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冷若寒霜的臉頰,竟然綻放了笑容。


    如那寒冬中盛開的臘梅,冷豔而孤傲。


    遺世而獨立。


    她笑容漸漸收斂,凜冽的殺機充斥於天地之間。


    “你還是第一個敢叫囂著讓我做道奴的人!”


    夏侯淳左手握‘魔源’,右手攥‘神敕’,胸口藏‘觀道’。


    三枚印章,缺一不可。


    他微微一笑:“或許本宮還能奪走你很多第一次呢。”


    天心眸中閃過羞惱,先前雖有‘雙修’之意,但那不過是為了借雞下蛋、謀奪大靖國運罷了。


    高傲如她,豈會真正委身於這小小螻蟻!


    但就在這時,遠空傳來一聲震怒爆喝聲。


    “不可能!!我天道聖女豈能被一介螻蟻所淩駕於頭上!”


    卻是姚紫煜突然跳出。


    覆麵人目光一閃,得了慕容煙的允許後,她屈指一彈。


    一道疑似星光之物倏忽掠過,直奔姚紫煜而去。


    上方劍氣鋪灑,星光與劍氣劇烈碰撞,發出呲呲聲。


    姚紫煜悶哼一聲,跌落進層層疊疊的樹梢飛雪之中。


    天心繡袍一卷,便將其卷飛: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滾一邊兒去。”


    氣息頹然的姚紫煜臉色一滯,不甘地退後數百丈。


    天心冷漠一拂,“既然如此,那就來吧。”


    “等等!”


    夏侯淳忽然擺手。


    天心誤以為他臨時反悔,嗤笑一聲:


    “果然是狗膽鼠輩,沒膽子你就別那麽猖狂。”


    夏侯淳漠然道:“我是怕你反悔。”


    他轉頭看向覆麵人與慕容煙,“你們可知有何誓言可約束真人?”


    覆麵人緘默不語,尋常修士尚還好說。


    可一旦涉及真人境,那麽一切誓言便會打折扣。


    倒是慕容煙稍作沉吟後,抬眼看來,凝聲道:“真人者,可元神遠遊,憑虛禦空,尋常法契誓約難以鉗製約束。”


    天心神色冷漠,嘴角嗤笑。


    這夏侯淳倒是不傻,看出她必將踏入真人境。


    可,你若沒有手段,又會如何?


    她眸中掠過一絲譏諷,終究還是井底之蛙,難窺道法深淵。


    彼等螻蟻,又豈知真人之威!


    在她看來,夏侯淳之所以能降伏那頭夔蛇,純粹是撞大運了。


    因為,那夔蛇渾身上下並無絲毫煞氣,獸性更是被馴化,並無傷人之心,如此方才被夏侯淳‘降伏’。


    這時方熙柔緩緩睜眼,冷聲道:“與其起誓,不如各自向對方設下禁製,事罷後再解禁即可。”


    她暗中給夏侯淳傳了個禁製法訣,乃魔宗獨門秘術。


    “如此一來,也能對履行賭注有個保障。”


    夏侯淳微微皺眉,這法子好是好,可他仍然覺得無法徹底鉗製真人境。


    但此念頭一出,‘魔源’印章悄然閃過一道幽光。


    夏侯淳身軀悄然一僵,雙眼失神霎那,旋即便恢複正常。


    但其身上氣勢卻迥然不同,抬眼看向天心,淡淡地言道:


    “天心道友以為如何?”


    天心冷冷一笑:“希望你們不要後悔!”


    論天下禁製之深,以道門為最!


    而繼承了道門大派‘天心閣’餘澤的無塵門一脈,自然明晰各種禁製之法。


    禁製、陣法、煉器以及凝符等手段,可都是每一個道門修士的每日必修課。


    故而,道門法訣包羅萬象,符器陣禁舉世無雙。


    夏侯淳,是要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自作孽不可活,天要你亡,如之奈何?


    天心繡袍負後,眸光閃爍後,素指輕點。


    似有畫符布陣,融會貫通,聚四道於一體。


    覆麵人顏容凝重,微微皺眉:“這家夥,不會狠起來連自己都坑吧?”


    慕容煙肅容以待,沉聲道:“夏侯世兄向來謀而後動,絕不會貿然行事。”


    話雖如此,她仍是為夏侯淳捏了一把汗。


    而當天心畫符時,夏侯淳低眉斂目,凝視著手中的‘魔源’印章。


    三枚道章絕非尋常之物,尤其是‘觀道’印,最為深不可測,夏侯淳至今未曾掌握吃透。


    尤其是先前在無塵門竟能抵擋真人威壓時,更令他刮目相看。


    現在他對那位老畫家安承壽越發感興趣了。


    毋庸置疑,那位必是一位高人。


    ‘神敕’印章,氣勢堂皇,惶惶之威不容違逆,有剝奪、鎮妖以及誅邪之能。


    ‘觀道’印章,神秘莫測,玄妙無雙,疑似道寶。


    唯有‘魔源’,詭譎幽深,令人難以揣測。


    但就在方才,一道念頭悄然浮現於心海。


    乃是一道口訣。


    念此口訣,便可萬法無咎!


    可謂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世間法製難落其身,即便沾染了禁製,也必會無礙。


    堪稱傳說中‘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縮小版。


    這,便是夏侯淳的底氣。


    他凝重的眼神中悄然掠過一絲深沉,嘿,小道妞,別怪你太子哥哥坑你,是你主動上門誘惑我的。


    他捏了捏‘魔源’道章,一點幽芒浮於指尖。


    在初冬暖陽的照射下,似一點隱藏於幽暗中的最後一抹陰影,即將被驅散。


    幽芒氣息孱弱,似風中燭火,忽閃忽滅。


    天心嗤笑一聲:“原來隻是一些歪門邪道。”


    倆人齊齊屈指一彈,朝著各自掠去。


    咻!


    幽芒落在天心腕臂,幾個閃爍後,便迅速隱沒不見。


    天心冷眸一亮,似有浮光閃逝。


    她在搜尋幽芒蹤跡。


    最終在一絲筋脈中尋到其蹤跡,略微感知之下後,便知隻是一縷氣息,並無大礙。


    她遂抬眼看向夏侯淳。


    隻見他額上似有細汗冒出,目光瘋狂閃爍,似有暴戾之色溢出。


    渾身氣息變幻,增衰不定,疑似境界不穩。


    天心冷笑,這明顯是夏侯淳強行驅逐體內禁製不成,而引發的墮境危機。


    “天要你滅亡,必先讓你膨脹!”


    她直接飛身而落,劍氣四溢,刺向夏侯淳。


    數十丈距離,唿吸便至。


    叮!


    夏侯淳忽然抬眼,眼中劃過一絲哂笑。


    不露破綻,你又怎麽會上鉤!


    天心瞳孔一縮,不好,中計了!


    豈料夏侯淳臉色一改,似有瘋狂與狠辣之色浮現。


    他驀然向前一衝,直接向天心發出了一道肉身對肉身撼山碰撞。


    一陣悶哼聲響起。


    天心五髒六腑劇烈動蕩,半步真人氣息似有不穩。


    反觀夏侯淳,竟跟沒事兒一般。


    天心臉色難看,恨聲道:“原來你穿了護體寶甲,簡直是無恥!”


    夏侯淳猖狂一笑:“不斷手段是否卑鄙,隻要能勝便好!”


    笑聲驟罷,他猛然高高一躍。


    直接騰空飛起,抓住了勉強淩空踏虛的天心腳踝。


    繼而猛然一拽,並朝雪地狠狠砸下。


    “嘭!!”


    一聲巨響。


    白茫茫的雪地直接被砸出一個丈許大坑。


    天心發出一道震怒的大吼,“夏侯淳!!!”


    幾乎同時,如同隕星墜落的夏侯淳轟然砸下。


    一陣陣轟鳴碰撞聲後,兩道氣機漸漸偃旗息鼓。


    天心氣機紊亂,生死不知。


    旁側姚紫煜臉色狂變:“螻蟻,爾敢!!”


    嗖!!


    一道飛劍而去,懸在姚紫煜額頭前方。


    覆麵人淡淡地言道:“你動一下試試?”


    姚紫煜渾身一僵,雙目噴火。


    劍上有殺氣!


    那個戴著五彩麵冠的女人真的敢殺他!


    夏侯淳一把攥緊天心鵝頸,將她提起。


    “你輸了!”


    天心一臉不敢置信,渾身氣息萎靡,儼然遭受了重創。


    她喃喃自語地道:“不可能!不可能!!”


    夏侯淳嗤聲道:“敗了就是敗了!”


    他目光深沉,猖狂大笑:“記住了,從今以後,你便是我夏侯淳的道奴!”


    “為奴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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