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玻璃隨著西裏爾的墜落而一起紛飛著落下,下方所有的衛兵都注意到這這一道突然破窗而出的身影,紛紛大喊了起來:


    “注意!敵襲!”


    西裏爾一時之間有一種自己在拍電影的感覺,但電影裏有破窗的橋段,卻沒有他接下來要順風而滑行穩穩脫離的手段。


    可他正打算按照自己計劃的實施,卻聽到背後傳來“嗡”地一聲響;那原先了如指掌的風元素在這一瞬間變得紊亂,就像是一池靜水中突然砸落一塊巨石,驚起萬千波瀾。


    他想要在半空中擰身迴擊,但這下墜的距離實在太短——四層樓不過十米左右的空間,此刻下方已盡是長槍,而身後鋒銳將至。


    西裏爾再也顧不上隱藏身份,空中半虛半實的風元素騎士自斜刺裏衝出,精準地撞到了那追擊之物上。


    他隻聽到“砰”地一聲,風元素騎士已然破碎為縷縷微風,而那緊追自己不舍之物隻不過改變了一下方向,力道卻絲毫沒有減輕,帶著唿嘯的風聲橫飛而出,砸入幾米之外奧聖艾瑪人的住房外牆之中。


    這短暫的混亂讓那些衛兵們當中不少人目光都去追逐被擊飛之物,卻恰恰給了西裏爾機會。他立刻裹緊鬥篷,在落地之前便陷入陰影之中,隨後自人群中如遊魚般穿梭而過,消失在了建築物之後。


    而四樓的窗邊。


    馬卡斯·斯科托的麵部不斷扭曲著,逐漸浮現出另外一張更為年輕且英俊的麵容,但卻又很快恢複成原先這張臉。


    他陰沉地以目光掃過那道身影下墜的弧線,落在最後的墜落之處,而後閉上眼,用力嗅聞了幾下,再睜開眼時,眼底卻是藏不住的憤怒:


    “逃了,讓他逃了,而且居然沒有留下氣味,他去哪了?”


    他憤怒地迴身,大步流星地衝到山迪·馬裏恩的身前,一把將還坐在地上的後者抓著衣領拎起,怒吼著問道:


    “那個人是誰?你怎麽和他聯係上的,聯係多長時間了?”


    山迪·馬裏恩一臉懵地看著馬卡斯·斯科托,終於迴過神來,連連搖頭:“我不認識他,我第一次見,他翻窗進來拿劍逼問我,我不說就要殺了我!”


    馬卡斯看著山迪這副毫無作假的態勢——他了解麵前這個新奧威港的高位者,從那慌亂的眼神中讀出其並非作偽,此刻他確實地在恐懼著,顯然是真正被嚇到了。


    他冷哼了一聲,將山迪扔到了沙發上。


    “你最好將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他大口喘息著,直到山迪·馬裏恩將西裏爾偽造的“馬裏內特·艾格爵士”的身份完全講了一遍,氣息才逐漸恢複平靜,像是終於將心中的怒火壓抑住了似的。


    “馬裏恩。”他緩緩說道,“如果這個艾格爵士再聯係你,立刻想辦法通知我。”


    “他很重要?”山迪·馬裏恩也看出馬卡斯的怒火已經消下去了。就像是艾文·薩克森了解他一樣,幾年下來他也同樣知曉艾文·薩克森,知道他擁有何等的力量,又需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艾文·薩克森,他覺得將其以“人”來稱唿或許都不合適,他的兇性壓也壓不住,簡直就是一頭嗜血的兇獸,若是讓他發起瘋來,得花不知道多少時間才能使其平息。


    在他實力還低微的時候這還好辦,隻需要用棍子在腦後重重一敲,讓他昏過去,睡醒就好了;但隨著其實力的遞增,山迪·馬裏恩對他的力量逐漸感到畏懼。


    先是為其套上枷鎖,後來發現限製實力的枷鎖並無作用;他嚐試尋求壓製艾文·薩克森的方法,最終卻也一無所獲。


    最後他也隻能放任不管——所幸的是,隨著艾文·薩克森進入職業級,已經沒有多少人需要他發怒才能解決了。


    然而馬裏內特·艾格爵士僅僅一個背影,就將他引入了憤怒的狀態,想到艾格爵士那神出鬼沒的身影,馬裏恩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艾文·薩克森重又走迴窗邊,向著下方看了幾眼,衛兵們已經開始追尋那道消失的身影,但顯然這隻是徒勞。


    “他很煩。”


    他隻是淡淡地說道,而後在另外一邊的沙發上坐下。


    馬裏恩看著他那依然蹙起的眉毛,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我讓你辦的事情……”


    然而艾文·薩克森的雙拳緊握著,搶先重重地落在桌麵上,震得那半瓶紅酒和高腳杯原地跳了一下,搖晃著落穩。


    “在此之前。”薩克森微微眯起眼,緊緊盯著馬裏恩,“你和奧聖艾瑪人,談了些什麽?”


    馬裏恩的眸子一下子收縮了。


    “你從誰那裏聽說的?”


    “朱力爾斯·利瓦伊,當然,他已經死了。”艾文·薩克森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掌,十指修長,讓人想到的卻並非是一雙好看的、應該在琴弦上或是拿著畫筆的手,而是一對利爪。


    “借助奧聖艾瑪人之手,清除港口黑手黨?馬裏恩,我不關心你打算把新奧威港弄成什麽樣,我隻問你一個問題——”


    “你指的港口黑手黨,包不包括我。”


    馬裏恩看著那隻右手逐漸捏成拳,吞咽了一口口水,顫顫巍巍道:“不,不包括,當然不包括。你早就不算在黑手黨內了,不是麽?”


    “其實你甚至可以獲得一個議會的席位,隻需要在明麵上換個皮就可以……”


    他話音未落,那枚拳頭已經在他的眼前急速放大,接著轟的一聲,重重地砸入他耳側的沙發中,將其連著外皮、裏頭的羽絨與後麵的木板一起洞穿。


    艾文·薩克森站在他的身前,冷冰冰地看著他。


    “我不希望再看到下一次。”


    馬裏恩眼角抽動不已,直到艾文·薩克森緩緩抽迴手,擦了擦袖子上的木屑,背著手走出房屋。


    他哆哆嗦嗦地站起身,伸手拿起酒瓶,想給自己再倒上半杯壓壓驚,卻發現自己的褲子不知何時,已經濕透了。


    而門外,馬裏內特·艾格快速從衛兵間穿過,他眯著眼睛,在腦海中不斷構建著之前自己看到的一幕:


    “風元素……風元素化形的造物?”


    ————————


    西裏爾熟門熟路地從窗戶摸迴了自己的房間,窗戶才一關上,兩側的窗簾便隨著合攏。


    “怎麽走窗戶迴來的?”


    早已守候著的法師小姐匆忙地來到窗邊,看著一屁股坐倒在地的西裏爾,連忙搓出一團水球,將其按在西裏爾的身上:“靈光沐浴。”


    這團水球化為一團溫潤的光,沒入西裏爾的體內。她接著伸手揭掉西裏爾的麵具,露出其下少年那有些蒼白的臉。


    “艾文·薩克森,差點就被他逮住了。”西裏爾緩了一口氣,他還特意去看了一眼那追擊自己之物,卻發現那居然是一柄未出鞘的劍。


    “有受傷麽?讓我看看?”


    “沒有,我走得及時。”西裏爾搖了搖頭,正要站起身,忽然皺起了眉。


    而後他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摘下了戴著的手套。


    手套下的右手手背上,此刻正閃爍著微微的銀光。


    那依稀是一柄劍的形狀,而此刻最為明亮的是護手中心的部分——這個印記代表著精靈的月之石,得自埃勒金叢林的魔法平原。


    雖然從功效上來看,這塊月之石可以為西裏爾的戰力帶來不小的增幅,但發動條件屬實有些苛刻——


    限定晚上,還得沐浴月光,除非西裏爾在腦袋上頂一個月亮,不然想要發揮這個印記的能力實在有些看運氣。


    不過這也是西裏爾唯二的高額戰力增幅手段,另外一個便是人形外掛卡羅琳,靠其龐大的精神力外部接入,獲得的加成將遠高於月之石。


    但苛刻歸苛刻,能用到月之石的時候西裏爾還是會用的。而他同時也沒忘記這塊月之石代表著什麽——


    “我們打算打造一柄劍,以龍裔的角為護手,以人類英魂的骨鑄造成劍刃,以獸神的羽賦予其靈性,以精靈的永恆之石為源泉,以此,麵對那無處不在的終末。”


    將近一年之前,在魔法平原中瑟坦裏奧大賢者的言語再一次響起在耳邊,他明白自己的月之石等同於精靈的永恆之石。


    這手背上長劍的形狀,自然應當對應那柄,第四文明紀元用於對抗終末的長劍。


    然而一直以來,這個印記都是悄無聲息,仔細想想他之前走過的路,沐風節是精靈主場,所謂的“永恆之石”的印記自己已經到手。


    在北疆和亡靈血戰,與人類英魂應該也牽扯不到關係。


    而一路南下,也沒有接觸到這柄劍所有的要素,觸發不了也實屬正常——更何況光是聽起來,“對抗終末的劍”,這本就該是遊戲大後期才會出現的玩意兒,現在自己隻是僥幸開了一個長線任務的頭,線索不可能追著自己屁股出現。


    然而此刻,這個印記卻亮起了微微的光。


    雖然依然隻有月之石的部分在閃耀著,但整柄劍的外形卻已然籠罩著一層輝光,它輕微地閃爍著,片刻之後便熄滅,消失不見。


    西裏爾看著自己的手背與手臂,調動著魔力流轉,然而會予以他迴應的隻有月之石,那籠罩全劍的微光卻並不會再亮起。


    “維先生,這是……”


    “應該來自外部刺激。”西裏爾皺著眉,猛然間蹦出一個想法:


    “該不會是因為艾文·薩克森對自己甩出的那一劍,這個印記才會亮起?”


    “艾文·薩克森對應了這幾個要素之中的一個?”


    這種屬於玩家的腦迴路讓西裏爾的心跳速度都不由得加快了許多,但他很快平息自己的念頭,就算艾文·薩克森代表了其中之一,自己現在也沒辦法迅速地收拾掉對方。


    倒不如仔細統合一下之前收集的線索,看看從中是否有所突破。


    他迴過神來,注意到法師小姐似乎還對自己的手背戀戀不舍,眼睛直向著手上瞅,忍不住問道:“有這麽好看嗎?”


    結果法師小姐盤著腿,上半身左右搖擺著,樂嗬嗬道:“亮晶晶的,好看!”


    她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忽然微微蹙起眉,嗔怪道:“維先生,這個印記是從哪裏來的?是你自己刻上去的?還是什麽寶物印上去的?你可沒有和我提起過……”


    “啊,是了,應該是我不在西利基的時候吧,是米莎小姐陪您一起弄出來的麽?我就知道,米莎有和您共同曆險的經曆,艾莉娜也有,就隻有我……”


    感受到法師小姐那逐漸幽怨的語氣,西裏爾連忙擺手,他想要安慰下米婭,但敲竹杠時巧舌如簧、威逼人時口若懸河的這張嘴此刻卻蹦不出一個詞兒。


    他想了又想,最後隻好張開雙臂。


    法師小姐的幽怨一下子止住了,她發出輕輕的笑聲,接著將盤腿坐變為側坐,上半身主動靠到了西裏爾的肩膀上。


    “維先生,你看看你這幅樣子,我如果不跟緊你,放你一個人在索爾科南,豈不是全索爾科南的貴族小姐都要來欺負你?”


    “哪有的事?”西裏爾尷尬地道,“你看我平平無奇,她們才不會注意到我,再說了,我為什麽要和那些貴族小姐接觸?自找麻煩?”


    “哦?”米婭的手指向上,戳著西裏爾的側頰,一下一下地像是找到了心儀的玩具,“那別的貴族小姐你可以躲開,阿納斯塔西婭殿下你就躲不開了吧?”


    “長公主殿下?”西裏爾眉毛跳了跳,“那你想太多了,殿下和我隻不過是互惠互利的關係。”


    “真的麽?”米婭仰著臉,西裏爾微微低頭看去,正看到她眯著眼,像是在端詳自己。


    這副架勢,像極了一隻曬太陽的小狐狸,狡黠而靈動。


    “真的真的。”西裏爾立刻舉起手,“天無二日,我……”


    這副架勢,像極了一隻曬太陽的小狐狸,狡黠而靈動。


    他話未說完,法師小姐的手指忽然伸出,輕輕點在了他的嘴唇上。


    他睜大了眼。


    少女另一隻手比在嘴前,做了一個“噓”的動作,隨後輕笑著跳開,像一隻靈活的小鹿。


    “維先生被什麽人追,我現在可還管不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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