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樂左小腿開放性骨折,失血性休克,必須盡快手術。值班護士來要孩子的身份證明辦住院,可孩子沒有戶口,就連夏末自己都是無證人士。


    夏末忍著哭,握著護士的手一再拜托:“救救孩子吧,先救救他不行嗎?我們母子倆都沒做過壞事,真的,孩子那麽小,先救人求求你……”


    這邊還沒處理完,那邊有個小護士從手術室裏跑出來說孩子是熊貓血,醫院庫存不夠。


    夏末一聽,嚇得差點沒站住,寧之遠手快的扶住了她,緊握她的那雙手,也是冰涼冰涼。


    她聽見他問:“小樂是rh陰性血?”


    夏末從不知道小樂是什麽血型,可當寧之遠毫不猶豫拉袖口說:“我就是rh陰性血,可以抽我的。”


    她如同死胡同裏走不出來的迷途人,腦子裏嗡嗡嗡響成一片。


    她再不敢看他,陰暗的長廊讓她渾身冷的發抖。


    寧之遠進抽血室前,對護士說:“救人要緊,等手術結束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我以前也是醫生。”


    說完後恍然,他有多久……沒有向人提起這件事了?


    夏末失去了攙扶,徹底坐在醫院冰冷的地板上,她再也站不起來,覺得什麽都完了。


    果然,血脈騙不了人。


    付正義一直站在角落裏看著這一切,然後轉身不知給誰打了一個電話。


    時間一分一秒,沉悶漫長到夏末幾乎奔潰,她還記得生小樂那天,格外冰冷的手術室,手術室裏的無影燈,無影燈下帶著口罩隻能看見眼的醫生,醫生毫無感情舉起刀……於是,她的小樂就來到了人間。


    可今天,她的小樂一個人躺在那裏,一定會害怕吧,還會偷偷哭吧,他那麽怕見生人,現在是不是鬧著要媽媽?


    可她也清楚的知道,在送來醫院的路上,小樂已經陷入昏迷,小小人兒居然能流出那麽多的血,染紅了寧之遠的車後座。


    終於,在很久之後,手術燈暗下,小樂被推出來時麻藥還沒退,很乖的睡著了。


    站在病房外看著如此真實躺在床上的兒子,夏末努力咬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


    失而複得的感慨,她真切懂得。


    寧之遠一臉疲憊的坐在她身後的長椅上,喝著一罐牛奶,手邊還有一個麵包,身上穿著染滿小樂血的外套。


    他把麵包遞給她,可夏末縮了縮身子。


    他無趣的收迴,說:“接下來會發燒,你先進去陪他,我去辦手續。”


    夏末小心的偷偷看他,看了許久,久到寧之遠莫名其妙,久到寧之遠詫異這個女人居然敢這樣瞪著他!


    “看什麽?”他蹙眉。


    夏末又把腦袋低下,確定他是真沒在意這個“巧合”,心頭如釋重負。


    ***


    付正義在第二天來到醫院,拎了水果和營養品,還塞了一個紅包給小樂,說孩子的一切住院費用他都負責。


    夏末見他的手掌抱著紗布,真誠的向他道了歉。


    倒是寧之遠一臉不爽的在夏末道完歉後瞪她,這女人難道不知道她那張腫臉有多難看嗎?!


    付正義笑而不語,仿若這件事就這樣被揭去。


    夏末也由此知道,寧之遠是付正義的準女婿。


    小樂疼的厲害,再也不懂事乖巧,變得嬌氣極了,纏著夏末一會兒要媽媽抱,一會兒要媽媽親。


    他說自己好高興,因為媽媽不用去幹活,可以一直陪著他。


    夏末自責不已,再次想起寧之遠曾經說過的,她不配做一個母親。


    她這迴承認了,沒錯,她不配。


    她幾次在看小樂消毒傷口打針吃藥後,忍不住躲進樓梯間低聲痛哭,那猙獰的傷口,固定的器具,穿在孩子細瘦的小腿,她的心也像被穿透般難受。


    她隻能躲起來哭,哭完擦幹淚,繼續對著孩子笑。


    寧之遠沒有放過她每天都腫成核桃的眼皮,與她道:“你別著急,小孩子骨頭軟,會恢複的很好。”


    這句話醫生說過多次,可夏末始終抱著懷疑態度,但寧之遠一說,同樣的話,她卻信服不已。


    她稍定下心,迴家收拾臉盆毛巾,路上碰見王奶奶。


    王奶奶急衝衝出來拉著夏末問她帶小樂去了哪裏,怎麽小四川跑來一趟找不著人那麽著急。


    小樂的車禍從頭到尾都沒人看見,夏末又不想讓老人家擔心,就含糊說是去朋友家住幾天,帶小樂出去轉轉。


    王奶奶見夏末低著頭,以為她不好意思,就不問了,卻理所當然的認為那個朋友就是寧之遠。


    其實她認為的也沒錯,寧之遠確實是一直守著夏末母子。


    ***


    付正義在離開時對寧之遠說:“等琳珊迴來就準備婚事吧,你看你朋友的小孩都那麽大了,不羨慕嗎?”


    說實話,羨慕。


    他當然羨慕,並且希望能有一個像小樂那樣可愛的小孩。


    但他頭一次,對與付琳珊結婚這件事產生了遲疑。


    寧之遠塵封多年的心靜如水慢慢開始蘇醒,他變得會生氣,會罵人,會對小樂笑,會關心夏末那個女人的臉需要冰敷後二十四小時熱敷。


    他甚至,對她的身體沒有抵觸。


    這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對著未婚妻的*想吐的他,居然會毫不猶豫的幫夏末脫衣擦身。


    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但,他現在很清醒的知道,自己並不讚同付正義的話,他不想與付琳珊結婚。


    付正義見他張口想說話,忙打斷,說:“等婚禮結束了,我就要退休了,以後公司就是你的了,之遠。”


    從那以後,寧之遠就變得很忙。


    付正義將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給他來做,連著幾天的飯局給生意上的朋友介紹寧之遠,稱他為——我付正義的接班人。


    等飯局結束兩人坐進車裏,付正義拍著他的膝頭說:“之遠啊,處理完年後的招標你就專心準備婚禮吧,嗬嗬,是不是還沒準備求婚戒指啊?不要有壓力,隻要是你送的,小小米粒琳珊都喜歡。”


    他這是從暗示變為了明示。


    寧之遠精疲力盡,這四年來天天如此的生活卻原來這般的讓他厭煩不已,他這才好好迴想這四年他究竟過得是什麽日子,他究竟是怎樣麻痹自己的。


    城市的夜晚如此熱鬧,不絕於耳的煙花鞭炮卻更襯托了他的寂寞。


    他坐迴自己車裏,看了看時間,拿起電話。


    ***


    護士到病房敲門,對夏末說:“有你的電話。”


    小樂已經睡了,夏末帶上門跟著出去,心裏隱隱預感會是誰。


    她拿起護士站的座機,清了清嗓子,喂了一聲。


    那端的男人語調低迷,聲音淳厚,他說:“夏末,對不起,其實你是個好媽媽,我向你道歉。”


    寧之遠怎麽會忘記那天他在鐵軌邊對夏末說那句傷人話時她的哀傷神情,她的雙眼膽怯又傷心的湧上水汽,像被捕獵人刺傷的幼鹿,害怕卻不敢反抗。


    他將這件事記了很久,他這段時間看到的太多,感觸也太多,越是這樣,他就越耿耿於懷,這個夜,借著酒勁,幹脆道歉。


    夏末忽的雙眼發熱,鼻子一酸,沒出息的將淚淌下。


    “恩……”她鼻音厚重,遮不去的哽咽,“說這些做什麽,沒事。”


    從來都是將苦頭咬碎咽下的女人,當然會如此說,這點,寧之遠早已料想。


    “休息吧。”他先將電話掛上。


    倒是夏末,久久不舍,頂著夜班護士們探究的視線,將他掛斷的忙音聽了很久很久。


    翻過這一天,生活好似順風順水。


    夏末用付正義留下的紅包買了豬腳和筒子骨,她在醫院的廚房裏熬湯,湯汁奶白,膠質豐富,濃稠味甜。


    冬天裏湯容易凍上結塊,她用衣服嚴實裹好了,先送去一份給寧媽媽。


    寧媽媽的住處就在住院部的後麵,雖然隻去過一次,但夏末還是順利找到了,去的時候,正看見看護阿姨在照顧寧媽媽吃飯。


    夏末臉上帶笑,從懷裏掏出保溫盒,說:“阿姨,您還記得我嗎?我給您帶了點湯,您嚐嚐好嗎?”


    寧媽媽原本悶悶吃飯的臉上綻放一朵小花,她的唇邊還有米粒,如同孩子般歡快的對夏末說:“啊!你是小遠朋友對不對,你好久沒來啦!”


    夏末點點頭,將罐子打開,唿唿白氣爭先恐後冒出來,暖唿唿的散發肉香。


    “這是什麽?”寧媽媽用勺子盛湯,喝了一口。


    “骨頭湯,您覺得好喝麽?”夏末喘喘不安。


    “恩!”寧媽媽滿意極了,讓看護多盛了些飯,用湯泡飯吃了一大碗。


    夏末還要給小樂喂飯,就沒多留,她跟看護阿姨商量:“明天讓我送飯來行不行?”


    看護阿姨照顧寧媽媽很多年了,從沒見過寧之遠會帶人來,心裏自然把夏末看成不一般,當然沒有不行的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段是最後的虐,請開始倒計時兩萬字,然後你們就可以每天坐觀某人十萬字虐心追妻記了,渣男變忠犬什麽的有木有開心?都來留言給俺力量吧~~~留言請打2分鮮花哦~~~


    之遠君,俺代表讀者懲罰你!眯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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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我覺得大家可以先收藏一下我的下個文,養成係,黑老大,小結巴童養媳,美食什麽的,恩,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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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人常道,三千港盛爺從不在晚上出來應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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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要迴家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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