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離開小島餐廳的時候,天已經完完全全的黑了下來。常茵茵開著她的紅色奧迪s4載著我去商場買了些挺名貴的補品後便趕往了市人民醫院。

    同樣的市中夜景,但是心情卻是南轅北轍。昨天那慌亂緊張的心情已經被輕鬆的心情所替代。

    進市人民醫院後,遠遠看見前台的護士不是昨晚數錢那位了。我和常茵茵走過去,我問道:“請問病人柳素住在幾號病房?”

    那位護士翻動了一下眼前的簿子,說道:“請問你們是病人的哪位親屬?”

    “我是她孫女,袁韻。”我答道。

    “我是陪她來探病的。”常茵茵指了指我,說道。

    “哦!麻煩兩位登記一下,柳奶奶在三樓的207號病房。”護士一邊說,一邊拿出登記薄遞給我們。

    “謝謝了。”登記完後,我和常茵茵一起進了電梯。

    “現在醫院探病也這麽多程序哩。”常茵茵歎一口氣說道。

    “當然,病人的安全可重要呢!”我答道。

    登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我們走出電梯後便順著走廊一直找,好一會兒才找到了207號病房。

    推開門後,見外婆正坐在床沿邊,抬著頭望著窗外的星空,背對著我和常茵茵。也許多日來的治療,外婆的感覺也遲鈍了,她仍不知道有人走了進來。我輕輕地說了聲:“外婆。”

    剛說完,隻見外婆身子微微一顫,然後緩緩地轉過頭來。啊,隻隔了一天,外婆的容貌與以往大相徑庭,隻見外婆花白頭發散亂地披在肩上,昔日炯炯有神的雙眸也似乎凹進去了。一身白色的住院服,顯得麵容更為憔悴,蒼白。

    “韻兒來了,”外婆望了望我,然後又望了望我旁邊的常茵茵,“咦,茵茵也跟著來了。”外婆說話的聲音比往日小多了,看來外婆的確累壞了。

    “恩,奶奶,我買了些補品來,希望你早日康複。”常茵茵走上前,把裝著好些補品的袋子放在病床右邊的床頭櫃上。

    “有心了,有心了。”外婆點點頭,再次張開口說道。

    看見外婆這番景象,我竟然一下子語塞了,不知道對外婆說什麽好。

    倒是外婆先說了話,“韻兒呀,你也甭擔心,專心讀書就行了。還有家裏,你要習慣我不在家了,記得要準時做飯,不要覺得不餓就懶得做飯而順便不吃了,怎樣也得吃點的,知道了嗎?哎,我真有點放心不下。”

    “我知道了。”看著外婆,我心裏真不是個滋味。外婆剛動完手術,身子極為虛弱,但還是多麽記掛著我。鼻子一酸,眼淚像絕了堤,猛往外流,怎樣也製止不了。

    外婆臉上綻出了一個微笑,手輕輕地拍著我,笑著說道:“傻孩子,哭什麽呢?我不是好好的嗎?”

    “是啊,奶奶說的對。韻,你就別哭了。”常茵茵打開她金色的手提包,拿出一包手帕紙,遞給了我。

    我接過手帕紙,立馬打開取出一張擦了擦已經流到下顎的淚。常茵茵接著對外婆說:“奶奶您也別放心不下了,韻已經是大學生了,懂得自理的。”

    外婆點點頭說:“那倒是。韻兒,若有什麽事自己幹不過來就問問茵茵。實在不行就來找我吧!”

    “放心吧,奶奶。我會在有需要時盡力幫助她的。”常茵茵微笑著說。

    “是呀。外婆,我懂得自理的。”我一邊抽咽著,一邊斷斷續續的迴答。

    “那就好,那就好。”外婆懸著的心似乎也放下了少許。

    這時,一名護士推著輛小車子走了進來,輕聲說道:“柳奶奶,是時候吃藥了。”

    “哦,哦。”外婆邊答著,邊吃力地想坐起來。但有點力不從心,我和護士都扶了她一把。護士整理好藥丸後,從車子上拿出個剛消過毒的玻璃杯,然後在床頭櫃上拿起了一個紅色的保溫瓶,準備往玻璃杯裏倒些開水。護士的手晃了晃,說道:“哎呀!不好意思,沒水了。我去打點來。”

    說完後,護士把保溫瓶放在小車子上,正準備推著向外走。我停止了抽咽,把紙巾丟到右手邊的垃圾桶,站到護士身前,說道:“我去打水吧。”

    “厄……好吧!”護士猶豫了一會,還是答應了。她把保溫瓶遞給了我,然後說:“出房門後像右拐,再走過208和209號病房就到打水間了。”

    “恩。”我接過保溫瓶便走了出去。那個護士那麽忙,可能會給208和209號病房的病人配好藥再去打水,那就慢多了。還是自己動手利落些。

    走近時才發現打水間裏麵的燈亮著,看來有人也在打水。我推開打水間虛掩著的門,見到一位金色頭發的男醫生正在打水。聽到人聲,他轉過頭來,一雙猶如手術刀那般鋒利的眼睛最為顯眼。原來是曼特•;弗洛斯醫生。

    見到我,他首先朝我一個微笑,然後說:“你外婆下午3點多就醒了。”

    “我知道。”我冷冷清清地迴了他一句話,便走到他旁邊那個打水機前,擰開手中保溫瓶的蓋子,湊到打水機的出水管處,按了一下“開始”的按鈕,溫水便“嘩——嘩”地流進保溫瓶。

    “我知道你是怪我昨晚非要你拿錢出來才肯動手術,這也不能怪我。我們醫院上個月就因為過多病人欠下醫藥費,險些出現經濟危機。所以,上頭發了話,往後要病人先行支付醫藥費。”弗洛斯醫生用流利的中文向我說道。

    “但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是金錢不能衡量的呀。”我對弗洛斯的解釋大為不滿。

    “對呀,所以我們在未聯係到你之前,就已經讓你外婆生命安全暫時穩定下來呀,”弗洛斯已經打滿水了,往手上的保溫瓶擰上蓋子,繼續說道,“你要知道如果醫院裏每個病人都欠下醫藥費用,醫院定然不能承擔,就會倒閉的。到時候,醫院裏這麽多個醫生護士都會麵臨失業的困境,醫院裏的病人也不能再呆下去了。”

    弗洛斯走了出去,快要離開的時候。我轉過身,微笑著對他說道:“我不怪你呀!”他的腳步停留在門檻上,然後轉過身來,對我說道:“嗬嗬!謝謝。”隨後走了出去。

    我的保溫瓶也裝滿了,好像心情一下子開闊多了。抬頭向窗外望去,今晚明朗的夜空布滿了亮晶晶的星星,突然讓我想起楊洛軒那對能折射光芒的銀質圓環耳環來。

    隨後我便提著水迴到外婆的病房,常茵茵正優雅地坐在病床左邊的一張木椅子上神遊太虛。“韻兒,迴來了。”還是外婆先行打破了寂靜。

    這時常茵茵才從太虛中醒了過來,說道:“怎麽這麽久啊,我電話都講完了。不是說隔兩間病房就到了嗎?”

    “不久呀。換你去,恐怕我望穿秋水都沒等到呀,嗬嗬。”我往玻璃杯裏倒了溫水,想喂外婆服藥。

    外婆卻拒絕了,她接過杯子,不耐煩地說:“行了行了,你一邊去吧,我自己來。”

    “那您小心點呀,別燙到。”我交代後,順便拉了張木椅子在常茵茵旁邊坐下。

    一坐下,常茵茵邊對我說:“剛剛有人致電給我,說他們下周一入讀櫻菲,俞琉佳在3班,鄒子熙則在6班。”

    “砰——”突然,一聲清脆的摔碎玻璃杯聲音打斷了常茵茵的話。我們倆第一反應就是外婆,果然在意料之中。外婆手上的玻璃杯摔在地上開了花,外婆的精神還有點恍惚。

    “哎呀,奶奶有沒有燙著啊!”常茵茵馬上站了起來,打開粉色的手提包,抽出一包手帕紙。我也在同一時間站了起來,走到外婆旁邊,扶她睡迴床上。幸好剛剛外婆上身探向右邊喝水,所以杯子直線摔在地上,並沒燙到自己。

    兩個聞聲而至的護士跑了進來,一個首先進來的護士慌慌張張地問:“請問出了什麽事呀!”

    “噢!不好意思,驚到你們了。隻是摔碎了玻璃杯,我們照價賠償就行了。”我立馬解釋。

    “一個玻璃杯就是小事,沒有燙到柳奶奶就萬幸了。等一下我們會來清理的。”後麵那位護士說道。

    “恩,謝謝了。”我已經讓外婆躺了下來,她的情緒也穩定了下來。外婆向我們說道:“對不起啊,剛剛手一滑,所以……”

    “沒事了,沒事了。沒燙到就好。”我連忙安慰了一下外婆。

    說完後,外婆便沉默了下來,望著窗外的星空,神情十分凝重,黯然的眼中隱隱約約的有幾滴淚花。這番情景立即勾起了我3歲時向外婆詢問自己父母的經曆,外婆的反應與現在似乎是不約而同。

    我和常茵茵也沒有再做聲,兩位護士清理了玻璃碎片後便離開了,房內靜得讓人有幾絲傷感。

    好一會兒,外婆迴過神來,輕輕地說:“你們先迴去吧!”

    是啊,已經很晚了了。外婆連拿玻璃杯都手滑了,是該休息一下了。“那外婆您好好休息呀,我明晚再來看您。”我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常茵茵也站了起來,說道:“奶奶,好好休息了。要是需要喝水就讓護士幫忙,別自己來呀。”

    外婆沒有迴答,仍然望著左邊窗外的星空。隻是擺了擺手,示意我們迴去。

    我和常茵茵便各自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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