好湯水了,洛言書現在全身都黏糊,難受得厲害。此時迴來自然是要好生梳洗一番。


    青燈臉上辯不出什麽神色,洛言書覺得她是在笑著,但是卻沒有笑意,可偏偏偏要扯出一抹笑容來,那模樣看上去,真是怪異得很。


    “恭喜采女,賀喜采女。”青燈對著她福身,道:“先去梳洗吧。”


    洛言書點了點頭,進了房間,解了衣裳全身沒入浴桶裏。


    那肌膚觸及溫熱的湯水,洛言書舒服的舒了一口氣。青燈在她身後,那著一把簪子,替她把垂下的長發挽上,不至於讓水弄濕了。


    青燈突然“呀”了一聲,有些突兀。


    洛言書偏頭問她:“怎麽了?”


    青燈低下頭,臉頰卻悄悄紅了。


    洛言書不明所以,她順著青燈的目光看去,就發現自己的頸窩處,此時一圈牙印印在上麵,映著白皙的皮膚,看著尤為清楚。


    已經一夜過去了,這牙印不僅沒有消掉,反而透出一股青紫的顏色來。


    秀氣精致的鎖骨,幾縷零散的碎發,曖昧的牙印,白皙的肌膚,這幾樣湊到一起,有種莫名的哀豔的美感。


    這牙印是李修齊咬的,這不難猜到,也難怪青燈會臉紅了。


    洛言書伸手撫上去,卻是“嘶”了一聲。


    有點疼。


    她倒是鎮定,沒有半點羞澀,隻是吩咐道:“你待會去太醫院給我帶一盒膏藥來,得用藥才能消去了。”


    青燈應是,而後又小聲問道:“待會采女可是要歇息歇息?”


    哪裏歇得了……她一會兒還要應付好多人呢。


    洛言書搖頭,“不必了,歇不了的,你去外頭看看,現在可是有什麽人來了。”


    洛言書作為第一個侍寢的人,她們肯定都要來瞧瞧了。不管是巴結的,瞧熱鬧的,今天人都不會少,而洛言書也避不過去。


    她即使再疲累,也要打起精神來應對,現在又不是跟之前那樣抱病,自然不能再關起房門來不見客了。


    青燈退下之後,洛言書才有些喪氣的抹了一把臉,她伸手掬起一把水潑到自己的臉上,之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臉色有些凝重。


    這輩子,周水蘇不會再揪著她不放了,想必她會過得舒服些,萬如菱不成氣候,也不必太過擔心。她這次走的路雖然繞了些,卻是更加的穩妥,卻偏偏有一個江卓安,手裏還捏著她的小辮子。


    對於洛言書明裏暗裏的示好,江卓安卻是視而不見,她本來想,收服了江卓安,讓他變成自己的助力,也就不用擔心江卓安會翻臉了,隻是對於她的示好,江卓安卻不肯接受。


    現在她已經爬上了李修齊的床,江卓安也沒有什麽動作,洛言書本應該放下心來,卻不知為何一直覺得心神不寧。


    江卓安一直都是個變數,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


    洛言書從浴桶起身,也不擦拭,直接帶著一身的水跡,披了一件衣裳,那水跡順著她的身軀滑落,很快就把衣裳打濕了。


    那水跡使衣裳緊貼著她的皮膚,皮膚在半濕的衣裳底下看起來若隱若現。她也不覺得難受,就一直呆坐在梳妝台前有些愣神,片刻之後,她的目光落在那鎖著楚卿字跡的木盒子上,這才露出了一抹笑容。


    江太醫是個好人,她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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