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山莊。


    漫山的楓葉早已被夕陽染成了火紅一片。就似乎,昨日的時光也早已被晚霞帶走。


    昨日的舊憶呢,是否也已被歲月沉封了起來?


    舊憶仍在,舊人也還在。


    晚風吹過的時候,飄來了一陣沁鼻的飯香。


    洛清雪早已做好了晚飯,隻是,她要等的人依舊還沒有迴來。


    他什麽時候才會迴來?


    洛清雪不知道。


    此時此刻,他又在哪裏?


    洛清雪也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就隻是等待。


    她唯一剩下的,也隻有等待。


    或許,等待已成了她的宿命。


    她這輩子做過最多的事,就是等待,似乎,她已經習慣了等待。


    在雪的生命裏,更多的似乎就總是等待,等待豈非本來就是她的宿命。


    她更是孤獨的,這麽多年來,始終一個人在孤獨的為心中的那個男人相守著。


    就好像那冬日酷寒裏的夜雪,靜靜的下著。


    雪下了無數個日夜,她也守了無數個日夜。


    飯菜的式樣沒有變過,就好像洛清雪的心情也從來都沒有變過。


    又一次,她淺笑著,對著身旁空無一物的椅子低訴了起來:


    “風,你知道嗎,最近我的廚藝又精進了不少,我還新學了幾道菜。等你迴來,我就做給你吃,看來你的口福還真不淺,嘿嘿……”。


    “對了,前幾天我去鎮子裏買東西的時候,路過你之前做工的那家酒館,那個老齊叔特意把我叫住結清了你上個月的工錢,一共二兩八分銀子。還有,臨了老齊叔還特意送了我兩壇酒,說是你之前在店裏做工時釀的”。


    說著,她拿過桌上的酒壺為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舉杯在手,接著道:“你知道,我一向都是滴酒不沾的,所以,我當即便推脫不要,但老齊叔說什麽硬是要我收下。我一想,既然是你釀的,那就收了吧。現在,就讓我來嚐一嚐你的手藝怎麽樣”。


    懷著幾分期待的心情,她淺淺呡了一口,就隻是一小口。入口處,一股強勁的辛辣之味頓時在口中彌漫開來,其中更是夾雜著一股厚重的苦澀味道。


    原來這就是酒的味道嗎?


    還是第一次嚐到這麽難喝的東西,讓她趕緊又吐了出來。隻是,雖然酒已經吐了,但整個舌頭還是感覺像被火燒過一般灼熱。


    她隻得趕緊喝了好幾口湯,這才感覺嘴裏稍稍好受了些。


    當下,她凝視著麵前的酒壺和那已經被她又重新放迴到桌上的一滿杯酒,皺眉道:“酒就是這個味道呀,真難喝。以前,我看你和大哥喝的津津有味的,還以為真是什麽好喝的東西呢,要不是今天親口嚐一嚐的話,我都還不知道”。


    隨即,她忽又惋惜道:“唉,真是可惜啊。你不知道,我本打算你迴來後陪你喝幾杯的,現在看來,隻怕以後就隻能你一個人喝了,這麽難喝的東西,我可不喝。不過,雖然我不會陪著你一起喝,但卻可以陪在你旁邊看著你喝,你覺得怎麽樣”?


    沒有人迴答,屋裏就隻有她一個人,誰又會迴答?


    不過,縱是明知道不會有人迴答的問題,但她卻還是問了出來。


    其實,她本不該問的。


    或許,她不過隻是在問自己的內心而已。


    “行了行了,你也別過於高興了,我雖然會給你酒喝,但一天最多就兩杯,絕不會多給。為什麽給你兩杯呢,一杯是你自己的,另一杯當然是我的,不過呢,我實在喝不下這麽難喝的東西,所以我這杯也就給你了。現在呢,先吃菜吧”。


    這一餐吃完的時候,天也徹底黑了下來。


    院外,早已沒有了一絲光亮,不過屋裏卻很明亮。


    洛清雪已經燃起燈。


    以前在落雪穀的時候,即使天黑了,她也不喜歡點燈的,那時候,她喜歡的是黑暗。


    她喜歡一個人在黑夜裏靜坐,或者,一個人獨立窗前去思念心底的那個人。


    但現在,她已經改變了好多。


    現在,雖然還是隻有她一個人,但隻要天一黑,她立刻就會點起燈。


    若是再沒有燈火的陪伴,叫她一個人如何渡過這漫漫長夜。


    夜風從窗外吹進來,她忽然感覺有點冷,隻好又披了一件衣服在身上。


    以前,她從不怕冷的,但現在,隻要天一冷,她立刻就會加一件衣裳。


    不是她現在已開始怕冷,而是她怕凍著肚裏的孩子。


    一個有了身孕的女人,做事不得不萬分小心。


    “該睡了吧”。


    雖然這會兒夜還不算深,但洛清雪已經想睡了。


    以前,她總是習慣很晚才睡。但現在,她已經改了這個習慣。


    她現在已經不喜歡再熬夜,熬夜對身子不好。


    現在已快入冬,睡覺的時候自然是要關好門窗,否則夜裏會著涼的。


    關好窗戶後,她又去關門。


    夜靜如水,她本打算關好門休息的,想了想後,又走到外麵小站了一會兒。


    每晚睡前,她都要到外麵小站一會兒,這已成了她的習慣。


    其實,這並不是她的習慣,而是他丈夫的習慣。


    以前,每次睡前他都要到廊下小站一會兒,現在,他的這個習慣已經成了她的習慣。


    站了一小會兒後,她迴屋笑著關好了門,正要去後屋的臥房。


    便在此時,她的笑意忽然僵在了臉上,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側身往旁邊躲了躲。


    隨即,一把泛著寒芒的長劍順著她的肩膀刺了過去。


    下一刻,門已被撞開,一個黑衣蒙麵人已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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