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一直這樣的。”宋懷安看看她,那絲毫不將自己的卑躬屈膝放在眼裏的樣子,深深刺痛了他的心髒。


    “當然。”合裏笑,隻是她誤會了他喃喃出口的話語。


    皇宮宴庭。


    付嫋嫋雖然是庶女,但極其受付相的寵愛,一同出席了這場皇家中元節夜宴。


    她穿著一身粉紅色的衣裙,頭上也被打扮的花枝招展,一進門就吸引了很多王公貴族子弟的目光。


    反觀,同樣是付相的女兒,付東婷卻故意身著樸素,襯得一個嫡女穿著不如庶女,大家心知肚明。


    就連現任皇後,薑皇後看了都心疼付東婷的境遇。


    合裏站在宋懷安座位的後麵,一眼就能將宴庭看了個大概。


    宋巷安的身邊換上了清河,不知道她是什麽想法,也不知道清河用了什麽辦法,直接就讓一個心機城府極深的公主,甘願下套。


    這一切,在合裏看來都不簡單。


    宴庭開場,大家紛紛落坐。


    皇帝最後出場,金冠龍袍,好不威嚴。


    一落座,魏太監高聲宣讀齊國逝去的有功之臣,並嘉獎他們的後輩。


    等到每個獎勵發放完,宮女齊進,由內而外放置粗茶淡飯。


    放在每個人桌子上的是一杯柳葉泡製的茶,以及一碗什麽都沒有添加的白米飯。


    合裏見了,輕輕點頭。這一代的君王,是她遇到的很特別的一位。


    付嫋嫋雖然不情願,但在君王的麵前,不得不來一個茶泡飯,一粒米都不允許剩下。正無聊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的合裏。


    “我當是什麽貨色呢,原來是齊幽王的侍女。”付嫋嫋自持自己的父親將宋懷安送下太子之位,向來不將齊幽王放在眼裏。


    隻是她忘記了,就算宋懷安現在什麽實權也沒有,他也是皇帝的兒子,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陛下,中元祭祖,臣女有個不情之請。”


    本來安靜的宴庭,就這麽被付嫋嫋打破。


    齊皇挑眉,似乎沒想到今年的中元節,會有點不一樣的事情發生。“你是?”


    “此女是臣的小女兒,年紀小不懂事,還望陛下恕罪。”付相不知道付嫋嫋要幹什麽,趕緊站起來行禮。


    “倒是個直率的性子,說吧。”齊皇眯了眯眼。


    付嫋嫋行事隨意慣了,哪裏知道她的這種一開始沒有介紹自己身份的這種行為,還要齊皇詢問。已經引起了他的不滿。


    她以為他是在誇自己,實際上,隱含的意思就是她很沒用禮貌。


    “陛下,臣女前幾日遇到一個才女,出口成章,好不厲害,今日中元節,臣女想邀請這位女子,為陛下祝福。”付嫋嫋說完,眼睛得意的看向合裏。


    “沒腦子。”合裏小聲嘟囔,心裏麵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中元節祭祖,你他喵的要我給皇帝祝福,腦子被驢踢了吧。


    付東婷聽了付嫋嫋的話,都想笑。自己作死,可別牽連了付家,這就是父親最疼愛的女兒麽。


    宋巷安低低眉目,眼睛瞥向合裏。一副就要看合裏如何表現的樣子。


    宋懷安察覺到了付嫋嫋不懷好意的眼神,不知道什麽時候合裏得罪了她。但捅到陛下的麵前,也隻能看她自己最後的造化了。大不了,劫獄。


    “哦?那還真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才女,可以讓付家小姐這麽刮目相看。”齊皇何等的眼力,一眼就看穿了付嫋嫋的小心思。


    隻是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竟然要拿自己當槍口使。真是不將自己放在眼裏。


    “齊幽王家的小侍女,合裏姑娘。”付嫋嫋得意的笑容越來越大,估摸著如果不是在宴庭,恐怕她都能毫無大家閨秀的笑出聲音。


    “陛下,奴是齊幽王府的小小侍女,擔不上什麽才女。”合裏早就猜到了,伸在袖子裏的手,握緊了荷包。


    這荷包裏麵是孜然種子。


    “既然是朕兒子的侍女,朕還真想看看吾兒教的怎麽樣。”聽到是齊幽王府,齊皇的臉色變了變,以為是宋懷安特意安排,眼神相比剛才的戲謔,變得認真了很多。


    大概他也對曾經引以為傲的太子很遺憾吧。


    “迴陛下,這一包是麥種子。奴將這包麥種子交給付小姐,希望明年可以看到它的生長。”合裏淡淡微笑,將手伸在荷包裏麵,拿出幾粒舉給大家看。


    然後將它扔迴荷包裏麵,遞在付嫋嫋的手上。


    一言一行,都與大家期望的截然不同。


    付嫋嫋刷的就扔在地上,絲毫不給合裏麵子:“陛下讓你說祝福賀章,你這是在幹什麽,是什麽東西就塞給我?”


    “是糧。是祖輩為之戰死的糧,是百姓為之哄搶的糧,是我們不愁吃穿的糧。”合裏低下頭,雙臂懷抱低在頭的下方,朝著齊皇就跪了下去。


    武將為她的話為之震撼。


    僅僅是幾個字,就戳中了他們的內心。


    讓他們迴憶起多年前的戰爭,為了幾口糧食,幾十人苦撐一座城的經曆。


    為了幾口糧食,讓小孩鑽狗洞去找尋外援,結果一個都沒迴來。


    付嫋嫋學的都是琴棋書畫,哪裏會知道這些大國情操,但見到宴庭裏麵的安靜,她知道,合裏說對了。


    一時之間,整個宴庭鴉雀無聲。


    合裏低著頭,麵無表情,眼神冰冷。這是你自己撞上來的,也得虧都是大戶人家,沒有見過麥種子。


    孜然種子第一眼確實和麥種子相似,更何況她根本沒打算讓大家仔細看她手裏麵的東西。


    宋懷安看到自己父親的表情,懸起來的心放在了地上。他輕輕一笑,覺得自己喜歡了十年的人,沒有喜歡錯。


    宋林安眯了眯眼睛。他小看了這個女人。根本沒想到,一個看起來就是長得好看的侍女,竟然會有這樣的大能思想,如果是自己的人,好好培養,一定會是個不錯的細作。


    宋巷安眼珠子微微向後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付東婷挑眉,大概知道,為什麽宋巷安會讓自己提防合裏的理由了。


    宋鈞安一臉崇拜。沒想到自己一見鍾情的女人,竟然會這麽厲害。如果是自己的女孩,他一定要把她寵上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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