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月聞到一陣血腥味,覺得一陣惡心。她跺了跺腳,又重重地踩到杜子騰的腳背上,嘴裏嘟嚷著道:“我不要你管!每次遇到你,總是沒有好事兒!”


    刹那間,杜子騰感到一陣憋屈湧上心頭。要知道,他是在鶯燕樓裏和拓跋臻二人邊喝著花酒,邊聽小曲兒,享受暢快人生樂趣時,被一個莫名其妙的飛鏢給引到這裏來的。上麵寫著一行字:若要老相好,速來八寶山西麓半山亭!


    他還在兀自鬱悶間,拓跋臻瞧見他手中的字跡,打著哈哈說道:“老相好?該不會是如鶯姑娘?亦或是昨晚被你抱著狠親的公子?”


    杜子騰想了片刻,認為不可能是趙茹盈,卻很有可能是秦明月!每次遇到她,總是沒有什麽好事情發生!他雖這樣想著,人卻已經快速地離開了鶯燕樓。


    他匆匆趕到八寶山西麓半山亭,卻見兩名青衫蒙麵人,告知他關於秦明月的樣貌。他這才相信,果然是秦明月!他不得不蒙上眼睛,跟著兩名青衫蒙麵人來到了這座山莊。


    杜子騰忍著被秦明月踩痛的腳背上的疼痛,壓低聲音說道:“秦姑娘,咱們誰遇到誰倒黴暫且不論。此處不宜談論新仇舊恨。你如今奇癢難忍。如若可以找到一處溫泉,浸泡入其中,便能解除你身上的癢毒。據我所知,八寶山山穀中是有幾處溫泉。”


    他又轉而問皇帝:“這兒可有出口?”


    皇帝搖搖頭,說道:“這兒出口隻有王總管知曉。不知現下他情況如何了。”


    秦明月忽然想起,方才拓跋臻闖入後花園前,發生過一場打鬥,王總管及那個扮演小乞丐的少年都被抓住了。看來要想出去的希望渺茫了。


    也許是到了晚上,枯井裏越來越冷,幾絲陰森的風從井壁吹過,發出鬼哭狼嚎般陰曆聲,令人毛骨悚然。


    秦明月卻是心中一喜,她前世跟著驢友四處旅遊時,也曾經被困山中的山洞之中。當時,驢友中富有經驗的隊長,就是憑借山洞中風吹入的方向來判斷出口。


    也許是心中升起了解毒的希望,她頓時來了精神,閉起眼睛,仔細地辨別風的方向,輕聲地說道:“可能北麵有出口。”


    杜子騰側耳傾聽片刻,繼而轉向北麵,敲了敲井壁,隻聞得一陣“咚咚咚”的聲音。他心中一喜,斷定這麵井壁定然是出去的門。隻是,如何才能移動井壁呢?他在井壁上一寸一寸地摸索過去。


    果然,井壁上有一塊凸起之物,他用力地按了數下,井壁緩緩打開。柔和的月光,灑在山洞前的平地上。原來,此處是半山腰的山洞。


    “找到出口了!”杜子騰連忙迴頭對二人說。


    皇帝率先走了出去,極目遠眺,柔和的月光籠罩著靜謐的山穀。風聲陣陣,如訴如泣。他的肚子裏唱起了空城計,發出了“咕咕咕”的聲音。


    秦明月重見光明後,她急急地奔至山洞口,抬頭望去,上麵是高聳入雲的山峰,下麵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山穀,山洞通向山穀好像又看不到路,心中升騰的希望又在一點點地破滅。


    杜子騰站在她的身旁,放眼望向月色籠罩下連綿的山巒,“別看了,這裏有一條小路,你是看不到的。這是八寶山西麵,下了山往西走,就可以到雙溪村了。我幼時時常在這兒掏鳥蛋,自是熟得很。”


    秦明月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我全身發癢,走不動路。”


    杜子騰臉黑成鍋底,她這不是明擺著公報私仇嗎?他長歎了一口氣!麵對趙茹盈,他都能應付自如。可不知為何,每每遇到秦明月,他卻總是束手無策。


    杜子騰迴到皇帝的身旁,硬著聲音道:“我先送秦姑娘下去泡溫泉。你沒事別亂跑。一會我再迴來給你烤點吃食。”


    皇帝一臉疲憊,眼裏卻是跳躍著歡喜,“去吧,去吧。先解了秦姑娘身上的毒是最要緊的事兒。你別擔心朕,朕年輕那會兒,隨軍打戰,也是風餐露宿過的。”


    話雖這麽說,可是他說話間,顯然牽動了喉部的劍傷,情不自禁地皺起眉來。


    杜子騰斜睨了他一眼,從自己懷中掏出方才入山莊前,青衫蒙麵人給他蒙眼用的青布,向前一步,單膝跪在皇帝跟前,麵無表情地給他脖子圍繞上一圈,這才說道:“夜風冷了,你還是在山洞裏先歇息會兒。明天天亮了,我把師父找來,給你診斷診斷所中之毒。”


    清冷月色下,皇帝的眼中閃動著晶瑩。


    杜子騰安頓好了皇帝,這才來到秦明月身前,轉身背朝著她,說道:“上來吧。這兒去溫泉還有好一段路呢。”


    秦明月楞了一下,她隻是一時氣話,想刁難與他,卻沒有想到他真要背她。她低頭思索一瞬,便絲毫不客氣,跳上他的後背,趴到他的背上時,還不忘打趣兒一聲:“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杜子騰背著她出了山洞,就著朦朧的月色,身姿敏捷地在半山腰的叢林裏穿梭。


    秦明月原本一直瘙癢的全身,卻不知為何,此時並沒有感覺到有那麽地奇癢無比了。她靠在杜子騰的脖子後麵,鼻尖傳來杜子騰似有若無的男子氣息,她心中某物微微一動,忽然雙頰燒紅起來。


    她從未和哪個男子如此靠近過。而來了古代自後,卻陰差陽錯地和杜子騰一而再,再而三地近距離接觸,這種感覺好像也不壞呀。


    杜子騰卻怕她全身難受,一直在跟她說著話兒,“秦姑娘,你現在好些了嗎?”


    “別叫我秦姑娘,叫我明月。”秦明月狠狠地在他脖子上輕輕咬了一小口,嗯,這是報複他上次輕薄了她。


    杜子騰一下吃痛,“喂,你真是屬狗的嗎?上次咬我的手,如今又咬我後脖子。小心我生氣起來,把你一個人放在這荒山野嶺!”


    秦明月“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好啊。那我們打賭吧。如若你把我放在這荒山野嶺,你就是小狗。如若你不把我放在荒山野嶺,你就不是小狗。”


    “喂,你講點道理。為什麽說來說去,都是說我是小狗。你才是小狗呢?”杜子騰反駁道。


    秦明月在他背後偷著樂,逗他玩兒真是一件開心的事兒!


    杜子騰見背上的人又不說話了,以為她生氣了,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於心不忍,又說道:“再轉過兩個彎就到溫泉了。嘿,那個溫泉可好了。我小時候身體不好,師父每日帶我來這兒泡溫泉。”


    “咦,那這兒的溫泉水裏不都是你的汗臭了嗎?”


    “嘿,你可別亂說,溫泉裏邊可都是我的精華呢……”


    二人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行走在夜晚的山穀間。秦明月抬頭望天,一輪圓月映照著整座山,山間有不知名的蟲兒在鳴叫著,時不時頭頂上有小鬆鼠跳躍而過。


    秦明月一聲不敢發,唯恐驚擾了這份難得的美好。


    “明月,前方就是溫泉了。馬上就到了,你再忍忍。”杜子騰溫和的聲音傳來。他以為秦明月不再說話又在那裏置氣了。


    峰迴路轉,映入秦明月雙眸中的是一個清清碧潭般的溫泉,清澈的波光粼粼,在清輝的映襯下,宛如鍍了一圈銀邊的碧玉。


    “你且在溫泉裏泡上一個時辰,身上的癢毒就會消去。”杜子騰放下她,背過身去。


    秦明月褪去衣裳,隻穿一件褻衣,快速地跳入了溫泉中。暖暖的溫泉水將周身包圍,身上的奇癢無比之感,果然在慢慢地消去。


    “如若你這兒沒事兒了,我去打些野味,一會迴去給你們烤起來吃。”


    浸泡在溫泉中的秦明月四周環顧了一圈,黑漆漆的一片,不禁心中有些害怕,“這裏,這裏安全嗎?”


    杜子騰帶著戲謔的口氣,和她調侃道:“哦?明月原是膽子不大?”


    秦明月抬起眼眸,惡狠狠地盯了他的背影一眼,這才說道:“你去吧。不過,不要離得太遠。萬一,不小心出現豺狼虎豹,把我叼去做美味了,你怎麽向皇上交代?”


    杜子騰勾了勾唇,抬頭望向圓月,意猶未盡地說道:“我就對皇上說,秦姑娘被我吃幹抹淨,骨頭都吞下去了。”


    “嗨,果真是一個登徒浪子!將來,誰要嫁於你,誰倒黴!”秦明月賭氣地把整個人都潛入溫泉裏去了。


    “沒事,沒事,反正不是明月你嫁與我便是了。要倒黴,便讓其他人家的姑娘倒黴去吧。”杜子騰抬頭望天,“時辰不早了。我去去便迴。”


    秦明月沉浸在溫泉裏,舒服地擺動著四肢。這裏的天然溫泉,果然是好東西。這才浸泡了短短幾分鍾,就已經見到效果了。


    驀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近。有人來了。怎麽辦?她心中一慌張,快速地浮出水麵,深深吸了一口氣,複又一下潛入潭底。


    倏地,有人躍入碧潭,潛入潭底。昏昏暗暗的水裏,借著透進來的月光,她瞪大了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棱角分明、朗俊柔美的臉龐。不是杜子騰是誰?


    杜子騰一臉遊到她的身邊,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隻手緊緊地抱住她,示意她千萬不要說話!


    四周又恢複沉寂,秦明月因缺氧而產生頭暈目眩。幸好,杜子騰終於放開了她,帶著她浮上水麵。秦明月下意識地大口大口地唿吸。


    杜子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莫名地帶著一絲緊張,“明月,方才對不住。我被拓跋臻的手下發現了,情急之下這才跳入溫泉。你,你莫見怪。不過,我可是什麽都沒有瞧見。我對天發誓,什麽都沒有瞧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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