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剛渾身輕鬆地道:“還得是你出麵好使,一來就搞定了。”


    吳遠笑道:“劉局為了坐穩屁股下的位置,也是冒險往你身上壓了個寶啊。”


    熊剛渾然不覺道:“不能吧?”


    吳遠也不多說:“你說沒有就沒有吧。”


    不知道,就沒心理壓力。


    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反而能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跟熊剛分開,吳遠直接去了縣老農機維修廠的工地。


    這次坐著桑塔納來的,看門的老梁頭,直接放行。


    不大的工地上,機器聲音隆隆作響。


    吳遠一瞧這眼瞅著就要封頂的進度,頗為滿意。


    潘麻子捂著安全帽,興匆匆地趕過來,就聽吳遠問道:“這層打算什麽時候澆築?”


    “老板,怕是得要個十來天。”


    這也太趕巧了。


    吳遠眉頭一皺,提議道:“最好趁著天氣好,多趕趕,爭取能提前幾天。”


    第394章 繅絲廠開工試產,不容易


    在老農機修理廠的工地上,盤桓了個把鍾頭,眼瞅著到了下班時間。


    吳遠幹脆連盼盼家具廠也不迴了,直接到對門的縣服裝廠接了媳婦楊落雁,夫妻雙雙把家還。


    迴去的路上,想起剛才碰見了二嫂蔣凡,不由問起道:“二哥的腿傷好了?”


    楊落雁不以為意地道:“這才二十來天,完全好肯定是不可能的。但給他個拐,生活自理問題,總歸不大。”


    “再說他躺床上這些日子,二嫂對他百依百順的,已經夠可以的了。即便現在迴廠上班,我也不覺著有啥。”


    吳遠點頭:“也是。”


    隨即楊落雁又提起道:“對了,大姐那邊,你叫她少喝點酒,即便是為了客戶,為了應酬,也不能每天都渾身酒氣地迴家。”


    吳遠饒有興致地問起道:“怎麽著,大姐夫去找你了?”


    楊落雁解釋道:“前些日子你在上海的時候,他到家裏來過。”


    吳遠抓住媳婦的手笑道:“巧了,今天我剛提點過她。”


    楊落雁也趁機靠過來,柔聲問道:“早先聽你說過五姐、六姐,這清明在即的,是不是也得給倆位姐姐燒燒紙?”


    吳遠不由恍然道:“五姐和六姐,每年都是三姐偷偷去燒的。可憐她們早夭,連祖陵都不能葬入,隻能隨便找個地兒安葬了。現在隻有三姐能找到那地兒了。”


    楊落雁握緊手堅持道:“改天,咱們去看看吧。”


    “行,難得你有這份心。”


    隔天3月28號,又是豔陽高照的一天。


    一大早,吳遠剛趕到廠裏,就聽見北麵的繅絲廠,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走出辦公室,正和二叔楊國柱碰到一起了。


    “二叔,繅絲廠這是搞什麽?”


    “聽說終於開工試產了!咱們本地沒有蠶繭,聽說特地從彭城高價進了批貨試產。”


    “卞孝生也是真夠猴急的。”


    “誰讓他跟你吹過牛呢?”楊國柱失笑道:“他跟誰吹牛不好,偏偏跟你麵前吹。現在好了,咱們盼盼家具廠全國都有名了,他那小繅絲廠才開始試產。”


    “一會去登門道賀一下。”


    “你可別……”


    “放心吧,二叔,我有數。”


    半個鍾頭後,繅絲廠的開工儀式差不多結束。


    吳遠也信步閑庭地來到門前,遠遠地看見卞孝生和魏國發,站在門口,送別徐縣長的專車,這才現出身來,拱拱手道:“恭喜啊,卞鄉長,魏廠長!”


    卞孝生見他出現,當即一拍腦袋道:“瞧我這記性,吳老板身為繅絲廠股東之一,理應受邀參加這開工試產儀式的。魏廠長,咱們怎麽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忘記呢?”


    這戲演的。


    要不是魏國發老臉一紅暴露了,吳遠還真就信了。


    “卞鄉長說笑了,我是真誠來道賀的。”


    “吳老板,我也是真誠想邀請你來的。”


    假模假式過之後,卞孝生掏出煙來,硬要塞給吳遠一顆道:“繅絲廠的發展,還需要吳老板這樣的能人,多多蒞臨指導啊!”


    吳遠不由嗦了嗦牙花子,頓覺有些蛋疼。


    稍微假模假式一下就夠了,至於這麽沒完沒了地麽?


    於是也就不再顧忌地麵向魏國發問道:“魏廠長,聽說前兩天,繅絲廠積水了,情況嚴重麽?”


    卞孝生不由臉色一滯,他想起來當初建廠時,吳遠的確提醒過這個問題。


    哪知道還沒開工試產,就先被泡了一兩天。


    老臉上頓時就有些掛不住。


    關鍵時刻,還是魏國發厚著臉皮,大言不慚地道:“不嚴重,不嚴重,沒什麽損失,多些吳老板關心。”


    吳遠似乎相信了,點點頭道:“依我看,繅絲廠還是要有備無患,準備些防汛物資,以備不時之需。真要再來一次的話,可沒那麽容易過去。”


    卞孝生當即反問道:“盼盼家具廠對此有所準備?”


    吳遠欣然道:“首先,盼盼家具廠地勢稍高一些,本身情況就比繅絲廠樂觀一些。其次,我們還準備了些許物資。不信的話,卞鄉長和魏廠長可以去檢查。”


    話說到份上,吳遠是真希望這倆人能聽進去。


    可等他一走,魏國發就忍不住問卞孝生道:“卞鄉長,你看咱們這防汛物資要不要……”


    卞孝生不以為然道:“你信他胡謅?再說廠裏哪還有那個閑錢!”


    不多時,卞孝生離開。


    魏國發左右為難。


    廠裏的確是沒有閑錢不假,但前兩天水淹全廠的景象還曆曆在目的。


    如今廠子都開工試產了,萬一再來個大水漫灌事故,影響生產事小,造成安全事故,事兒就大了。


    魏國發咬咬牙:要不先賒個賬?


    隨後的幾天,都是春光爛漫,伴隨著溫度地攀升,仿佛怡人的春天真的來了。


    一直到了4月1日,吳家小樓連土暖氣都停了。


    倆孩子都穿著薄薄的毛衣和春秋衫,滿地跑了。


    趁著周天的功夫,吳遠決定在家躺一天,陪陪倆孩子。


    然而媳婦楊落雁卻換了一身素淨服裝,提了些簡單的點心,又從車庫裏拿出準備好的紙錢道:“你在家陪孩子,我跟三姐說好了,就不要你去了。”


    吳遠也沒強求,隻是叮囑道:“一會三姐哭起來,你可得勸著點。”


    看著媳婦坐上桑塔納遠去,吳遠不由長歎一口氣。


    逝者已矣。


    往事卻曆曆在目,不堪迴首。


    楊落雁偷偷和三姐說好了,不通過自己,也是不想再喚起他過去的迴憶。


    實際上,時代的浩劫,留給每個人心上的創傷。


    雖久經歲月的滌蕩,但傷痕猶在。


    於是這一上午的功夫,吳遠電視也看不進去,圖紙也畫不下去。


    就算怔怔地坐在老倆口的遺照前,想絮叨些什麽,張張嘴卻說不出來。


    直到玥玥跑過來拉他的手道:“爸爸,電話。”


    吳遠這才收拾心情,起身去客廳接電話。


    電話是熊剛打過來的,一接通就語氣焦急地道:“這幾天,天氣那麽好,上頭有點急,一天好幾個電話。”


    吳遠反問道:“那你怎麽應付的?”


    “我都是躲出去,巡視水渠堤壩,該加固加固,該清淤清淤。”


    “這不是挺好麽?”


    “可我心裏也沒底。”


    “再給老天一些時間。”


    第395章 清明時節雨紛紛,雨來了


    午飯前,楊落雁迴來時,倆眼也是紅彤彤的。


    吳遠一看,就知道早上白叮囑了。


    於是倒了杯水,安撫媳婦道:“你說你們倆,這是弄啥哩?”


    結果楊落雁接過杯子,往他懷裏一靠,悠悠道:“五姐六姐她們真可憐……”


    吳遠頓時就沒脾氣了。


    感性不就是女人的專利麽?


    就算媳婦她事業做得再大,經濟再怎麽獨立,隻要她還感性,還在情感上依靠自己,倆人就依舊能過到一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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