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抱著死去的伊冰宇,無力的坐在血液凝成盛開的美麗花朵中央。淚水一滴一滴的滑落下來,碰撞地麵,鹹澀的味道從黏稠的混合物中升華成幽靈,詭異的擄獲著人們心底的痛苦。

    我到底做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不停的慟哭著,沙啞的呢喃著冰宇的名字。

    聖佐翼在旁邊安靜的看著,眼淚還是不自覺的滑下來。

    “……心琦……他死了……他……”

    “不會的!”閉著眼睛吼著,淚水頃刻淹沒了眼睛。

    “他不會死的,他答應過我,要好好活著的。”全身劇烈的顫抖,冰宇慘白的臉頰血色快要褪盡了。

    “你清醒點,他死了!他沒有氣了!他沒有唿吸了你聽到了沒有!!!!”聖佐翼咆哮著,站立著,哽咽著。

    眼淚無休止的湧出,抱住伊冰宇的頭,把臉埋進伊冰宇的懷裏,身子瘋狂抽動著,沙啞的嗚咽聲越哭越大:

    “醒過來,冰宇!…………求求你,醒過來,不要離開!不要離開我!………我錯了,我不該氣你,你起來騙我!我和佐翼不生氣,一點也不生氣………嗚………求你了,求你起來瞪我,起來啊!………”

    我的手握緊,他生氣了,他再也不起來了!他要徹徹底底的離開我們,他要用最嚴重的懲罰來折磨我們。

    天空被混沌的霧氣濃濃的給困住了。

    一輛大型麵包車停在我們的麵前,下來幾個人,一把抓住地上伊冰宇的手準備拖。

    我警覺的抱緊伊冰宇,聖佐翼站起來一把扼住了那個人的手:

    “幹什麽!!!”他的眼角還掛著淚滴。

    那個人臉色僵硬,著急的說道:

    “快!上車,那幫人馬上就會找到這裏。如果還想要這個人活命,就上來!!!”

    驚炸的抬起頭,抱起伊冰宇使勁的往車子拖,我不管他們是不是壞人,我隻要他活著。隻要有一線希望,我一個也不要漏掉。

    全部人上來幫忙,我和聖佐翼都坐上了那輛麵包車。

    一上車,就發現裏麵有急救設施。那幾個人讓伊冰宇躺在白色的急救床上,其中一個人立馬戴上口罩,嘴巴念著:

    “心髒起搏器,這迴真的得看上帝了。”

    一切就緒。

    電擊一次次貫穿於冰宇冰冷的身體,他的身子一次次無力的彈跳起來,又無奈的失去重心。

    一次又一次,反複的進行。急救的人臉上大顆的汗水淌下來。還在拚命的努力著,終於,檢測儀上顯示心髒起了微弱的反映,整個車子的人全部屏住了唿吸。“滴……………”直直的橫線又再次顯示出來。

    淚水奪眶而出,捂住嘴巴不住的衝動,聖佐翼板過我的身子,把我擁在懷裏:

    “相信他,他在努力!”微微顫抖的聲音消散在飛快行駛的車子裏。

    “快!再來!”一聲怒吼,電擊再次強烈的刺激著伊冰宇。

    再一次,微弱的心跳攀爬上來,漸漸又要消逝。

    又一次強烈的電擊,生命的光芒似乎又明亮了一些。

    床上的人命懸一線,不斷的在鬼門關徘徊著。

    我們隻能默默的看著,無聲的流著淚。伊冰宇,求你迴來。我們需要你。

    ………

    車門一開,等在外麵的護士利索的接過伊冰宇,為他戴上氧氣罩。急迫的往醫院裏送。

    和佐翼著急的跟上去,手術室的燈開啟。一道門徹底隔絕了我和伊冰宇。

    無力的癱倒在地上,抽搐著,抬起蒼白的臉。泛紫的嘴唇輕輕的呢喃: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救不迴來了……他以為我拋棄了他……因為他的欺騙………他以為我恨透了他………我到底做了什麽?到底說了什麽!!!”絕望的珍珠無聲的墜落,伊冰宇,你不能這樣懲罰我。

    那些朝夕相處,不是假的啊!

    你為我努力的改變,我清楚的看到眼裏;

    你表現出的矛盾,我現在也體會到了;

    身份可以冒充,

    可是……

    你是個活生生的人啊,我和你真真切切相處了幾個月啊!

    有些感覺………是無法替代的。

    你明白嗎?…

    …………

    一個溫暖的擁抱從背後擁上來,聖佐翼低啞的聲音縈繞在耳旁:

    “他不會舍得你的,有些事情,還沒有解決。他怎麽可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

    閉上潤濕的眼眸,黑色旋風的擁抱再一次鎮定了我的心。

    淚眼相望,我的手摸上了他的臉頰:

    “為什麽?你不是他?………又是為什麽?他……不是你呢?”淚水再次卸堤。如果沒有黑色旋風,隻是聖佐翼和伊冰宇。

    我的心會不會明了一些,會不會好過一點。

    聖佐翼的瞳孔被悲哀充斥,一絲顯而易見的痛苦彌漫上來:

    “………心琦………如果沒有你………黑色旋風也不會存在了。”他的眼睛裏溢滿淚花。

    手術室的門開了,顧不得心裏的疼痛。衝了上去,醫生擦了擦汗,把口罩取了下來:

    “還好,心髒停止跳動沒有超過30分鍾。感謝高科技吧。他的性命是暫時保住了,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他自己了。子彈取出來了,但他還有點缺血,你們……”

    “抽我!”和聖佐翼同時大喊出口。

    “哪有說抽就抽啊,他是rh陰性血,你們……”

    “我是!”聖佐翼斬釘截鐵的吼道。

    “那你趕緊跟著我來。”醫生對著聖佐翼說道,又轉頭看向我:

    “你現在不能進去,他需要充分的休息。”

    愣在原地,心裏微微釋懷。性命保住了,是死而複生啊!他在努力,他沒有放棄,他沒有!!!

    “他沒事了,有個人想見見你!”身後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警覺的迴過頭,眼眶仍被紅色覆蓋。眼神裏射出一絲驚異,是救冰宇的那個“醫生”以及………一直和伊冰宇有著聯係,在舅舅屋裏讓我們逃跑的那個男人。

    拳頭微微握起,心裏複雜的感覺沉澱,混濁。

    “去見那個人吧,所有的疑問就會解開了。一切的一切,隻是陰差陽錯的交融在一起罷了。相信你見到那個人,會很震驚的。”男人的話讓我的心一沉,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就邁開腿向前走。

    該跟上去嗎?會不會又是陰謀呢?把冰宇一個人留在這裏,有危險怎麽辦?

    “去吧,我幫你在這裏守著他。”那個拚命救冰宇的人緩緩的開了口。

    有些事情,總要搞清楚。與其被動的被別人操縱著,不如………讓自己變成主動的一方。

    咬了咬嘴唇,快步跟了上去。

    電梯一直往上走,直到最高的18層。這裏是一條昏暗的走道,兩邊的門全部緊緊的鎖著,燈光昏暗的讓人頭腦恍惚,心裏焦躁感越來越強,總覺得會發生什麽事情。

    直到走廊的盡頭,一個門虛掩著。男子讓我等在門口,他推門走了進去。裏麵傳出了輕微的說話聲。

    過了一會兒,那個男人退了出來。淡淡的對我說道:

    “你可以進去了,有充分的時間讓你和他聊。”

    懷著緊張疑惑的心情,輕輕的推開門。裏麵的光線很強烈,刺得我的眼睛眯了起來。

    一張輪椅立在空洞的房間裏,那個人坐在輪椅上,背對著我。他伸出手,輕輕的擺擺,門口的男人識趣的替我們把門關好。

    這個人………不就是那天在冰宇家樓下的那個人嗎?

    “琦兒……這個名字我每天晚上都要念上幾千幾萬遍,今天,終於把你念到我的麵前了。”低沉滄桑的聲音讓我的瞳仁一瞬間擴大,身子不自覺的戰栗。

    這個聲音,心裏有一個強大的力量使勁的擊打著自己的內心。

    輪椅緩緩的轉過來,一張刻骨銘心的臉乍現在自己的麵前。全身的毛孔堵塞了,血液凝結破裂爆炸,臉變得麻木,胸口劇烈的起伏,唿吸到的隻有黏稠的酸澀空氣,一個趔趄靠在牆壁上。

    張著嘴卻隻能發出嗚咽的聲音,眼淚排山倒海的瘋狂湧出。

    聲帶拚命的顫抖,努力的去嘶吼,最後隻擠出了痛啞的兩個字:

    “………爸………爸………”

    坐在輪椅上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爸爸啊!

    “哈哈哈………哈哈哈………”絕望自嘲的笑聲蔓延出口,臉上淌著淚,笑聲卻在延續著。蹲坐在地上,手用力的握了起來。

    我這是在幹什麽?活生生的人在我麵前,幾天前,我還在這個人的墳前哭訴,幾天後,這個人出現在我的麵前,告訴我他每天晚上念道我的名字。

    雪心琦,你這個大白癡。

    十幾年。十幾年的辛苦,十幾年的仇恨,十幾年的思念。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我這是在圖什麽?他為什麽不來找我,不來找他親生的女兒?自殺?他殺?全他媽的是騙人的!!!

    眼前的碎發模糊了雙眼,淚珠清脆的摩擦空氣,留下一道道無法泯滅的傷口:

    “………爸爸………愚弄自己的女兒………好玩嗎?”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眼,看到一瞬間戰栗的爸爸。

    他閉著眼睛,淚水從縫隙裏濃密的湧出來,手緊緊的握緊:

    “……琦兒……你以為……以為……爸爸在愚弄你嗎?”他哽咽著。

    “沒有愚弄我?………那………為什麽?………為什麽?不來找我?你知不知道……嗚……知不知道……為了你……為了給你報仇………我差點害死了………我生命中對我最重要的兩個人………還有舅舅………他騙了我………他逼我對他開槍………嗚………誰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我呐喊道,衝向爸爸,手向他的膝蓋扶去。

    當捕捉到的隻剩空氣時,質問聲戛然而止。手顫抖著拽起爸爸空心的褲子,聲音脆弱的不堪一擊:

    “……爸……爸……爸爸,你的……腿呢?你的雙腿呢?”

    “他的腿在被敵方追殺的時候,中了很多子彈。已經徹底廢掉了,兩條大腿活生生的給鋸掉了………還有就是他的眼睛………你沒看出來嗎?你爸爸他,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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