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一陣風鑽進屋中,燭光搖曳,杜子騰起身將門關閉好,又將窗戶關好,這才又迴到了紅木雕花圓桌旁,“別故弄玄虛了。有話快說。”


    “你可知道我為何要偷偷地來到桑鎮不?”拓跋臻故弄玄虛地笑了一下,見杜子騰搖著頭,一臉漆黑,這才不打算繼續逗他玩兒,正色道:“明麵上,我是來找你父親收集質量上乘的生絲。實則是我得到消息稱桑鎮要來一個大人物。”


    “大人物?”杜子騰挑了挑劍眉,疑惑道。


    “對。就是大乾朝的大人物。你猜猜會是誰?”


    “難道是?”杜子騰正要作答,拓跋臻當即將右手食指豎在口唇之前,做個噤聲的姿勢,低聲道:“心知肚明即可。據說他此次是微服而來,不知所為何事。是以,近日一切行事千萬要多加小心。”


    “這也是你應允幫我演戲,趕走趙茹盈的因由。”杜子騰低聲說道。


    拓跋臻微笑著點頭。當年,杜子騰和他結識也算得上是機緣巧合。


    他那年還是澤理國到大乾朝的質子,他暗中來了桑鎮為著見澤理國來的密使。卻不料行蹤敗露,慌忙逃走間,中了毒箭。他正以為此命休矣時,偶遇杜子騰。杜子騰對解毒甚是熟稔,花了三天時間,便把他中的毒給解了。自此以後,兩個年齡相仿之人,臭味相同地湊成一雙好友。


    再後來,他在大乾朝的質子期限到了,便迴了澤理國。自那以後,他一直未有機會再到桑鎮來。此次,澤理國可汗拓跋隆興收到了消息,便將他秘密派到大乾朝。拓跋臻來到大乾朝後,密探告知他,目標人物去了桑鎮。


    杜子騰領會地點點頭。看來他今日用這招逼走趙茹盈倒是做對了!明日一早,他便要去找師父,告訴他這件大事情。近日師父對外界的關心突然多了起來。左囑咐右交代,務必將外界發生的重要事情稟報於他。


    還有,還有,他已經診斷出她中的毒。師父肯定能有解藥!


    *****


    卻說秦明月從鶯燕樓落荒而逃,一麵用力地擦著被杜子騰偷香親吻得紅腫的朱唇,一麵把杜子騰給罵了個千遍萬遍。她雙頰依然紅暈滾燙。哪怕在現代,她談戀愛也是保守派,從未讓談戀愛的男友一親芳澤。卻沒有想到,穿越到了古代,卻晚節不保,節操被奪!


    她當時完全沒有料到杜子騰發現她後的反應竟然是親她!她更沒有料到的是,杜子騰竟然當著一個女子,這樣親吻了女扮男裝的她。這,這,這是什麽意思嘛!上演斷袖之癖啊!


    春日早晚溫差很大,白日裏還是暖洋洋,到了夜晚驟然變了天。冷風拂麵而來,秦明月麵頰上的滾燙這才消散了不少。她一路揣著一顆又悶悶又忐忑的心往沁園而去。


    秦明月一路疾步而行,很快便來到了沁園後門的桑樹林。她打算按照出來的原路,從沁園的後門偷偷溜迴去。


    沁園後門有一條清澈的小河流淌而過。河對麵便是沁園的後門。秦明月隻要穿過一片桑林,便可以到連接沁園後門的小石橋。


    秦明月在桑樹林中穿梭而過,剛要跨出桑樹林,卻不料河邊傳來一陣竊竊私語。她抬頭望去,隻見月色下的小河邊,一男一女正依偎著。


    ——哎呀呀!今天果真是沒有看黃曆就出門了!走到哪裏都能窺見不該看的!


    秦明月心中著急得想過河,可那一男一女卻把持著唯一通向河對麵的小石橋。她隻得停下腳步,躲在桑林裏,等待那二人談情說愛結束再迴去。


    起初,她以為那一男一女是焦俊磊和秦明媚,可聽牆角聽了一會後,她立即推翻了心中的猜測。


    一把柔情似水的聲音隨風鑽入了秦明月的耳中,那聲音既羞怯又甜蜜,“秦郎所言可都是真的?”


    一把熟悉的男低音傳來:“麗娘勿要擔心。這件事情,估摸著沒有人會發現。”


    秦明月心中嘀咕:咦!竟然是秦明月她爹——秦伯堂!難道他帶著鶯燕樓裏的姑娘來此私會?秦明月好奇地想著,躡手躡腳地又朝小河邊挪了幾步,躲在一棵碗口粗的桑樹後,緊緊地盯著秦伯堂和那名喚麗娘的女子。


    麗娘歎了口氣,身子朝秦伯堂懷中挪了挪,幽幽地說道:“如若是這樣,那麗娘便放心了。最近這些時日,麗娘是吃不香,睡不好。總覺得心裏堵得慌。秦郎,麗娘並無鳩占鵲巢的念想。麗娘隻想著今生如若能和秦郎重逢,讓你見上咱們親生的女兒,麗娘此生無憾了。”


    秦伯堂聽到麗娘這番話,他的聲音哽咽了,側過頭,在麗娘的秀發上吻了吻,動情地說道:


    “麗娘,伯堂何其有幸,能再與你相遇。當年,你不辭而別,讓我好生找尋呀!麗娘,你為何那麽傻,你已經有了我的骨肉,卻不告訴我。如若你告知於我,哪怕我去求了芝蘭,我也願意呀!”


    麗娘抬起手,蓋在秦伯堂的嘴唇上,搖著頭苦笑道:


    “秦郎能迎娶沈國公家的千金,那是秦郎前世修來的福氣。麗娘雖和秦郎青梅竹馬,可是麗娘出身卑微,不能給秦郎帶來顯赫的榮耀,是以,麗娘隻能忍痛割愛。當年,麗娘能和秦郎重逢,和秦郎度過那段日子,又得了阿思如此乖巧的女兒,麗娘已心滿意足了。”


    秦伯堂深受感動,動情地將杏娘攬入懷中。二人又你儂我儂地依偎了半個時辰。秦伯堂見月上中天了,他這才依依不舍地送麗娘去不遠處的一輛馬車旁。二人這才一步三迴頭地分別了。


    秦伯堂目送麗娘的馬車遠去,這才大搖大擺地從沁園的正門迴去了。


    秦明月驚呆了!


    她怎麽都沒有想到,秦伯堂今夜幽會的並非是鶯燕樓的姑娘,而是秦伯堂的青梅竹馬!方才,麗娘迴眸一笑百媚生的容顏,竟然是那麽地年輕,那麽地豔麗,那麽地不可方物!


    秦明月心中為沈氏憤憤不平了!秦伯堂當年究竟有什麽好?竟然讓一個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丞相獨女願意下嫁於他!


    她腦子裏一片漿糊,望月興歎。前世,她的頂頭上司人力資源總監是港城人士,他年輕時入贅港城某個顯赫的家庭。可是,他或許迫於太太家族的強勢,又或許找到自認為的真愛,竟然在s室找了一位外室。


    ——無論古今中外,花心的終究是男人呀!


    她不禁想起了鶯燕樓裏,杜子騰那深深的一吻。當時,意亂情迷之下,她心情並不是沒有波瀾的。可是,一想到秦伯堂,一想到焦俊磊,再想到前世的hr前任總監,她熱乎乎的心,又驟然冷卻到冰點了。


    秦明月呆立了一會,見四周無人,這才貓著腰從沁園後門溜迴去。然而,剛邁入大門,一轉角,她卻非常不幸地撞到一個高大的身上。


    她心中一慌,腳下一絆,卻反而朝那高大的身子上撞了過去。她慌慌張張地抬起眼,正對上焦俊磊一雙意味深長的眸子,那深如大海的眸子裏,湧動著n個問號。


    焦俊磊雙手有力地扶住秦明月,卻猛地將她拉入懷中。他的一雙大手,在她的秀發上摩挲了一陣。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上,浮動著陰冷冷的表情,直到懷中的人兒,身子瑟瑟發抖,他這才放開了她。


    “這麽晚了,你去哪裏了?”焦俊磊陰冷著聲音問道。


    秦明月咬著嘴唇,搖著頭,裝傻賣呆。


    打自來到秦家,這是她第一次和焦俊磊單獨相處。如果是平時,她倒也能保持冷靜。可是今天晚上卻像中了五百萬的彩票一樣,剛從一個基情四射的男子懷中逃離,又落入另一個陰冷的男人的懷抱。


    ——無論如何要找機會去燒香拜佛了。


    焦俊磊仿佛洞悉了她裝瘋賣傻的企圖,心中甚是吃味。鶯燕樓亂成一片時,他的確見到了女扮男裝的她!可是,他正要去尋她時,她一晃便不見了人影!她定然是去找杜子騰去了!他的心中醋意翻騰!


    他自迴到沁園,便悄悄地來到她的後院等她。月上中天,她的屋子卻依然沒有動靜。他在寒冷的春風中,等了整整兩個時辰,卻等到的是裝傻賣呆的她!他憤憤地一手抓過她的手腕,朝後門走去。


    二人來到小河畔,他居高臨下地緊緊地盯著秦明月,梗著聲音說道:“以後,絕地不準去見他!”


    秦明月低著頭數螞蟻,仍然裝聾作啞,可是心中卻是不無訝異的。她心中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混亂中東躲西藏的時候,泄露了自己的行蹤。於是,她就打定主意,抵死不承認。


    焦俊磊見她一身玄色襦袍上黏了一身灰塵和桑樹葉子,抬手拂了拂,嘴角勾起,威嚇道:“你別忘記了,你和我是有婚約的。再過六個月,你我便要成親了。如若,你在成親前,私下去約見他。我定會將他捏成這樣。”


    他低頭撿起一個半個拳頭大的石頭,用力一捏,石頭碎成了小碎片,隨風飄散。


    秦明月驚愕地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的一張臉黑得像包公,一雙深沉如海的眼裏,卻跳躍著陰冷冷的光芒。


    ——嗚唿哀哉!“度娘”趕緊給我一個“逃離餓狼”的攻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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