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1日9:25)


    “哦哦哦哦哦哦!我還是第一次乘飛機誒!”


    黑崎幽鬼抓著桌板,頭四處張望著,不停抖動著身體弄得淡藍色的絨布座椅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她坐在靠窗的座位,身上穿了一件黑色毛衣和黑色牛仔褲,衣服上有黑灰交織的條紋,白色彈簧形狀的紋路纏繞著全身。兩條細長的黑馬尾紮在兩側正中的位置,左臉靠近耳朵的地方有一道淺淺的刀疤。


    “我也是。”


    剛澤坐在黑崎左邊,雙手搭在扶手上,看上去很沒精神的樣子。兩件校服都已經不能穿了,換了一條藍色的牛仔褲,上身是卡其色的衝鋒衣。他似乎有數不盡的牛仔褲可以穿。


    長野狀態還沒有恢複迴來,所以就替換成黑崎了,為此他感到心煩得不行。不管做什麽事,隻要有她在旁邊,計劃就會被打亂。


    “(結果她還是跟來了啊。)”


    剛澤和黑崎的關係是對手。


    以前他們已經打過好幾場架了,不過都未分勝負。剛澤的攻擊一次也沒有命中過黑崎,黑崎的攻擊也一次也沒有傷到過剛澤。匕首,手槍,電擊棒,滾燙的開水,被十多噸重的貨車撞飛,掉到水裏,持續整整六十秒沐浴在爆炎中。


    雖然最後和好了。


    “(總覺得會很麻煩啊…………)”


    律子和行鳥坐在左側,走廊對麵的位置。山根和琉在後麵。藍發則一個人坐在左後方的位置,之前和行鳥爭搶律子一起的座位敗北了,心情十分低落,一直在自言自語。


    “呐,呐,什麽時候起飛啊~”


    黑崎把頭靠在前排的座位上,側著臉看著剛澤,同時不停地搖晃著座位。


    “喂!黑崎!你給我安靜一點,我這裏的桌子都放不了東西了!”


    坐在後排的山根勉強地接住了滑到桌子邊緣的保鮮盒,然後把頭伸到座位的夾縫裏向前吼道。


    “嗯?”


    黑崎看了看後麵的座位,又看了看眼前的翻板桌。


    “你要放什麽東西啊?剛剛上飛機就……………………哦嗚!是蘋果誒!\(☆o☆)/”


    “你………………你要幹什麽?這是我每天的幹糧。沒有你的份………………”


    “不要這麽小氣嘛~~~(??e??)”


    “不要,每次有食物落在你手上,都是全被吃光的。所以這次…………”


    “喂!你看那邊在做什麽!?(?e??)”


    “嗯?”


    山根順著黑崎手指的方向看去,行鳥正在和律子談笑風生…………哦不,貌似隻是行鳥一個人在說話,律子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律子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裏捧著一本白色封麵的書,行鳥的嘴沒有停過,一直在絮絮叨叨。


    “啊~~這家夥又在犯病了。”


    將視線轉迴手中的保鮮盒,幾塊切成漂亮月牙形的蘋果躺在盒子裏,淡黃色的表麵十分亮麗,絲毫沒有氧化。


    “嗯?”


    不過,有什麽不對勁,和剛剛有什麽不一樣,似乎…………………………少了兩塊。


    山根很快聯想到了某個人。


    “黑崎?”


    “嗯?納尼?”


    聲音聽起來很奇怪,就像嘴裏含了什麽在說話一樣。


    “黑崎!!”


    山根憤怒地站起來,雙手伸到座位前,抓住黑崎的辮子,然後向後一扯,試圖把蘋果搶迴來。


    “好痛!(?○Д○)?”


    隨著一聲叫喊,手中已空無一物。


    “你在做什麽啊?(嚼)這樣真的很痛誒(嚼)~”


    黑崎站在飛機走廊上,手裏捧著山根的保鮮盒,然後用小叉子往嘴裏又送了一塊。


    “可惡的小偷!!”


    “呐~黑崎桑喲~還是把水果還給人家比較好吧喲~”


    琉躺把頭靠在扶手上,無精打采地勸說黑崎,但她知道黑崎肯定不會聽話,所以也沒抱什麽希望。


    “你!水果吃得太多了!(???_??)?”


    黑崎敏捷地揮出右手,伸出食指,指著山根,以一種理所應當的,長輩教育晚輩的姿態說道。


    “納尼?”


    “好歹也應該吃點肉吧!手臂上一點肌肉也沒有,整個人像根竹竿一樣,我看體重還沒超過六十公斤吧。男生要是像你這樣虛弱,又沒有身高的話,可是不會被看好的哦~………………所以啊,明天開始,你隻能吃肉,水果禁止!………………”


    一本正經地說了一堆歪理。


    “…………隻有像我這樣可愛的美少女才配得上每天吃水果,知道嗎?(≧▽≦)”


    “納…………納尼?”


    山根已經氣得快青筋爆起了。


    可是過了一會,他又消氣坐下了,過去的經驗告訴他和這家夥理論沒啥用。


    『飛機即將起飛,請乘客係好安全帶………………』


    黑崎迴到座位上。


    “唉?還要係這種東西,好麻煩啊~”


    雖然這麽抱怨道,但她還是老老實實坐下來,把藍色的布帶抽了出來。


    “誒………………這個是怎麽係的?”


    折騰了半天也沒有把兩個金屬搭扣連接起來,她開始失去耐心了。


    “喲西,這樣就行了~”


    剛澤看著黑崎的傑作,然後無語地用右手遮住臉。兩根帶子被直接綁在一起打了個結,然後又重複綁了好幾次,藍色的布帶像塞在口袋裏的耳機線一樣團成一團,就算是剛開始學係鞋帶的小孩也不至於做得那麽糟糕。


    “我告訴你啊,這個東西是要這樣……………………搞什麽,綁得這麽緊…………”


    剛澤試圖把黑崎的傑作恢複原狀,但是卻失敗了。


    走廊盡頭的藍色布簾被撫開了,從中走出一個年輕的女性,她穿著冷色調的製服,帶著淺淺的微笑,看上去溫柔得快要融化了。


    乘務員來檢查安全帶了。


    “(不妙,雖然不是自己幹的,被看到這個果然還是有點……………………把帶子變軟的話又怕弄壞掉,可惡,到底要怎麽解啊。)”


    抓狂般地解著安全帶,指甲噠噠作響。


    “真受不了你這個笨蛋!”


    deadline一步步靠近,卻隻解開了一兩個結。


    “嗚~~~加油加油,就快解開了。(??????)??”


    黑崎不僅不幫忙,反而挪挪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在旁邊為他加油助威。


    終於,大限至矣。


    乘務員小姐將目光轉向這邊的時候,左側座位的一陣騷動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位乘客,那個…………請不要影響其他乘客…………”


    穿著黑色校服的藍發耳環正像長頸鹿一樣把頭越過前麵的座位試圖向律子搭話,身體被勒成奇怪的姿勢,簡直是挑戰安全帶伸長的極限。律子把上半身靠向一邊,躲避著藍發耳環,十分嫌棄的樣子。


    多虧了藍發的延緩之計,布帶被解開並重新扣上了。


    “唿~~~”


    “厲害厲害,不愧是上村君。”


    捏了把汗。


    “(說的倒也是,這家夥基本沒用過什麽交通工具,更不用說用過安全帶了,不知道怎麽係也是情有可原的啊。)”


    坐在後座的山根似乎已經消氣了,他把頭靠在手臂上,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別聽她瞎說,這家夥知道怎麽係的,已經教過她好幾遍了。”


    黑崎渾身一震。


    “那……那個……上村君?(#?Д?)!!………………別生氣啊,我不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別在飛機上出手啊!!!…………………………嘿!我閃!(≧▽≦)~”


    (12月31日 9:30)


    奮力地睜開眼皮,光芒瞬間刺入。長野嚇得趕緊重新閉上。


    “怎麽會這麽亮?”


    光源來自宿舍的天花板上,日光燈沒有關,窗簾也呈敞開狀態。


    呆呆地躺一會,然後一口氣掀起被子坐起身子,一股刺痛感在腦中迴響。將視線聚焦在暗處,長野看到了奇怪的東西。


    一個碩大的眼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反應過來時,腳後跟已經敲在背後的牆壁上了。瞳孔是純黑的,直徑有一米左右,就這麽掛在牆壁上一動不動,連眨也不眨一下地盯著長野。周圍有一圈白色絨毛,柔軟地覆蓋在眼球的周圍。


    “什麽啊,原來是畫啊……………………嚇死我了”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眼球是平麵的,緊緊地貼在牆上,閃著弧形的光芒,栩栩如生。


    將視線轉向房間的其他地方,會發現整個牆壁都被五顏六色的圖案塞滿了。眼球的左側是一個巨大的粉色尖喙,右側的翅膀延伸到窗簾上,羽毛像在水中一般彎彎曲曲。地板上全是深深淺淺的樹枝和枯葉,在背後的牆壁上畫著幾隻肉色的小生物。


    “(這都是我幹的?)”


    為什麽在喝醉後還能畫出那麽清醒正常的東西,反而有些不正常了。


    “好惡心……………………”


    以喪屍一般的姿勢堅持到了廁所,然後把胃袋翻了個遍。


    “唿……………………好渴啊,牛奶,牛奶”


    已經有2天沒有迴宿舍了,這種如此注重新鮮度的食物應該早就過了保質期了才對。但長野沒有想那麽多,先塞點東西到胃裏總是對的。


    “(好奇怪啊………………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和茅野阿姨聚餐的時候應該隻有中午才對,為什麽頭會這麽疼…………)”


    從床上的衣服堆裏翻出電視機遙控器,按下按鈕。新聞裏播放著昨天發生的四起重大事件。【花根藝術展】的能力者集體鬥毆,第七學區一處研究所大樓爆炸,以及第十八學區公寓樓的牆壁被破壞,第七學區的某處天橋坍塌。雖然現場慘不忍睹,但是沒有人遇難。


    每一個畫麵都是那麽熟悉,但就是無法與自己的記憶聯係起來。


    “遙控器?”


    長野看著手上布滿按鈕的黑色塑料塊,總覺得甚是熟悉。


    這一切都太離奇了。


    這麽長時間都如此和平的學園都市,竟在一天內同時發生三起神秘的人為事故。也許正是如此,自己才會在昨天喝酒發泄吧。


    即使記憶消失了,創傷仍會在記憶以外的地方留下。


    稍微清醒了一下後,長野開始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律子現在怎麽樣了呢………………據說她的風紀委員支部被燒掉了)”


    迷茫的時候就應該找朋友舒舒心啊,長野盤腿坐在宿舍地板上。因為是穿著衣服睡的,所以就省去了很多麻煩。摸了摸口袋,沒有找到手機。


    “誒,得去買新手機了啊………………”


    自己的手機在幾天前就丟了,然後記憶就被奪去了。


    “真是倒黴!……………………還是去問問律子她們吧,已經找到了也說不定。”


    長野翻開筆記本電腦的屏幕,按下了開機鍵。


    (12月31日 9:39)


    飛機起飛了。被綁在座位上的黑崎似乎十分不舒服的樣子,一直在不停地扭動著身體。


    “好無聊啊~”


    一直坐在一個地方比站著還累,大腿的神經不安地跳動著。


    “飛機上還真是無聊呢,沒有什麽好玩的嗎?(???e???)”


    因為學院都市的機場每天都有從海外來的大型客機來來往往,飛往北海道的就比較少了,艙體格外地小,配套設施也不怎麽齊全。但是機壁的隔音效果特別好,坐在機艙裏就像在建築物中一樣。


    “這是交通工具啊。你還指望有什麽?”


    黑崎突然瞬移到了走廊上。


    “去下廁所…………”


    這時,有人從背後悄悄接近。


    “那個………………這位乘客。飛機上是禁止使用能力的…………”


    一聲震動傳到心頭。


    “納納納尼?連一點娛樂設施都沒有,居然還叫我老老實實坐在座位上度過這一個多小時,這怎麽可能嘛!(╯‵□′)╯︵┴─┴我可是忍受不了的啊!在這種情況下離開座位,出來走走有什麽不對!”


    “不不…………她是叫你不要用能力…………”


    腦袋紛紛轉向走廊中央。黑崎插著腰站著,乘務員小姐似乎不知所措的樣子。


    “算了,不和你計較了…………”


    剛說完,黑崎的身影消失了,從廁所的方向傳來一聲wa的叫聲,門板因碰撞而振動著。


    “你!!!你是怎麽進來的!!!門應該鎖著啊!!!”


    是一個男子的聲音,歇斯底裏地大喊,像看見了鬼一樣。下一秒,黑崎又出現在走廊裏,還是原來的位置,叉著腰,看上去十分不滿的樣子,絲毫沒有察覺自己錯在哪。


    “嘛~沒事,反正還有一個嘛。(???e???)”


    緊接著,從對麵的廁所裏,又一聲尖叫傳來。隻消失了一秒又迴到了原地。


    “真是的,怎麽都有人啊。(???)”


    “你就不能從門走嗎!?”


    “沒辦法了…………”


    黑崎歎了口氣。


    “下去一趟吧~(`??)”


    “下去?”


    消失了。


    剛澤看向窗外,隻有一望無際的雲海在緩緩挪動。


    “這家夥…………這裏可是飛機啊!哪是隨便想下就下的!”


    (12月31日 9:40)


    渾圓的腦袋,閃亮的雙瞳,帶著綠色迷彩的貝雷帽蓋在腦袋上,身上是草綠色的軍裝,兩條小短腿趴開,安詳地坐在辦公桌上。


    突然,一雙巨大的手伸來,這個可愛的小玩偶被抓到了空中。


    茅野輕輕玩弄著玩偶的四肢。然後突然,拳頭一下子握緊,棉花和布片做的細小身子被手指上不斷增大的壓力擠得縮成一團,但茅野還在不斷加大著力度。


    “絕對要把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


    有好多學生受傷了。


    雖然對於某些人來說可能是無關痛癢,但對於茅野來說這就是世界上最無法置之不理的事。自己為什麽要成為警備員,明明可以領著高位能力者的補助金舒舒服服地在這個能力者至上的學園都市過著輕鬆自由的快活日子,卻在這裏做著每天都會把身體累垮的工作,而且有時還會有生命危險。


    她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


    可能是因為太投入工作了,到現在還沒有結婚。但她覺得為人父母是高尚的,能值得挺起胸膛的。隻要看見那些無依無靠的孩子,在得到她的幫助後露出開心的笑顏後,就會有一股暖流在心裏遊蕩。


    但她本人從沒有從父母那得到任何的愛與關懷,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誰。哀傷的是,最開始的記憶也僅僅是從研究所開始的,和與自己相同狀況的夥伴們一起生活,然後再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地離開,直到隻剩下自己。


    “(想些過去的事也沒用…………)”


    有些事是不得不去做的。如果問人生有什麽意義的話,那個意義………………


    “…………就在現在!”


    玩偶被丟迴到桌上,翻了個身子,重新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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