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饕深情地望著他沉睡的小孕夫,心裏麵又酸又甜,要不是怕吵醒白可,恨不得大猩猩似的圍著床轉圈捶胸脯、大吼大叫、再把各種輸液瓶子掄起來當雜耍,來聊以表達自己喜當爹的興奮之情。


    剛才那小老太太還說什麽“懷疑”是他的,開玩笑,怎麽可能不是他的種?說白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可能不太貼切,但白可確實是自卑又高傲的,槽點遍地的人生際遇又讓他對人對事都充滿了不信任,雖然總是笑嗬嗬的,其實內裏涼薄著呢,肯讓別人碰他才怪。若不是左饕早就知道了他的秘密,又本著重在攙和的精神一直伴其左右、經過重重考驗最終受得雲開見月明,恐怕白可這一輩子都要孤孤單單地過,外表光鮮、踽踽獨行。


    緣分啊……所以左饕更加心生憐愛。


    老太太毆打完方醫生,誌得意滿地推開病房門,隻見一個裸男把鹹豬手伸到床上人的被子下摸摸索索。


    左饕:“……”


    老太太:“……”


    左饕:“……您別誤會。”


    老太太想了想,說:“算了,年紀大了,打不動了。”


    “……”,左饕臭不要臉地還是不把手拿出來,非焐在人家白可肚皮上,套近乎說:“親奶奶,您剛才贏了?”


    “廢話”,老太太攏攏頭發,“兩口子鬧著玩兒,還能真動手啊?你真打小少爺嗎?”


    左饕搖了搖頭,又甘之如飴地說:“但他一般真打我。”


    好賤……老太太撲哧一聲樂了,看了看他猥瑣的動作,問:“摸出來了嗎?”


    “摸不著”,左饕傻乎乎咧嘴笑道:“我兒子真在裏麵嗎?”


    老太太翻了個白眼,“才一個多月,花生米似的,能摸著就怪了!”


    左饕幸福地發表中獎感言,“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


    老太太冷眼看著一個手的形狀在被子下麵大尺度地來迴劃拉,上達前胸、下到膝蓋,無所不至,而白可也像被摸慣了似的還是睡得唿唿的,終於忍無可忍,咆哮:“把手給我拿出來!把衣服穿上!臭流氓!”


    左饕:“……”


    正巧江助理跟著方醫生進來,賊眉鼠眼地往床上麵瞟,聽到左饕被罵,一副想笑又不敢笑但是真的忍不住要笑粗來的作死表情。


    方醫生道:“別說你不敢相信,我們也是嚇了一跳。”


    老太太戴上眼鏡,翻著新建的病曆接著說:“我們本都以為那幾個器官發育得很不好,對小少爺來說就跟闌尾似的,可有可無,所以當年會診的結果是保留。人算不如天算……小少爺偏偏跟你攪在一起。”語氣很沉痛。


    方醫生慨歎:“險之又險啊!”


    左饕一驚,“您是說可可有危險?!”


    方醫生:“……我說這個孩子懷得險,差一點兒就沒他了。”


    左饕擦了把一瞬間冒出來的汗:“……哦。”


    “放心吧,目前看來胚胎發育得很好,能看見胎心了。我之前也接觸過這類案例,但那位爸爸可比小少爺娘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方醫生給自家領導翻譯,“你奶奶的意思是說那位爸爸的妊娠器官比小少爺發育得好。”


    左饕又擔心了,麵癱臉拉得驢長。


    江助理條件反射一哆嗦。


    老太太嘖了聲,“小少爺體質不錯,應該沒問題。怎麽,信不著我們老兩口兒?”


    左饕喜笑顏開,“瞧您說的,哪能呢?等孩子生出來,您就是他親奶奶!”


    方醫生、老太太:“……”


    左饕:“……”


    江助理:“……噗!”


    左饕掃了江助理一眼,“看來你並不意外嘛。”


    江助理裝沒聽見,同手同腳地鎮定地往外走,越走越快。


    左饕冷冷道:“裝瘋賣傻,你想怎麽著?”


    “哎我這暴脾氣!”江助理一梗脖子,怒道:“問什麽問,我想怎麽著你就讓我怎麽著嗎?”


    左饕挑挑眉,“趁我心情好,你可以說說看。”


    江助理警惕地看著他,一步步退到門邊、打開門、蹭出去,趴在門上隻露出個腦袋瓜兒說:“我想把你攆走,跟白少一起把寶寶撫養成人!”然後一溜煙兒地顛兒了。


    左饕:“……”


    方醫生和老太太看向他的目光已經透出濃濃的敬意來。


    方醫生:“饕饕,你會是一個好爸爸。”


    老太太:“對的,你的胸懷像大海一樣寬廣。”


    過一會,老太太給白可拔了針,瞅了瞅貌似合不攏嘴的左饕,問:“你很高興嗎?”


    左饕抬頭看老太太,黑白分明的眼睛特別真誠,“非常驚喜。”


    老太太略帶遲疑說:“可是小少爺好像並不開心。剛聽說的時候臉色煞白,委屈得不行,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左饕:“……這我倒是沒想到。”


    “事已至此,肚裏的孩子一定要保住,不然太傷身體!”


    “當然了。”


    老太太慈祥地說:“你好好安慰安慰小少爺,乖乖陪他待產,讓小少爺每天高高興興的;不然我有的是手段收拾你。”


    左饕:“……”


    白可美美睡了一覺,竟沒做什麽夢——前一晚太累了——再一醒來已近黃昏。


    左饕賤賤地點了點白可的鼻尖,“醒了?”


    白可嗯了一聲,坐起來,左饕在他背後墊了兩個鬆鬆軟軟的枕頭。


    白可伸出兩條胳膊伸懶腰,剛伸到一半,被左饕手慌腳亂地抱住,撕心裂肺道:“別動!”


    “……”,白可顯然被他提醒起什麽事情,架著半伸不伸的胳膊,石化。


    左饕一臉賢惠地用被子把他蓋好、拍平。


    白可垂著眼不敢看左饕,“你都知道了?”


    “嗯。”


    “你、嫌不嫌棄我?”


    左饕默了一下,“不嫌棄。”


    隻這一瞬也讓白可心如刀絞,帶著哭腔問:“你不會再跟我鬧分手吧?”


    左饕又默了一下,“不會。”


    白可眼角凝出一顆淚珠,沿著光滑的臉蛋滾下去,“那就好。幸好你在我身邊,不然做掉這個小生命,我真的沒有勇氣獨自一個人麵對。”


    ……左饕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白可:“……?”


    他睜眼偏頭看左饕,發現左饕的臉黑得都快滴墨汁了。“……腫麽了?”


    左饕:“我覺得我有必要繼續跟你鬧分手。”


    白可抓住左饕的手,哭道:“為什麽?!”


    “……”,左饕拍開他,“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居然要做掉我兒子!真有種啊你!”


    白可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莫非你想讓我生?”


    左饕皺了眉頭,冷酷地說:“是必須生。”


    白可啞然:“……”嘴唇哆嗦了幾下,摔開被子問:“尼瑪這個家到底誰說了算?!”


    “是你過。”左饕無情宣布:“從今天起,換人。”


    白可小臉氣得通紅。


    左饕怕他氣壞了,自我檢討了下,開始走溫情路線,“難道你不想擁有我們兩個人的孩子嗎?生個漂亮的小可可,不好嗎?”


    白可不吃他那套,“我是個男人,怎麽生孩子?!你怎麽不生?!”


    左饕不說話,看著白可的眼神意味深長,還透著點小憐憫。


    白可:“……太意外了。真的跟我的人生規劃很不相符!”


    左饕毒舌,“你的人生什麽時候跟你的規劃相符了?”


    白可羞愧地低下了頭,片刻之後,又用濕漉漉的眼神乖巧地看左饕,軟軟地說:“左饕哥哥,我還沒有準備好。等我準備好了,我們再要寶寶,好不好?”


    左饕勾了勾嘴角,“可可,別跟我耍陰謀詭計,我太了解你了。這次你是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


    白可倒抽一口涼氣,瞪大眼睛,眼梢吊起老高,怒道:“我就不生,你待如何?”


    左饕直視白可,輕輕地、一字一頓地、無恥地說:“我跟你分手。”


    白可:“……”


    勝利的左饕笑了,把白可拉進懷裏,兜頭兜臉地親了幾口,問:“這是大喜事,寶貝兒你到底在別扭什麽?”


    白可伸手摟住左饕的脖子,把臉埋進去,悶聲說:“嚇死我了。”


    左饕捋順著他後腦的頭發,“別怕,方醫生方老太太經驗豐富,你乖乖聽話,肯定沒問題。至於咱家,除了這事兒,還是你說了算。你叫我往東,我不敢往西,你叫我追狗,我不敢攆雞。”


    白可天真地問:“我讓你刪掉小黃文呢?”


    “那可不行”,左饕擁著白可,感覺他又小又單薄,“寶貝兒你不覺得小黃文、尤其是生子文,特別具有現實意義嗎?作者誠不欺我也!”


    白可:“……”


    哄好白可,又喂了營養配餐,左饕把江助理提進病房,“陪著你白少,我迴家拿衣服。”


    江助理歡快地應了一聲,說:“白少我給你讀報吧!”


    左饕:“安、安、靜、靜地陪著。”


    江助理:“……你怎麽還不走?”


    左饕發現,自從上次撕破臉,江助理在他麵前簡直要反了天了。


    等過了兩個小時,左饕大包小包地迴到病房,發現江助理趴在白可的床上睡得哈喇子老長,白可坐在沙發上迴複粉絲留言,因為弓著身子,露出一截窄窄細細的小白腰。


    左饕:“……”


    白可笑眯眯地抬頭看他,“海豚呢?”


    左饕抬了抬右手的登山包,忍不住問:“我真的沒有權力解雇他?”


    白可想起來什麽似的,笑得極嗨皮,示意左饕去看江助理壓在臉下的報紙。


    左饕順從地走過去,嫌棄地抽(==)出掛了一坨口水的報紙,隻見江助理在上麵用圓珠筆龍飛鳳舞地作了一首好詩:


    朝九晚六何時了?苦逼知多少。


    左饕昨日又發瘋,薪水不堪迴首月光中。


    節操神馬應猶在,隻是下限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群羊駝搞基遊。


    左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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