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忠上前,輕聲言道:“殿下若要查知沁州之事,恐怕離不了這個宋家。”


    夏侯淳目光深沉,垂眼俯瞰一臉慘然的百騎統領,微微皺眉道:


    “沁州宋家?”


    身後慕容煙靠攏後,問道:“莫非這個宋家有何不妥?”


    覆麵人冷哼一聲,“小小年紀便敢調戲民女,長大後那還得了,那種小色胚死了也是活該,宋家能調教出這種無良少爺,可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方熙柔目光幽幽,瞥了一眼那個宋姓統領,悠然道:“我記得你們宋氏乃是大靖十大門閥之一啊,而且還是曾經的皇族後裔,怎麽而今沒落成這般了?”


    那統領一臉憤怒,咬牙不言。


    慕容煙與她一唱一和,淺淺一笑,“方姐姐有所不知,宋氏祖地雖位於宋州,但自當年太祖陛下打下大靖後,彼等宋氏主脈便隨前燕覆滅。


    唯有些許零星支脈僥幸逃脫,後來太宗陛下降下隆恩,布澤四方,特赦諸國餘孽,才讓這些喪家之犬擇處逢生。”


    她戲謔一笑,“不過而今看來,這沁州宋家貌似愈發沒落了啊。”


    “夠了!”那位宋氏將領爆喝道。


    夏侯淳眉頭一挑,原來這沁州宋氏乃昔日西宋皇室後裔。


    但能控製地方駐軍,可見其影響力並未徹底消除。


    再聯想到先前那個宋家小兔崽子身側有世家子環繞,足以證明宋家在沁州早已樹大根深,畢竟虎踞龍盤多年。


    他稍作思量後,淡聲道:“宋統領,本宮未曾殺你族弟,但這其中必有隱情,相信你也不是傻子,或許是有人意欲栽贓嫁禍,令你我兩方為敵,好讓彼等坐收漁翁之利。”


    那人臉色變幻,“你說不是你就不是你?真當本將是傻子不成。”


    方熙柔嗤笑一聲,翻了翻了白眼,“說沒殺就沒殺,倘若果真是我家殿下殺的,他有何不敢承認?要知道,我家殿下可是連蕭妃娘娘都敢殺,連他老子的皇位都敢搶,還怕你們一個小小宋氏不成?”


    夏侯淳額頭一黑,怎麽說話呢,誰搶老頭子皇位,怎麽這原本是謀逆的事兒,在你嘴裏怎麽就變成榮耀了呢。


    他目光冷冽,環視一周後,見跪下的百騎軍卒麵容似有不忿,他緩緩言道:


    “諸位當知,方才一戰,本宮並未動用全力,否則爾等都無法靠近夏侯十丈。”


    他目光垂落,俯視那位宋姓統領,冷聲道:


    “之所以忍不住親身下場,一來便是你既要找我尋仇,我自當給你這個機會;二來也是想要看看我澤潞沁三州將卒究竟是否如傳言中那般驍勇。”


    那宋姓統領麵容繃緊,“殿下解釋再多,也無法令我族弟死而複生,嗬,成王敗寇,技不如人,宋某人認栽。


    今日既然冒犯了殿下,那就請殿下動手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丁仲因見此臉色微變,他當即厲聲喝道:“放肆!怎麽跟殿下說話的?你果真不想活了?”


    夏侯淳目光一眯,俯身凝視此人,垂聲道:“你想本宮殺了你,挑起大靖與宋氏之戰,且讓天下知曉此乃夏侯不義在先,爾等宋氏良臣無奈在後,故而不得不反?”


    他聲音幽幽,“莫非你們宋氏也想要複國麽?”


    那位統領憤怒臉色一僵,血紅雙眼似有驚慌之色。


    他如何知曉此事?


    莫非族中有人告密?


    方熙柔上下端詳了他一番後,轉頭瞥了眼慕容煙,嗤聲一笑:“原來跟你一樣,又是一家傻缺。”


    慕容煙笑容不減,恬淡如水,令方熙柔尋不到攻擊點。


    宋氏統領心頭大震,下意識看向慕容煙,莫非這位姑娘也想複國?


    方熙柔喲嗬一聲,嘖嘖道:“這麽不禁詐,本姑娘略施小計,就將這些複國餘孽籌謀的奸計詐出來了,看來你們也不咋地嘛。”


    宋姓統領一臉悲憤,“妖女休要血口噴人,本將......噗。”


    ‘妖女’二字剛出,方熙柔顏容驟然一變,冷哼一聲,繡袍輕輕一甩。


    宋姓統領便被震飛數丈遠,悶哼聲倒地,一臉駭然,不斷咳血。


    隻見她趨身上前,喝退那些變色大怒的將卒,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宋姓統領:


    “本姑娘生平最恨你們這些吃裏扒外之徒,得虧大靖的人,換作我靈門弟子,早將你一刀劈殺,哪管你複國不複國。”


    宋姓統領臉色一白,此妖女竟是魔宗之人,心中越發憤然,那太子竟與魔宗妖女為伍,果然不值得我宋家效忠。


    夏侯淳心中一樂,難道不是因為‘妖女’二字大怒,他上前止住她,“暫且饒他一命,揪出幕後黑手要緊。”


    他對著宋姓統領淡聲道:“宋統領,起來吧,別跪久了,就起不來了。”


    大靖不以跪為朝拜之禮,隻有一些刻意表忠心之流常以跪拜大禮相迎,以示尊卑有序。


    那人默默起身,臉容緊繃,抿嘴不言。


    夏侯淳帶著慕容煙等人翻身上馬,執韁言道:“帶本宮去你們宋家!”


    宋姓統領臉色一變,他莫非果真要對宋家下手?


    夏侯淳嗤笑道:“那位藏在暗中的黑手既然想要你我兩家為敵,最好兩敗俱傷,我等怎能讓他如願?”


    他摸出一道白玉儲龍虎符,扔給丁仲因,正麵上鑲‘東宮’二字,鎏金篆體,堂皇大氣,後刻‘立子以賢’四個小字,落款‘天工院’。


    丁仲因接過虎符後,大驚失色:“殿下您這是?”


    夏侯淳淡聲道:“我大靖皇室身份令符乃天工院打造,藏有玄機秘法,皇室獨有,尋常勢力無法炮製偽造,你現攜本宮令符前往沁州駐軍,調遣該部即刻入城,隨我勘平叛亂。”


    丁仲因臉色愕然,繼而神色駭然,雙手忍不住一抖。


    不愧是太子殿下,這手筆玩兒就是大。


    然而不待他迴應,夏侯淳目光一抬,凝視空中某處,“有勞天心道友隨丁統領走一趟了。”


    空中一陣漣漪浮現,冷若冰霜的天心漠然走出。


    淡淡地瞥了一眼丁仲因,示意可以走了。


    而那宋姓統領身子直接癱軟在地。


    浮空而立,實乃真人也。


    太子竟有真人助陣,他們宋家如何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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