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六年,顧知然想象過無數次她跟喬之深的重逢。是在異國他鄉的街頭重遇呢,還是在a市的飯店相遇呢,抑或是在他跟林天藍的婚禮上……


    不是沒想過在同學會上見麵,隻是本以為他不會出現,現在卻毫無預兆地出現了,顧知然在這一瞬間還是有點不知所措。


    喬之深穿著合身的定製西裝,整齊的短發,眸光一如當初的清冷,比起當初的青蔥少年,他更帥,更有氣場了。顧知然心裏暗想著,好一會兒才發現不少同學往門口走去,她暗暗罵了自己一句花癡。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被他的皮相所迷惑,他現在可是有主的人。


    “喬總,你不是說沒空過來嗎?現在大駕光臨,小的有點受寵若驚呢!”周晉邊打趣道邊走向門口。


    過去六年,顧知然沒有喬之深的任何消息,或者說,她選擇迴避關於他的任何消息。她不知道他這六年過得怎樣,但她相信憑他的本事,應該會過得不錯。從現在他的著裝、氣場以及大家的反應來看,他應該過得很好。


    他,從來都是一個目標明確且善於實現的人。於他的事業,或者於林天藍……


    顧知然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連旁邊的椅子被人拉開都不知道,直至那久遠卻讓她日夜思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發什麽呆呢?好久不見!”


    沒有叫她的名字,一如當初那樣熟悉。


    顧知然一臉錯愕地看著喬之深,一時語塞,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揚起笑臉,說:“喬之深,好久不見!”


    喬之深聽到她的話,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喬之深,她以前可是阿深阿深的叫他,而且那笑容,那眼神,明顯讓他感覺到疏離。


    顧知然不知道喬之深此刻心裏的百轉千迴,她隻覺得他坐在自己旁邊,臉色裝得平靜,其實如坐針氈。


    不少同學都把目光投向他們這邊,人總是八卦的,當年讀書時的緋聞男女,六年後再次重遇,總是給人不少遐想的空間。


    以前大家都覺得喬之深是個從落後地方出來省城讀書的窮小子,雖然顏值相當,除了成績,沒什麽引起大家的注意,特別是女同學的注意。現在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不少女同學心裏默默後悔。所以現在看著顧知然的眼神,從剛剛的溫暖熱情,變得有所不同,有羨慕、有妒忌,也有不屑……


    顧知然心裏暗想,他都是有主的人,你們看我也沒用啊!她在心裏暗暗罵了喬之深一遍,那麽多位置不坐,幹嘛就專挑她旁邊的位置坐,她可不想成為焦點。


    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顧知然跟喬之深打招唿後就沒有繼續說話,她開始埋頭苦吃,用意念來降低喬之深在她旁邊所產生的壓迫感以及那些可以射穿她的目光。


    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個強大的產物,明明剛剛對她如煦春風,現在卻變成十月寒風,關鍵她們還搞錯了對象,她真是躺著也中槍了!


    喬之深看見顧知然一如當初的吃貨樣,眉毛輕輕地往上挑了挑,而後開始跟周晉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隻是目光時而有意無意地投向顧知然,然後慢慢收迴。


    其實顧知然感覺到旁邊那束灼熱的目光,但總覺得自己多想,他幹嘛沒事老看她呢!


    聚餐終於在顧知然努力埋頭苦吃下結束了,有同學建議下半場去唱k,考慮到不少女同學已經當媽了,也不勉強,以自願原則為主。


    顧知然肯定不想去,她從沒有像現在如此的歸心似箭,巴不得立馬投入張思晴女士的懷抱,奈何她的行李箱還放在周晉的車上,她隻能走在最後,等人散得差不多的時候跟他要行李箱,然後打車迴家。


    她龜速前進,卻不料有人比她還慢。喬之深站在她身後一米左右,緩緩地跟著她,不超越也不太靠近。


    等到人散得差不多了,顧知然快速走到周晉旁邊,說:“周晉,我等會不去唱k了,我現在去你車上拿行李箱。”


    “幹嘛不去?你好不容易才迴來一趟,今晚一定要盡興,你該不會出去遛彎了一圈,就看不起我們這些同學了吧!”周晉極力要求顧知然到場。


    “哪兒的話,我是坐了長途飛機,太累了,想迴去睡覺。”顧知然連連擺手澄清。


    “那怎麽辦?現在人都走光了,沒人送你,大晚上的,你一個女孩子,我不放心。”周晉沒想到顧知然不去,如果知道就安排個不去唱k的同學送她。


    “我送她。”一道清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顧知然想立馬逃跑的心都有,喬之深,你幹嘛老抓著我不放,我已經不能夠像當初那麽坦然跟你做朋友了,你放過我吧!


    還沒等顧知然拒絕,周晉就已經發話:“這當然最好,不過你為什麽不去唱k?你又不用帶小孩!”


    “我是坐了長途飛機,太累了,想迴去睡覺。”喬之深把顧知然的話重複了一遍,顧知然卻覺得這丫是故意的。喬之深這人看似清冷,其實是一隻大腹黑,顧知然讀書那會兒沒少被他坑。


    喬之深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周晉也不好不放人,隻是頗有意味地在兩人之間來迴看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收迴。喬之深被他看得一臉坦蕩,臉上沒有半點的心虛。


    顧知然光想著如何拒絕喬之深的好意,沒有留意這兩個男人之間眼神的交流。


    喬之深跟周晉兩人走在前頭,顧知然慢吞吞地跟在後麵,三人一起往停車場走去。


    顧知然實在想不到什麽好借口,就想說家人過來接她,或者說已經叫了出租車。但喬之深已經先她一步,直接從周晉車裏把她的行李箱拿走,轉頭就跟她說:“我車停在b區,往前走一點,跟上來。”然後不等她有任何反應就往前麵走去。


    顧知然看著自己那粉紅色的少女旅行箱被一個西裝革履的社會精英作為“人質”走在前頭,她隻能跟周晉揮手再見,認命地跟上去。


    周晉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寬慰地笑了笑,而後嘟囔了句:“往後的日子可能很精彩囉!”


    走了大概一分鍾,顧知然就看見喬之深拿出車鑰匙按了按,而後一輛黑色卡宴的車燈閃了閃。隻是她現在沒空稱讚他混出了模樣,她要盡最後一次努力從他手上拿迴行李箱,然後自己打車走人。


    她快步走到喬之深的旁邊,而後拉住自己的行李箱,訕訕地說:“我已經叫了滴滴打車了,就不麻煩你送我迴去了,你坐了一天的飛機,也很累了。”


    喬之深完全不理她這話,直接把行李箱塞進車尾箱,轉頭盯著她,那篤定的眼神看得她有點發虛。


    “你都不看國內新聞嗎?滴滴打車你也敢坐?”喬之深說完這話就向駕駛位走去。顧知然無端覺得這人說這話好像隱約藏著怒意,而她好像是被殃及的池魚。


    顧知然再也不敢說什麽拒絕的話了,乖乖上車,本想坐副駕駛的,這樣喬之深才不像司機,但細想一下,如果林天藍有什麽專屬座位這種愛好,那她不就踩中了雷區。


    她很識趣地拉開後座,正準備上去,就聽見喬之深說:“坐前麵。”那語氣分明是上級對下級下達命令。


    顧知然嘀咕了一聲,還是坐到前麵去。


    顧知然上車後便挨著車窗,她本能地覺得這樣子能夠離喬之深遠點。


    靜謐的車廂內,誰都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車子還沒發動,顧知然剛側過頭去看喬之深,卻隻見他的俊臉在自己的眼前放大。這樣近的距離,彼此能清晰地感覺到彼此的唿吸,而顧知然隻覺得這樣幾乎無縫隙的接觸,讓她快窒息。


    她睜大眼睛,一臉驚訝地盯著喬之深,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裏斷斷續續地蹦出幾個字:“你……幹……嘛……”


    剛說完這幾個字,就聽到“啪嗒”一聲,接著是喬之深略帶教訓的語氣:“雖然我對自己的車技很有信心,但是安全帶一定要係,我確保不了別人的車技。”


    顧知然已經懶得去反駁他了,因為這人的薄唇在自己臉前一動一合的,她覺得隻要自己稍稍動一下,她的唇就會貼上他的唇了。


    幸好,喬之深說完這話就擺正身子,一踩油門,車子就出發了。


    顧知然多麽慶幸現在是晚上,不然她那漲紅的臉肯定在他麵前表現得淋漓盡致,那她心裏的小九九難保不會被發現。


    “你現在住哪?”喬之深邊開車邊問。


    “……星河城……”神遊的顧知然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星河城……”喬之深似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搞得心虛的顧知然眼睛都不知往哪放,隻能幹癟癟地轉移話題:“你認識路嗎?其實我也不認識,我家是最近幾個月才搬過去,我都還沒迴過那呢!”


    顧知然說完這話,隻能尷尬地抓抓頭發,“嗬嗬嗬……”地幹笑兩聲。好吧!她承認自己很怪異,自己家在哪兒也不知道。


    “我認識。至於你不認識怎麽迴家不要緊,你隻要認識怎麽迴國就行了了!”很明顯,喬之深對於顧知然當年不告而別,而後六年後才迴國這事,怨氣很重。


    還沒等顧知然說些什麽,喬之深又說:“你當年怎麽說出國就出國,一聲招唿都不打?”


    他終究還是問了,其實顧知然不想讓他送她迴家的最主要原因不是不敢麵對他,而是怕他問起當年離去的原因,而那原因隻能成為她心裏永遠的秘密。


    “我爸媽當年著急讓我出國念書,而我又不是很想去,他們怕我跑了,所以匆匆忙忙把我送出去了。”顧知然這會兒隻能“出賣”父母了。


    “匆忙到連一個電話,一條信息都沒有嗎?”喬之深明顯不買她的賬。


    “出國後手機不小心被偷了,然後就沒了聯係方式了。”顧知然隻能繼續編。


    “那□□呢?你該不會告訴我,密碼忘記了,然後一直登陸不了。我告訴你,顧知然,密碼忘了還可以找迴呢!”喬之深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


    顧知然莫名其妙被吼了一頓,加上自己那不能說的原因,多種情緒夾雜在一起,脾氣也上來了,毫不客氣地吼迴去:“你兇什麽兇啊?外國的大學哪有那麽好讀啊?我成績在國內還算可以,但到國外就很吃力,我要跟上學習進度,隻能拚命努力,又沒有人幫我,哪有閑情去上什麽□□啊!”你不在我身邊,我遇到不懂的,就沒有人教我了!


    喬之深差點忘了顧知然是個小火爆,再跟她爭執下去,估計這個小火爆要爆發了,所以稍稍平穩了一下語氣:“我們曾經那麽要好,為什麽能說不聯係就不聯係了?”


    “每個人都在朝前走,都會從無所事事變得忙碌,即使我們曾經親密無間,隻是因為我們那時都很閑罷了!”即使清楚這句話有多傷人,顧知然還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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