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尚詫異地看著眼前一臉怒容的夏晴,有那麽一瞬間,他以為過去那個花樣女孩迴來了。


    在他的印象裏,自從當年凜木離開後,以前自信大方,喜怒哀樂會形於色的夏晴也跟著消失了。


    這幾年來,夏晴的性子變得越來越像凜木。做事果斷,手段冷硬,不苟言笑。


    遇事不管大小,都是那副不悲不喜,不驕不躁的冷然麵孔。


    “我……我……怎麽了?”黃尚一時忘了剛剛夏晴說的什麽,隻一味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


    夏晴“啪嗒”一聲,把茶杯重重放下。倏地站起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黃尚,明亮的眸中似乎閃爍著蹭蹭燃燒的火花。


    “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卻又眼睜睜看著我在別的男人身側而無動於衷,甚至一而再再而三把把我往別人懷裏推!”


    “你說你喜歡我,誰信?如果這就是你表達喜歡的方式,那我無話可說……”


    夏晴靜靜地瞥著黃尚,心如死灰。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隻是……”


    黃尚也著急地站起來,和夏晴四目相對。


    “嗬,不是這樣?那是怎麽樣?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可說?”


    “凜木不在的這幾年,是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公司有什麽我解決不了的事,你都是主動為我分擔。”


    “私底下,我家老頭時不時安排相親對象跟我見麵,你知道我無心應付這些,總是厚著臉皮親自出麵幫我婉拒那些人的邀約。”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我發燒將近四十度,還強撐著迴公司處理一堆工作。”


    “你帶了我從學生時代就很喜歡吃的甜點過來,剛進辦公室你就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你二話不說衝過來,一手探上我額頭,溫度燙得嚇人。連忙俯身一把抱起我就往外走,也不管公司裏的人各種側目。”


    “被你輕柔地動作放到車上的時候,我強撐的意誌力瞬間垮塌。終於卸下一切偽裝,安心地昏睡了過去。”


    “半夜在醫院迷迷糊糊醒來,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人居然也還是你。”


    “你擰著眉雙目赤紅,卻一直守在床邊沒有離開半步。後來迴家聽老頭說起,那天你一天沒有迴公司,也沒有休息片刻,隻是這麽一臉緊張地守著我。”


    “我時常因為太忙而晚睡,導致的結果就是早起困難,最後總會因為趕著迴公司連早餐都來不及吃。”


    “而你,似乎時刻關注著我的一切。當知道我經常不吃早餐,或忙得沒時間吃午飯晚飯的時候,你總會第一時間把合我胃口的食物送到我麵前。”


    “而我,也漸漸習慣了身旁一直有你的守護,依賴上了這種被默默關心照顧的感覺。”


    “老頭似乎也察覺到了我和你之間的這種微妙的氛圍。”


    “他沒有來問我,反而直接找上你,開門見山就問你對我是不是那個意思。”


    “那天其實我也在門外啊,就這麽湊巧地,聽到你那麽坦然的說,我們隻是朋友。”


    “光是聽到這些話,我並不死心。我始終以為,你是對我有意的,才會做這些。”


    夏晴低垂著眼簾,淡然的語氣,像是在訴說別人的故事般。


    “然而當凜木迴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你開始有意無意迴避著和我的接觸,時間久了,甚至刻意和我保持距離。”


    “隻要是我們三人一起的時候,你就會不動聲色地,把我往凜木身邊推。如果不是時間不對,還真讓人有種錯覺,我們仿佛又迴到了那段青春年少的日子。”


    “可惜了,你越是做這些多餘的舉動,越讓我覺得心有不甘。”


    “凜木確實是很優秀,優秀到讓人一見,便立馬移不開眼。為了他,甘願就此沉淪,即便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突然說迴來,我一開始也以為,或許是因為我和他之間當初那麽匆忙的結束,連天都看不下去了。這次讓他迴來,是給我們重新開始的機會。”


    “直到後來的相處,我才幡然醒悟,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而他,也不再是那個我認識的凜木。”


    “這種改變,連隻見過凜木幾次的老頭,都看出來了。偏偏就你還傻傻的以為,我和他複合了。”


    “於是我就講錯就錯,配合著老頭拉著凜木一起演戲。”


    “我故意在你麵前和凜木親近,想看看你的反應卻沒想到你比誰都要平靜。”


    “那天聖誕和凜木的約會,其實是老頭讓凜木故意這麽做的。老頭這麽做,一個原因恐怕是想讓我確定自己的心意,是否已對凜木徹底死心。”


    “另一個原因,是為了試探,同是也是想逼你一把。他覺得,作為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自己喜歡的人,卻和別人共度良宵吧。”


    “嗬,結果呢,到底是我們都低估了你的懦弱,還是一直以來都是我在自作多情罷了。”


    “我都想著就這麽算了吧,反正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不管你是真慫,還是本就無意,我也不能再緊抓著不放了。”


    “然後呢,你現在又跑來跟我說這些,到底算什麽?是還嫌我不夠狼狽麽?”


    說到最後,一直壓抑著情緒的夏晴,一直堅強如鐵的女子,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滴,任憑它濕潤了眼角,悄然滑落。


    黃尚一直怔怔地站在那裏聽著,聽著這個自己心儀已久的女人,在似告白,又似控訴地把兩人之間這麽多年的羈絆,袒露在彼此麵前。


    當看到從不服輸的她,突然在自己麵前落下淚來,毫無保留地露出她脆弱的一麵時,黃尚潛藏已久的感情,再也壓製不住,如洪水般洶湧而出。


    黃尚朝夏晴大手一伸,一把將她纖細的身子摟進懷裏。在夏晴茫然怔愣之際,收緊了手臂,傾身吻住了那微張的朱唇。


    夏晴從一開始的訝異茫然,緊接著的掙紮反抗,到後來含淚與之抵死纏綿。


    黃尚離開她的唇,一一吻上她臉上源源不斷的淚水,連聲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我一直以為你對凜木念念不忘,而凜木對你也還有那份情誼。所以我即便對你抱有非分之想,也斷然不敢逾越。我以為隻有在一旁默默的守護和祝福,你們就能過得比我想象得還要好……”


    “對不起……我來晚了。以後,我發誓,不管是凜木還是誰,都不可能再把你從我身邊搶走,你夏晴,隻能由我來守護,我來給你幸福。”


    黃尚抵著夏晴的額頭,鄭重其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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