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氣血在蘇彌禮周遭翻滾,僅一絲就讓一些付家長老感到了沉重,他們無法想象,匯聚之後,那女子,究竟會變成什麽怪物。


    蘇彌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尊十米之高的龐大巨人,渾身肌肉爆炸性的湧動。


    十米之高,那是一個人類仰起頭才能看見全貌的高度。


    身上的肌肉膨脹,漆黑到了極致,甚至連光幕的照射下的光線都被吸收了。


    脖頸之上,是一個巨大的頭顱,隻有兩道眼縫,以及誇張的裂口大嘴。


    這是無法軀,比外兵軀更高層次的存在。


    千法不沾,萬法不留!


    抗拒一切,抗拒任何術式!


    不會有人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武道進步,將自身錘煉至兇獸層次,超越以身化兵的外兵軀。


    天擊爪的攻勢還未落下,便被蘇彌禮身上散發的恐怖氣場所瓦解。


    付烈幾人麵帶駭然的看著這尊怪物,體內流轉的妖力有著一瞬間的停滯。


    這是一種以無數氣血堆積凝聚而成,以人類之軀,達到對妖魔進行上位壓製的無法之軀。


    無法軀不在任何武者體係當中,或者說,有人走出了一條全新的武道體係。


    而無法軀,就已經站在了武道的極限。


    轟!


    如同大象身軀一般粗大的肌肉巨手,無視一切攻擊妖毒妖氣妖力。


    付烈幾人使盡神通,竟沒有在巨手上留下一絲傷痕。


    “速逃!”一名付家宿老大吼道,主動引爆了周身脈紋。


    爆炸轟然傳來,然而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巨手一指彈飛了付烈,周身脈紋脆弱如紙,一指之威,便將付烈打成重傷昏迷。


    其餘幾名宿老還未化出雙翼飛離此地,便被捏爆了身軀。


    妖血流了一地。


    虎境妖魔,地煞血妖下境妖魔,幾乎就是瞬秒,不過十息時間,蘇彌禮就為這場戰鬥劃上了終止符。


    地煞血妖,滴血重生的境界概述,僅僅隻是對自身急速複原愈合的一種說辭,根本做不到一滴血就能重生,更何況這些妖魔的神魂境界並不會慧念層次。


    當力量達到極致時,在快的愈合複原,沒有任何的意義。


    蘇彌禮身軀恢複了過來,赤著身子,露出無瑕的胴體。


    但場中沒有一人敢於看她,全部低下頭,噤若寒蟬。


    包括玄陰教眾人都是一副嚇到頭皮發麻的慘白表情,身軀還有些顫抖。


    “拖下去,抹了靈智,當成代步工具。”蘇彌禮聲音清冷的說道。


    兩名玄陰教高層連忙來到付烈身邊,將他從碎石大坑中拉起。


    這時,素輕寒低下頭,雙手呈著一個木案,案上放著是一身女士衣衫。


    “教主。”


    “嗯,休息一天,明日去夏家。”蘇彌禮伸手拿過,隨意披在身上,嘴中淡淡的說道。


    場中的殺戮還在繼續著。


    .


    .


    .


    .


    青府,安寧城。


    安寧城本屬於江沉舟的屬地,隻是他死之後,這裏便被淩家所占據。


    靈疫恐怖,大半個城池都化作了死地,百姓屍骨堆積如山,蒼蠅蚊蟲飛舞,妖獸肆虐,啃食屍體。


    整個城中的官府製度已經消失了,無人監管之下,牛鬼蛇神頻出,未死之人,燒殺搶掠,釋放著人性骨子裏的那股大惡。


    城池上空,一尊巨大的灰鼠,正不斷的汲取著已死之人血氣,散發著疫氣籠罩全城,隻是這一幕並未有人察覺。


    城外,一處簡陋的祠堂之中。


    一些沒有感染瘟疫的百姓民眾,匯集在此處,祠堂中供奉著的是一個彎腰僂背,雙眼蒙布的雕像。


    “這裏不能在待了,好多人都在往這裏跑,誰知道他們當中有沒有感染者。”角落裏,一名大漢甕聲道。


    “食物也不夠了,在這樣下去,我們撐不了幾天。”


    “連黑震門的人手都撤出大半了。”


    “哎,哪能怎麽辦?”


    有人哀怨的迴道。


    “虧我還給武瞎子上過香,呸,真不是個東西。”


    “你們真是有臉啊,是誰把你們救出來的,又是誰冒死擊殺妖獸,送給你們糧食,啊,啞巴了!”


    祠堂之內都是一些豪貴之家,自小嬌生慣養,每日的粗糙饅頭引起了他們的不滿,但抱怨聲一出,便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一些鏢局,和走江湖的武者都是直來直去的性子,直接怒罵一聲。


    “啊,看你爹幹嘛,再看,老子把你的頭給你擰下來。”有武者吼道。


    他們可不會慣著這些大家子弟,放在平時,他們有護衛團練保護,興許會畏懼幾分,如今大家都落到這般田地,誰也沒有比誰高貴。


    “老子雖然跟武瞎子有仇,但比起為人來說,那怕是他養的一條狗,都比你們強,真不知道你們腦子裏都在想什麽,是覺得武瞎子的刀不夠快是嗎!”


    “範兄,不必動怒,一群不知道感激的廢物,不值得你如此生氣。”


    有武者勸解道。


    “老子就是看不慣這些狗屁玩意,成天就知道抱怨抱怨,真有能耐,給你刀,你敢殺雞嗎?一群廢物。”那名姓範的武者又罵道。


    當初這群大家子弟來了之後,看到一些妖獸屍骨,以及護衛此地的黑震門人,因傷導致半邊身子被撕裂的血腥場景,嘔吐不止,憑白汙了這幹淨的祠堂。


    青府武者本要爆發出一股驚人的武學浪潮,但靈疫一來,直接將武者的實力打迴二十年前。


    最近不斷穿梭在天空的人影,以及那無意間展露好似‘仙人’一般的手段,都讓百姓武者知道了,青府似乎發生了一些巨大的變化。


    “別說了,他們來了。”角落裏,一位抱劍老者緩緩睜開眼,他內息比一般武者強大,耳力也是靈敏。


    話音落下,一群身穿獸皮縫製的人走了進來,身上的獸皮嚴絲合縫,包裹全身,牛油臘滴在縫製的縫隙中,頭部圓形頭罩中,隻留出口鼻之處,用數層白絲紗網遮擋。


    十二個黑震門人掂著五個碩大的盒子,還有一人推著獨輪車,車上凸起蒙著兩層白布。


    放下放著製式長刀,精弩後,開始分發食物。


    “吃飯了。”為首之人麵罩之下,傳來悶悶的聲音。


    這種防護,對於穿著之人來說,極為悶熱,氣血都有種不流通的感覺。


    將饅頭,飯菜放好之後,祠堂中人,全部排好隊,以次領著食物。


    “龍小兄弟,不知這瘟疫何時才能過去?”趁著排隊時間,一青年男子朝著黑震頭目問道。


    “快了,應該是十五天左右吧。”龍景悶悶迴道。


    此話一出,祠堂內的眾人臉色變得瞬間驚喜起來。


    這無止境的災禍都快把他們折磨的不成人樣了,有了確切的時間,那怕是安慰之詞,他們心中都會有感到驚喜。


    沒有人會放棄生的希望,黑震門人也是如此,每一次外出派發物資,都是在與閻王搏命。


    安寧城十幾萬人口的大城,如今隻剩下了不到幾百人,黑震門中,外部九流編製全部死絕,包括新上任的堂主,副堂主。


    他們不敢保證,自己會是那幸存幾百人中的一位。


    由於需要救濟民眾,黑震門的補給線拉的很長,還要時不時防備前來襲擊的妖獸精怪,以及流民的哄搶。


    這些天下來,竟是連最精壯的武者都廋了一圈。


    黑震門高層的決策,與他們無關,他們能做的隻有執行。


    “是世族那邊妥協了嗎,還是玄陰教打上來了?”那名青年男子正是蕭煉,身後站著的是仆人蕭毅。


    他知道的顯然比普通民眾要多,自從創立的千藥宗被世族滅門之後,蕭煉與蕭毅兩人便在青府內逃亡。


    蕭煉痛定思痛,認真反思了自己所作所為,認為自己還是太過自信,小覷了世族對於靈疫一事的決心。


    數千大夫因他而死,他心中悲痛,本想著直接動用那枚劍符,殺向夏家,但蕭毅勸住了他。


    期間,還因為無意間顯露墨門之術,而被玄陰教的人看中追殺,追殺之人,正是蕭無求。


    他體內的百機神印,是驅動墨門最大底蘊,兵魔傀的鑰匙。


    兵魔傀一共有兩尊,一尊在川府墨門禁地之中。


    知曉這個秘密地址,還有慕容華,曾經的墨門中人。


    “不清楚,不過這是門主親自說的。”龍景連迴答的心都沒有了,去過了諸多類似祠堂一般的聚集地,這番話,他說了無數次。


    見到龍景沒有理會自己,蕭煉默不作聲,這時身後的蕭毅卻低聲說道:


    “吃完之後,咱們就走,不能在留了,萬一那逆人在次殺了過來,恐怕不妥。”


    “嗯,好。”蕭煉鄭重的點點頭。


    說不定蕭無求追殺前來後,這一祠堂中人都會慘死在他的手下。


    “不如,我們在迴川府如何?”蕭毅又低聲道。


    蕭煉思索片刻,迴道:“也好,青府,是不能在待下去了。”


    發放完食物物資後,龍景帶著人離去。


    朝著臨時駐地的方向走去。


    行至半刻鍾後。


    看見路邊堆積如山的屍體中,略微晃動的屍堆裏,似乎傳來一道若有若無的哀嚎。


    “你們幾個,把他拉出來。”龍景下令道。


    兩名黑震門人雖然心中不情願,但迫於龍景的職位,還是來到屍堆中,扒開腐爛的屍體白骨,從中拉出一個滿是血汙,臉上長滿血色肉球的男子。


    這男子求生意誌強大,屬於第一批感染靈疫的人,被埋了好多天,到現在還保持著一口氣。


    龍景從胸中拿出一個木盒,打開木盒,一枚紅色鱗片出現在眼前。


    “龍大哥,你這是?”一旁躲得遠遠的幾名門人,有些好奇的問道。


    “別問。”


    說完,便將手中鱗片貼合在男子的心髒處。


    隨後便傳來一道有力的心跳,男子臉上,以及一身的血瘤,啪啪啪的爆裂開來。


    龍景見狀不妙,連忙躲開了毒血的濺射,站在一旁仔細觀察的男子的狀況,他也是第一次使用。


    一絲霸道的內氣,正在灼燒他的經脈,血液,男子痛苦不堪,在地上連番打滾,手臂湧出的力氣,讓他想要把胸前的鱗片扣下。


    但那鱗片已與他胸前血肉緊緊粘連在一起。


    “痛啊,好痛啊!”男子身體上的衣服,已經變得脆弱不堪,滾動之間,猶如自身深陷火爐一般的炙熱。


    衣服化為了飛灰,身體通紅無比,連同頭發都蒸發了。


    沒過一會,男子便沒了聲息。


    “走吧。”龍景正要上前挖下他胸前的鱗片,隻見男子緩緩睜開了眼。


    “你沒死?”


    男子臉上滿是瘤血,聽聞這話後,有些艱難的點點頭。


    “沒死就好,能站起來嗎,迴頭跟著我,先迴駐地。”


    “龍大哥,你想幹什麽,想害死我們嗎!”話音剛落,幾名黑震門人便吼道。


    “你讓他迴駐地,我們感染了瘟疫怎麽辦!”


    “是啊,別管他了。”


    “閉嘴!”龍景迴頭悶聲吼道。


    轉頭又朝著男子問道:“你叫什麽,可願入我黑震門?”


    “白萬裏。”男子站了起來,擦了擦滿是血汙的眼睛。


    “好,你跟著我們,先迴去洗個澡。”龍景說道,他也不管白萬裏的裸露身子,隨即一行人朝著駐地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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