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擊掌為盟,互不幹擾對方的狩獵,算是立下了誓言,自然就開始了互相磨合的時期。這世間酒肉朋友最是好做,吃喝嫖賭一起玩遍了,便是坦誠相待了。世人皆說,想要了解一個人的性子,隻要看他身邊的人就足以了,這句話確實是真理。


    喜好相近的兩人最是容易狼狽為奸,葉盡歡與司徒池鳴也真真算是臭味相投了。


    自從把話講開後,兩人見著對方看上的人也盡量不去主動勾引,若是不注意搭上了,甚至於還會給對方打個掩護,各玩各的。為了討好葉盡歡,司徒清在他喜歡在他家阿兄麵前裝乖弟弟的基礎上,更是多次幫他攔住他那些情難自禁,想要找上門去的情人。男人嘛,在誌趣相投的情況下,又一起做多了混事,關係自然是變得今非昔比。


    兩人之間相處的模式也逐漸從彼此謙讓,互相虛偽的拱手作揖,到了無話不談,譏諷對方毫不留口德,也不怕對方惱怒的地步。對上嘴來,真是沒人能相信兩個人其實關係不錯。這也算是種獨特的氛圍吧。


    雖然是一起玩久了的狐朋狗友,但司徒池鳴對他其實也還是有那麽一點心結的。


    ——葉盡歡就是跟他玩得再好,兩人就是鬧的再沒心沒肺,也從來沒有一起去過小倌館。當初的那個誓言本身,葉盡歡反倒是好像從來沒有在意過一樣。


    司徒池鳴在這方麵是個十分古怪的人,葉盡歡越是不想去,他偏偏就是想扯著他,心裏跟被貓爪子撓著似的,騷動的不行。


    “我答應過要帶你去小倌館見識見識的,你這家夥可不要在這種時候再提你家阿兄了。也沒見你平日裏膽子這般小啊,不過是煙花之地,玩玩罷了。還比不上你放在那些小情人身上的時間多呢。”


    在葉盡歡的多次拒絕之下,司徒池鳴顯得有些不愉了,明明早就約好了,這比誰都玩得開的家夥竟然非要扯上葉黎沉。如果他真這麽顧慮他家阿兄會生氣,又豈會和那麽多人情纏曖昧?也算是朋友了,哪有這樣反悔不要的道理。


    “我怎麽知道那種小倌身上有沒有染上病?若是我碰了他們得了病,你怎麽賠我?”


    葉盡歡本來是真的懶的理他,但這次卻實在是被司徒纏的煩了。


    他看似悠閑的盤坐在長亭裏,兩手抱胸,濃眉一挑,似笑非笑道。


    “大不了我們來一次,你再傳染給我嘛。”司徒湊近他的臉,一雙眸子裏仿佛暈染著某種特殊的火焰,足以燃燒任何人的神智。周遭的空氣似乎也受到兩人氣氛的薰陶,溫度逐漸升高。


    司徒池鳴雖然一向是個口無遮攔,嘴花花的人,但是他從來不會提這種可能會涉及自身安危的話題,這似乎是他的底線。但這次……他雖然刻意引誘著,但那雙黝黑的眼睛裏確實一瞬間閃過了認真。


    又或者他說出這種話的緣由,僅僅是因為相信教中醫毒弟子的實力?在無法確定真實原因的情況下,葉盡歡尚不敢妄自行事。


    “我阿兄會生氣的。”


    葉盡歡微微一怔,聲音裏帶著可疑的幹啞,他伸出手推開那張幾乎湊到自己頰邊的臉。“說出去可太丟他的麵子了,弟弟竟然因為私生活混亂……”


    “你一天到晚阿兄來阿兄去的!我說,盡歡小弟,你可不比葉黎沉小幾歲啊,要不要這麽膩歪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不是你阿兄是爹爹呢!”


    “給個爽氣話,到底去不去?不去我下次可不找你自討沒趣了。趕著和我司徒池鳴去那種場子的男男女女多的是,又不是非要拉扯著你,當你是朋友也不要太踩我臉啊。”


    司徒池鳴微微皺起了眉頭。和外表不同,他一向是個雷厲風行,有話說話的人,對那種做事情猶豫不決的類型他最是厭煩。雖然當初說要請葉盡歡去那種地方更多的隻是因為在那種環境下好辦事,但在和葉盡歡成為損友之後,他就是真心實意想邀請朋友去自己喜歡的場所了。


    他在這方麵實在有些與眾不同,完全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葉盡歡冷冷的瞪他一眼。


    “我憧憬自己哥哥還需要你來多管閑事?”


    “好吧好吧,這話是我說錯了還不成嗎?去不去?你就從了我吧,盡歡小弟。”司徒一雙桃花眼緊緊盯著對麵之人的嘴唇,就怕錯過一個字眼。


    “去就去唄。”


    終於,葉盡歡上下唇翕動了一下,喉結微微顫動著,他無奈的說出了這麽四個字。


    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臂,司徒池鳴突然咧開嘴,孩子氣的笑了起來,他生的俊俏,麵目姣好本就比女子更甚三分,如今更是笑靨如花。


    被拉拽的進了那裝橫清雅,書卷氣十足的小倌館,葉盡歡這才算是清楚的了解到在這個國家斷袖之癖被推崇到了什麽地步,竟是榮升到了大雅之上。據說隻有無甚閑錢的平民才會沒有一兩個交好的小倌。


    這裏人流嘈雜,既有公然在青天白日花叢中做著活塞運動的急性之人,也有風度翩翩手拿紙扇拉著一兩個貌美小倌談詩談畫的雅士。但更多的還是像他們此行一樣的,來這裏找看得上眼的陪酒倌兒的。


    “盡歡小弟,你做什麽呢?”


    司徒池鳴詫異的看著不知道什麽起突然用紙扇遮住一半臉的葉盡歡。


    冷淡的瞥了他一眼,葉盡歡稍微矯正了一下拿著的角度,“剛才看到阿兄的熟人了,我擔心被認出來後會對阿兄一貫的名聲有影響。”


    他這副模樣實在怪好笑的,司徒不由也下意識的勾了勾嘴角。但馬上他又覺得不爽起來,明明跟自己在一起,這小子怎麽還是一天到晚一副我哥最大的狀態啊,他不是對……感興趣嗎?!


    “你也用不著擔心,南風在我朝一向為人所津津樂道。”


    司徒一邊說,一邊走在前麵帶路。


    他顯然已經是這裏的熟客了,隻是微微一招手老鴇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朝他打了個手勢就進了裏屋,似乎是去準備帶幾個姿色上等的倌兒上樓來。


    “這個上等間是我花了大價錢預定下來的,算是我個人的專屬。到時候上來的幾個都是和我玩慣了的,你且看看,我的喜好你一向清楚的,你一定也喜歡。”


    司徒池鳴伸手打開門,拉著葉盡歡的手腕就這麽去了。


    兩人間的氛圍實在奇怪,大概再沒有兩個手拉手看起來如此親密的男人一起來這種地方玩了,旁也有不少人悄悄的去探看他們。


    掙開拽住自己的司徒,葉盡歡尋了個位置坐下。他十分自覺的拿起擺放在桌上的美酒就唿嚕嚕的朝自己肚子裏灌。


    ——司徒池鳴看得出,他的心情似乎突然變得有些差。


    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也不知道這人到底又怎麽了,於是也隻是安靜的坐在對麵凝視著葉盡歡。


    很快,如同群蜂歸巢湧進來的小倌們打破了這靜謐的讓人有些不安的氣氛。本來了無聲息,隻有酒入腹中的輕微聲響的房間裏早已充滿了這些年輕俊美的少年互相逗趣玩樂的聲音。


    也有些少年想要上前摟住葉盡歡陪他喝酒,卻被他冷漠的視線嚇到而退了迴去。


    因此,此時從外在看來就是一人冷冷清清的喝酒,一人被群芳圍繞,整個人被淹沒在美男子堆裏。


    司徒池鳴雖然一直在爽朗的笑著,喝著從不同美人那裏遞過來的酒,懷中還擁著兩個,但視線卻一直偷瞄著對麵那個喝酒喝的已經有些醉醺醺的家夥。那人的視線明顯比一開始模糊了許多,灌自己酒的動作卻是沒有慢下來半分。


    “咳咳——”


    突然間,葉盡歡似乎是不小心被嗆到了似的,捂住喉嚨不停的幹咳起來。整張臉都漲的通紅,一副快要把肺咳出來的模樣。


    終於,司徒池鳴站了起來。他推開圍攏自己的小倌們,快步走向對麵。他滿臉擔憂的奪取那人手上的酒壺,另一手輕拍著葉盡歡的背,幫助他緩過來。


    “你這家夥到底是怎麽迴事?”


    他一邊拍,一邊滿臉無奈的說道,目光裏是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寵溺。


    葉盡歡卻沒有理他這句話,而是自顧自的連咳嗽帶說道。


    “咳……人太多……咳咳……喘不過氣……”


    司徒池鳴霎時黑了臉,這家夥根本就還是可勁的踹他的臉皮啊。哪個人去小倌館,反倒是把請的小倌全部趕出去,和自己一道來的兄弟在裏屋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的!雖然後一句暫時還是他的小心思就是了。


    雖然這樣想著,但司徒還是揮了揮手,遵從了葉盡歡的意思,在這群美男子哀怨的目光下讓他們集體出去了。


    “滿意了?你怎麽跟個姑娘家家似的,動不動就鬧別扭。”


    司徒惡趣味的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臉。


    “吵死了!”


    終於緩過來的,似乎已經處在醉的神思恍惚的邊緣的葉盡歡揮手打掉揪住自己臉頰的手。


    “喲!你還嫌棄我吵了是吧?是誰為了你把美人兒全部趕出去的,你這個沒良心的混蛋。”


    也不知道葉盡歡把這些話聽進去了多少,但他確實停下了揮打的動作,反而是主動的拽住司徒池鳴的手臂拉向自己。


    “做什麽?”


    在發現自己拽不動後,葉盡歡幹脆自己站了起來,有些呆滯的四下打量著,好一陣子才將焦距凝聚到司徒池鳴身上。整個人突然就摟住了他的肩膀,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


    “司徒……”


    他低低的唿喚。


    “嗯?”


    “司徒。”


    “嗯?”


    “司徒。”


    “嗯?”


    司徒池鳴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竟然和一個醉鬼玩這種反複重複對話的遊戲。可他就是不想停止,想要聽到這個聲音一直像這樣叫著他的名字。


    “喜歡你。”


    在他意想不到的情況下,葉盡歡突然改了口。


    司徒池鳴怔住了,他的瞳孔隨著這個字眼不斷放大著。有那麽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腦子裏似乎隻剩下了這個聲音,隻剩下了聲音的主人,溫熱的喘息聲以及……他的話語。


    葉盡歡對司徒池鳴說,“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還以為能在十二點更新的……迴過神已經快一點了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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