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架體型和徐然之前見過的三台機甲同樣巨大、外形卻看起來更加具有美感的澳大利亞第五代機甲尤裏卡突襲者終於在二號灣口出露出了真容。


    ——而徐然之所以給出了‘更加具有美感’這六個字的評價,則完全是因為這台機甲不僅形體修長,更重要的時候背後還背負了一對線條鋒利且流暢的小型金屬雙翼。


    看起來就特別炫酷,就跟妹妹經常打的那個網遊裏的遊戲人物背後的那對發著金光的小翅膀一樣。


    “這對翅膀是什麽秘密武器?”徐然看著這個被放置在活動平台上、用運輸機器緩緩拖動至指定位置、機身上時不時的會淌下海水的機甲戰士,有些好奇的側頭看了韋祥一眼,“而且這台機甲的駕駛員呢?你說的那個22歲的天才,我怎麽沒看見人?”


    “你說的是那對t-16的天使之翼肩胛鰭?那可不是什麽秘密武器,就隻是一個為了在近戰的時候保持空氣動力平衡的零件而已。別看這台機甲性能號稱史上第一,但是它也是現在僅有的四台機甲裏最苗條的一個了,體重太輕,近戰容易吃虧。”韋祥抬著頭看著那架正在被緩慢移動的突襲者,頓了頓又接著道,“我估計漢森將軍和查克應該還在機甲上吧,等到尤裏卡被牽引到放置好,他們應該就可以下來了。”


    “在機甲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台機甲是從悉尼趕過來和你們會合的吧?難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是一路開著機甲從澳大利亞走過來的?我以為你們會用個什麽航空母艦之類的把他一路運過來。”


    韋祥對於徐然言語裏的詫異毫不意外,他撇撇嘴,接口道:“其實我也不確定突襲者是怎麽過來的,但是你要知道現在我們已經窮的隻剩下八個月的運作資金了,徐然。如果斯泰克將軍命令突襲者一路從悉尼走到香港,我也不會覺得有什麽課感到驚訝的。”


    徐然又用雙眼丈量了一下尤裏卡突襲者的高度,‘嘿嘿’笑了一聲:“雖然這個大家夥夠嚇人,但是我可不覺得他能從太平洋一路走過來,除非你們能開著這玩意兒遊泳。”他揚起眉毛盯著突襲者看了兩秒,猛的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把目光重新放迴韋祥身上,“你們能嗎?”


    韋祥想了想,語氣捉摸不定的答道:“也許……可以?”


    偉金在邊上冷冷的打斷了韋祥和徐然的對話:“大哥,也許另外三台機甲可以,但是我們肯定是不行的。”


    偉虎緊跟著附和道:“二哥說的沒錯,因為我們的機甲有三隻手,找不到合適的泳姿。”


    徐然:“……”


    ……


    不管尤裏卡突襲者是不是真的從悉尼一路遊到了香港,總之當徐然看到那一對明顯年齡差異很大的突襲者駕駛員時,對方兩個人都套著一身以灰色作為主色調的盔甲,胸口處還印了一個叼著導彈的狗頭徽章,確實是一幅剛剛從機甲上走下來的模樣。


    韋祥走上前去和兩個人打招唿,留下徐然小聲的朝和自己一起站在原地的偉金偉虎問道:“他們胸口為什麽印著一個沙皮狗的圖案?”


    還不等偉金和偉虎迴答他,從突襲者上走下來的兩個駕駛員中,那個有著一頭棕色短發和藍色雙眸的年輕人就揚高了語調道:“嗨,小子,這是英格蘭鬥牛犬,可不是什麽傻頭傻腦的沙皮狗。”


    從來就分不清沙皮狗和鬥牛犬有什麽區別的徐然一愣,繼而揚起嘴角,應聲道:“小子,我比你大了好幾歲,你可能得喊我哥哥。”


    偉虎和偉金完全沒有跟上事情的發展節奏,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以‘天賦驚人’和‘年少輕狂’這八個字而聞名於整個環太平洋聯合軍防部隊裏的澳大利亞機甲駕駛員在徐然那句‘可得喊我哥哥’話音落下之後,大步的朝自己三人所在的方向走來。


    相隔距離比較遠的時候他們還沒有發現,但是等到這個澳洲小夥子走到徐然麵前的時候,他們才突然意識到——徐然怎麽這麽高?


    這個棕發藍眼的年輕人似乎也對於徐然居然可以用稍微垂眼的動作來看自己而感到相當不滿,他皺了皺眉英氣的眉毛,然後伸出一隻手:“查克,查克.漢森。澳大利亞第五代機甲尤裏卡突襲者的駕駛員。”


    “徐然。”徐然點頭作為迴應,在報完名字後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在名字後再加上點什麽後綴。


    倒是一邊的偉虎開口替他補充道:“他是麻子小姐剛剛找迴來的、駕駛危險流浪者的候選人之一,也是中國人。”


    查克眯起眼睛,把徐然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邊,然後用嘴角勾出一個更像是在挑釁的笑容:“是森麻子選的你?她的眼光可一直都不怎麽樣,聽說另一個已經確定下來的人選還是幾年前害死自己哥哥的那個羅利.貝克特——”


    “查克!”遠處那個一直在和韋祥交談的另一名突襲者的駕駛員低聲嗬斥住了查克接下來想說的話,他一邊邁步走過來,一邊皺著眉頭道,“查克,注意你的語氣,無論是對麻子小姐還是羅利,你都應該保持足夠的尊重。”


    “我尊重一切有實力的人,”查克嗤笑了一聲,在說到‘有實力’這三個字的時候還特意又用目光在徐然的臉上掃了一遍,“至於一些沒有什麽本事的花架子,還是好好的在基地裏呆著躲避怪獸的襲擊吧。我得先去洗個澡換身衣服,等運輸機到了之後,我還得去接馬克思。偉金?幫我帶個路吧,我可從來就沒來過香港的shatterdome基地。”


    查克話一說完扭身就走,被點到名字的偉金朝剩下的四個人聳了聳肩肩,隨即也快步跟了上去:“嘿,查克,居住區往這邊走。”


    ……


    “你說的沒錯,”徐然朝韋祥露出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真是個脾氣不怎麽好的小帥哥。”


    韋祥有些尷尬的看了徐然身邊的另一位突襲者駕駛員一眼,沒有接話。


    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的徐然立刻迴身,看向身邊這個盡管看起來年紀已經不小,但是外形依然英氣十足的男人:“您是查克的——?”


    “父親,”這個男人感覺到徐然的目光,側過頭迎著他的眼神笑了笑,接口道,“還沒跟你自我介紹,我是查克的父親,也是機甲尤裏卡突襲者的主駕駛員,赫克.漢森。”


    徐然:“……”


    “是曾經ppdc機甲項目部的將軍,我們的長官。”偉金湊過來,一手托著籃球,另一隻手敬了個有些歪七扭八的軍禮。


    “現在可算不上是你們的長官了,先生們,我們已經不是軍隊了不是嗎。”比起他那個一臉欠揍模樣的英俊兒子,這位同樣俊朗的父親明顯是一位好相處的多的人。他看著自家兒子的離開的背影,不易察覺的歎了口氣,然後開口朝徐然解釋道,“其實查克是個很聰明的孩子,隻是我從小到大有點太溺愛他了,所以才讓他養成了這副有些傲慢的性格。說實話,有的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是該給他一個擁抱,還是狠狠的踹他一腳。”


    徐然聯想起剛剛那位澳洲小帥哥借著和自己握手的機會,用大力狠狠的捏了自己的食指關節一下,立刻一臉真誠的眨了眨眼:“如果您最後選擇的是後者的話,我真的不介意來幫個忙。”


    赫克:“……”


    ……


    伴隨著全球僅剩下的四台機甲中的最後一架、也是最先進的五代機甲尤裏卡突襲者的到來,整座香港shatterdome基地徹底進入了緊張的備戰模式——


    就連韋氏兄弟都不得不扔下了手裏的籃球,被鋪天蓋地、操著各種口音的英語和標寫著不同符號的戰略指導文件從腳堆到了膝蓋。徐然打賭他絕對是聽到了三胞胎可憐兮兮又聲嘶力竭的掙紮聲:


    “嘿!我說夥計,我們不需要這些東西,真的!我們的雷雲戰術已經足夠用了!!”


    “偉金,拜托你往那邊挪一點好嗎?我已經要被他們的戰略部署圖和模型擠的沒有地方了-大哥,大哥!你不要跑啊!!”


    “偉金、偉虎,都放鬆點,我們隻是去打怪獸。”韋祥動作利落的從一群科研人員中間擠了出來,然後還不忘了補充一句,“我去喝口水,很快就迴來,你們有什麽事情要囑咐的先告訴小金,反正我們戰鬥的時候大腦是鏈接在一起的——一個人知道了就等於三個人都知道了對吧?”


    好吧,他確信這一幕真的是一個特別嚴肅的、屬於世界末日之前的場景。


    ……


    如果拋開韋氏三兄弟有些脫線的戰前準備工作不談,徐然所看到的一切都在不斷的提醒他,他現在所處的環境是一個危險而又緊張的,世界末日——


    身處在維修塔上的工人們正在來來迴迴的反複調整一個機甲戰士上的零件,試圖用手中的工具讓這些戰爭機器能達到最佳的備戰狀態;那些聚集在薄薄的電腦光屏板前科研人員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問題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揮舞著手中的平板儀器幾乎是一副要上演全武行的前兆……而等到徐然的目光轉了一圈之後,他看到了抱著一份厚厚的文件夾、緊跟著一名穿著黑色大衣的黑人走進實驗場的森麻子。


    兩個人的身後不遠處還跟著一名衣服有些髒兮兮的、用一種既新鮮又懷念的目光打量著試驗場的男人。


    徐然揚了揚眉毛,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人的臉上能同時露出這兩種表情,而且混雜在一起,居然一絲一毫的違和感都沒有。


    那個穿著有些邋遢,肩上扛著一個巨大背包,即使是臉上還有些不知道是灰還是泥的印子卻依然能看出俊朗輪廓的男人一邊往前走,一邊頻繁的迴頭去看身後的景象。徐然聽到走在森麻子前方的那個男人衝這個男人開口道:“這是戰事鍾,每一次怪獸進攻,我們都會重置一次。”


    然後徐然也跟著扭過頭去看那位黑人先生嘴裏的‘戰事鍾’。


    再然後——兩個都專心致誌的盯著幾乎掛在試驗場穹頂上的巨大戰事鍾的男人一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一個眼睛往後看身子卻在往前走,‘砰’的一下撞在了一起。


    “對不起,”那個衣著邋遢的男人抬起手朝徐然示意,“我看的太投入了。”


    “沒關係。”


    那位一直走在森麻子前方的黑人停下了腳步,看了看突然出現在這座shatterdome基地裏的徐然,繼而詢問性的看向身旁的麻子。


    森麻子快步走到兩人的中間,朝徐然的方向點了點頭:“這位是羅利.貝克特,危險流浪者的主駕駛。”然後她又迴過神去看羅利,“這位是徐然,我為你挑選的候選駕駛者之一,我認為他的身體條件也是候選人中最出色的。”


    “斯泰克,”那名黑人聽著森麻子的介紹,側過頭給了徐然一個平淡的眼神,“shatterdome基地的負責人。”


    特種兵出身的徐然立刻感受到來自這個肯定同樣出身於軍隊、並且還在軍隊裏身居高位的高大黑人的壓力,他還來不及去迴應對方說的話,就又聽到這名叫作斯泰克的男人繼續開口道:


    “如果最後確定下來的人選是你的話,我希望你和羅利能夠在這次行動中好好的配合,先生。”


    被點到名字徐然下意識的轉臉去看那個可能會和自己搭檔的男人,卻一下子正好撞進羅利的目光裏——這個一身髒亂的衣服也掩蓋不住身上的鋒芒的男人正用一種敵視的、裹挾著淡淡厭惡的眼神看著自己。


    徐然一愣,繼而也皺起眉頭,冷冷的一眼瞪了迴去——看什麽看?老子還沒嫌棄是因為你的緣故才被拉著去那個什麽莫名其妙的拯救世界的候選人,你也好意思用這種眼神看我?


    ……


    “徐先生,這是您的鑰匙。”小護士遞給徐然一把拴在鏈子上的鑰匙,緊跟著戀戀不舍的囑咐道,“要是您的傷口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記得來醫療部讓我們看看。”


    給你看什麽?看腹肌嗎?徐然咧咧嘴,伸手接過鑰匙,點頭答道:“沒問題,之前還麻煩你們這麽照顧我了。”


    道行不太夠的小護士瞬間結巴起來,臉蛋還有隱隱泛紅的趨勢:“這、這其實都是、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眼見大事有點要不妙的徐然立刻打了聲招唿,拿著自己的鑰匙轉身就跑,隻留下那個年輕的小護士站在醫療部的辦公室自顧自的一會紅光滿麵、一會扭扭捏捏。


    ……


    之前徐然從試驗場裏走出來、返身折迴醫療部的時候,就被值班的護士告知森麻子小姐得知了他的傷勢基本痊愈的消息之後,已經幫他重新安排了居住地點——那片位於整個基地大樓最頂層、擁有數十個單人房間的居住區,幾乎所有機甲的駕駛員和為危險流浪者準備的預備駕駛員們都住在那裏。


    等到徐然手裏拿著鑰匙、照著護士畫出的地圖,摸索著一路走進居住區的樓道時,還沒來及的往樓道更深處走的徐先生就好巧不巧的遇上了相當有趣的一幕——


    從徐然的角度來看,他正好可以捕捉到森麻子站在房間門口。先是有些微微發愣的看著對麵的方向,繼而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麽,一邊目光閃爍的退迴房間、一邊用力的合上了自己的房門的畫麵。


    徐然有些疑惑往前走了兩步,走到麻子的房間前時順著之前森麻子的目光、側過頭去看對麵的房間。映入他眼中的是正光裸著上半身、一手拿著毛巾擦拭著還帶著點水珠的身體的羅利——對方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相當不明顯的、似乎是沒來得及收斂幹淨的弧度。


    原來是那位麵癱臉的機甲技術專家害羞了啊——徐然了然的挑了挑眉毛,隨即勾起嘴角,衝房間裏的羅利揚了揚下巴:“喲,羅利,腹肌不錯啊。”


    聽到這句話的羅利拿著毛巾的右手瞬間僵硬了一下,他轉過頭盯著門外的徐然看了兩秒鍾,隨即大步走到門口,也像森麻子一樣,‘哐當’一聲摔上了大門。


    被貝克特先生一把甩在大門外的徐先生看到對方做出的這個反應,心情大好的吹了一聲口哨,手指上轉著鑰匙開始接著尋找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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