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曆過一晚的準備後,第二天正午的鹹陽宮前。百官齊聚,三軍會首,場麵莊嚴。秦王贏身穿大裘,內著袞服,頭戴十二旒冕,腰間插大圭,手持鎮圭,登於祭壇之上,麵朝西方立於祭壇東南側。


    此時,鼓樂齊鳴,報於周天子降臨享祭。秦雲與一眾演武堂的同窗共同站立於祭壇北側,此時他抬頭望向著上空的蔚藍,精神上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從鬼穀子的口中他已經得知,這蒼穹便是如今北蒼的周天子。


    在鼓樂鳴奏後,秦王嬴牽過一頭要獻於蒼穹的犧牲,在祭壇上將其宰殺。然後又把犧牲隨同玉璧、玉圭、繒帛等祭品被放在柴垛上,由秦王贏點燃積柴,讓煙火高高地升騰於天,使蒼穹嗅到氣味。


    而秦雲屏氣凝神,等待著周天子的出現。隻見那蔚藍無雲的天空,在積柴被點燃後那徐徐黑煙騰至上空時。刹那間,風雲變幻。數十團不知從何處出現的烏雲,以升起的黑煙為中心逐漸靠攏,最終形成了一個懸在天上的巨大漩渦。


    有無名之風掛起,吹得軍旗錦飄。


    秦王贏正步走到這漩渦的中心,祭壇的中央。打開手中的那份早已擬好的書文,對著蒼穹慷慨激昂道:“自周曆以來,我大秦偏安於南。奈何楚國跋扈多次僭越天子之威,試圖打破北蒼平衡。我大秦不能再忍,要以傾國兵力承天子之命,踏平楚國。望蒼穹垂憐北蒼生靈,保佑我大秦。”


    秦王嬴宣讀完文書後,朝著這漩渦的中心拜下,三軍叩首,等待著周天子也就是蒼穹的迴複。


    秦雲同樣緊跟著三軍的動作,但那不屈的雙眸死死地盯著眼下那平白無奇的石磚地。


    “然。”在漩渦的中心,忽然傳來了一道分不出男女的聲音。秦雲心中一緊,那聲音即是蒼穹的聲音。那個將他判為禁魂的蒼穹,那個效法蠻仙在萬帝時期與周曆的交接處,屠盡所有成皇者的蒼穹。


    秦王嬴率先起身,抬頭看著漩渦的中心。其雙眸有神,似乎能穿過雲層直到落在隱藏在雲後的蒼穹的上。


    “眾軍平身!”秦王嬴雙手大張,朝著祭壇之下的所有人。


    “周天子已首肯,此次伐楚我大秦必將凱旋!”


    “大秦必勝!”


    “大秦必勝!”


    “大秦必勝!”


    三軍將士振臂高唿,喊聲振天,周天子的首肯無疑將三軍的士氣推到了最高點,在其心中形成了一個無比堅實的信念,此戰不殆!


    在一片擂鼓聲中,三軍開始向著金城關出發。在鹹陽宮的三軍,隻不過是大秦總兵力的一小部分。實則在金城燃起烽火狼煙時的那一刻起,各城的兵將便已經收到了秦王的命令,迅速前往豐登城資源。


    傾盡全國足有將士一百二十萬之巨,而另外朝廷的戰事強製征兵也從今日開始,大約還有三十萬左右的百姓被征,相繼奔赴戰場。


    秦雲隨軍而行,這支聲勢浩大的軍隊,約莫仍需三月的時間才能達到金城關。


    出戰之初,他並沒有將那焰流火妖帶上,而是令他留在鹹陽,在保護衛一之餘,順道暗地幫助葉將鎮守鹹陽。此時兵將全出,鹹陽空蕩。留下能讓葉將調用的士兵不過千餘人,讓火妖在此幫忙,可以讓秦雲大為放心。


    秦雲此時身處的這支軍隊,可以說是秦國最強大的戰力,不是因為其人數多,而是所有的修士皆在這支隊伍之中。


    如今,這支聲勢浩大的長龍正徐徐前行,趕往金城關。


    秦雲與其餘的演武堂學生走在隊伍的最前方,忽見有飛鴿傳來,那白色的鴿子腳丫子上綁住一條青色小竹。


    一將士接下飛鶴,將小竹中的紙條取出,恭敬地遞給秦商君。在軍隊還沒有交給白啟之前,最高的指揮權落在了秦商君手中。


    秦雲在明亮的日光線下,能看出透過紙背一行濃墨。紙條很小,所以那寫在上頭的濃墨水也隻有簡單的五個字。秦雲看著那紙背,口中小聲道:“金城關失守。”


    “秦大人,遠方傳來了什麽軍情。”呂不諱滿臉笑容地走了過來,而秦商君手中的紙條也沒有避忌,直接遞了過去,隻不過此時他的手卻是將紙張托住了背向眾人。


    “噢,不錯~~”呂不諱靜看了一眼,麵上的笑意仍然不減。


    見著呂不諱的笑容,有軍士好奇道:“見呂大人如此歡喜,莫非前方傳來捷報?!”


    呂不諱點點頭道:“不錯,荒原一戰,我大秦殲敵數萬打退了楚國第一輪的進攻。”


    他的聲音洪亮,用的是丹田之音。話語落入到一眾將士耳中,皆是神情喜悅。


    “我們快點出發,好為大秦立下汗馬戰功。要不然等我們趕到那時楚軍已被擊退,我們不是白跑一趟。”呂不諱似乎是用著慫恿的語氣,對場間的士兵說道。


    秦雲聽罷起初麵上疑惑,但很快便想通呂不諱與秦商君說謊的理由,若是現在就告訴軍隊豐登城失守,必然會引起軍心大亂,那這一戰還打個屁。


    隻是知道了真相的秦雲,一路上心事重重。


    “怎麽了?”葉剪水湊上前來關心道,目光之中所映照出來的幾乎全是秦雲的影子。


    “沒,沒什麽。”秦雲道,再三權衡之下還是沒有見自己看到的實情告訴葉剪水,因為他不知道此事會帶來什麽後果。


    夜裏,秦雲靜悄悄地從熟睡的同伴中獨自走到出來,來到了呂不諱所駐紮的帳篷之中。而此時秦商君亦在,兩人像是在商量今早那小紙條的事情。當兩人發現了有人接近時,便馬上噤聲,怕消息外泄。


    秦雲獨自揭開布簾,入到帳篷內,作揖道:“拜見呂大人,秦大人。”


    “這麽晚了,有什麽事情嗎?”呂不諱見過秦雲幾次,自然是相熟一些。


    “呂大人.......”秦雲再揖,另一邊腦海又再權衡著要不要在兩人的麵前坦白,終於心胸中的那份愛國熱情蓋過了一切猜疑,他開門前山道:“我知道實情。”


    秦雲口中所說,自然是指白天裏那飛鴿傳書所述內容。


    “你沒有說出去吧。”呂不諱再道,此時話語變得沉厚起來,目光盯著秦雲。


    “事關重大,不敢亂說。”秦雲即刻否認道,打消了呂不諱的猜測。


    “那白啟用兵雖比不上葉將,但也是秦國數一數二的武將,斷不會讓金城關失守。”呂不諱道,沒有避忌秦雲,反而指了指自己身旁,示意他席地而坐。


    “楚國的軍隊,早已準備妥當,哪像我們大部分還在路上。”秦商君搖搖頭道,實則白啟能夠支撐一段時間,其能力可見一斑。


    “我怕的是,赤霞門的修士也參戰了。”秦商君憂慮道,若是有修士混雜其中。白啟的用兵再強,也隻能退守雁南。


    呂不諱口中的雁南,指的是緊鄰著金城關的一座城池。


    “那既然如此,兩位大人為何不見軍隊暫將交於別的軍將帶領,先行前往雁南。”秦雲情急說道,萬一再有城池失守,豈不糟糕。


    “秦雲,你要清楚。楚國是將金城關打下來的,白啟能夠活著將飛鶴傳書送出,就證明了楚國此戰沒有王階修士,若是我的現身把那兩位王也引出來,那反倒壞了大事。”秦商君極為耐心地向秦雲解釋道,他們身為北蒼中巔峰的修行者,不到最後關頭是難以出手的。


    “那呂大人......”秦雲將目光移向了呂不諱,若是秦商君不能現身,那呂不諱呢?


    “實不瞞你,我如今身上仍留有暗傷,這在行軍路上還要商君為我療傷。”呂不諱可惜道。


    秦雲啞然,他自然知道呂不諱為什麽會有暗傷,隻是不知當日的事情會影響到如今。


    “演武堂的導師以及長老,會跟隨在數日後出發的另一隊軍隊中,此時隻能交由他們解決了。”呂不諱歎聲道。


    秦雲心想,若是這樣耽擱數日恐怕會讓雁南也淪陷,於是他道:“呂大人,請問你現在還能篆刻符文陣嗎?”


    “可以,我也曾考慮過煉製一個巨大的符文陣,讓望月學生先去雁南助戰。但此時留下暗傷的我,所篆刻出來的陣紋,最多隻能傳送兩人。兩名學生,根本阻止不了赤霞門的人,豈能讓他們白白送死。”


    若是此話落入常人眼中,也隻得暗歎不幸,交由後方出發的演武堂導師與長老解決。但秦雲卻不同,他聽後深邃的黑眸中閃出了一絲狠色,最後又再強烈的愛國心理下的驅使下。他站起身來,毫不猶豫道:“我去!”


    望著眼前這堅毅的少年,秦雲當日在校場上與衛一對決時,其戰鬥力早已不可小覷。再加上鳳凰古墓的生死奇遇,呂不諱終於點頭道:“可以。”


    “呂大人沒有意見的話,在下也讚同。”秦商君點點頭,他能清楚地知道秦雲此時他的丹田靈氣究竟強大到何種地步,遠非其餘同門可比,秦雲率先前往雁南可以說是最適合的人選。


    “你需要和水兒說一聲嗎?”呂不諱問道,他是葉剪水的師傅,自然能察覺到自家徒兒對秦雲的情愫。


    秦雲拜下,離開帳篷。


    “剪水,剪水~~~”秦雲輕手輕腳地來到了另一個帳篷中,將她喚醒。


    “怎麽了?”葉剪水在睡夢中醒來,迷迷糊糊道。


    “別管了,跟我來。”秦雲噓地一聲將葉剪水拉出帳篷,兩人走到遠離軍隊的一處。


    窸窸窣窣~~


    “你怎麽了?”葉剪水此時終於徹底在睡夢中醒來,抿著嘴說道。


    “我今晚先傳送去金城關。”秦雲道,極為溫柔地撥過葉剪水頭上一縷微亂的發梢。


    “金城關出事了?!”葉剪水聽罷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原來那早上的紙條並不是捷報。她又再看著秦雲,那雙瞳孔似乎比這月亮更要皎潔。她想跟去,但也知道自己在戰場上,極有可能成為秦雲的負累。


    她所有的小心思,到了嘴邊時隻濃縮為簡單的四個字:“你要小心。”


    “放心吧。”秦雲點頭答應道,望著麵前的可人兒,情不自禁的將其攬入懷中。而葉剪水也沒有反抗,極為貪婪地伏在秦雲的胸膛上,不願分離。


    一會兒後,秦雲才被不舍地鬆開了懷中葉剪水,溫言道:“我要出發了。”


    “祝君平安。”葉剪水笑道。


    秦雲再次獨自迴到了呂不諱與秦商君兩人所在的帳篷內。


    呂不諱問道:“都說好了?”


    原本他以為秦雲要花更多的時間才能說服葉剪水,殊不知在戀愛中的女人總是成熟得特別快。


    秦雲點頭,接過呂不諱手中的那塊符文石,隻感到仍有一絲溫度殘留在石中,應該是剛剛所煉製的。


    “秦雲,若是可以,我們希望你能將金城關奪迴來。”一直沉默的秦商君忽然說道,為了金城關乃是易守難攻的邊關,倘若時間唄拖得太長讓楚國軍隊紮根,那將來會對秦軍帶來很大的影響。


    “我秦雲定不負使命。”秦雲開口答應道,隨即靈氣匯聚,帳篷內有一個正好能讓一個人站立的符文陣出現。秦雲站在符文陣中,隻見的陣紋迅速運轉並收攏,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這帳篷內。


    “你說他能成功嗎?”在秦雲的身影消失後,呂不諱問道。


    “能有這般心性的少年著實少見,若是可以,此子日後必定大有作為,我大秦能有他也是慶幸。”秦商君大嘉讚賞道。“等他再大一點,將他留在秦王的身邊,一定能輔助秦雲成就霸業。”


    “秦雲的修為不俗,隻是不知他為何一直將靈氣壓製在丹田中,他丹田中的靈氣恐怕早能衝破周天二境,進入靈台。”呂不諱不解道,其實在他在校場上看見秦雲的第一眼起,這個疑問便一直存在,隻是他一直沒有機會請教秦商君。


    “不知呂大人是否有所聽聞,在萬帝年間有修士隻煉丹田,最後卻能證得帝道?”


    “難道秦大人認為,秦雲是在效法古之大帝。”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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