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饕幾口吃掉燒餅,不情不願地收起手機。他剛才淌著哈喇子把白可帶入了,正到關鍵時刻,卻被無情打斷,隻好停止自學趕去1組a,麵無表情的臉稍微有點苦逼。


    白可繃著小臉:不就是耽誤你跟網友聊天了嗎!詛咒你還去演死人!


    然而白可失算了,這次沙魯暤沒有死,死的是美貌的狼族公主。


    他剛到片場,一個牛導就迎麵撲來,手中揮舞條凳,油膩的頭發上沾滿草根塵土之類,饒是左饕都被嚇了一大跳。左饕在覃大福的夜總會做過兼職保安,頭昏腦脹之下見此情景職業病發作,條件反射飛起一腳把條凳踢得碎成幾段,身形又略嫌鬼魅地閃到牛導身後,讓他撲了個大空,險些趔趄著摔倒。


    冷靜下來的牛導:“嚓!差點摔個狗□!……算了,不用考你武打動作了。”


    牛導叫飾演公主的女演員:“那啥小盧,你過來跟他試一下鏡。沒有又不老又會演的第一勇士,先對付用這個吧,蟣子也是肉啊!”


    劉嘯清:“……”


    左饕:“……”


    牛導禦用場記tat:導演你不要再說了導演,尼瑪一會兒左饕都要罷演了。好多有自尊心的演員都不願意跟你搭戲組織上才安排劉嘯清的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牛導把劇本扔到左饕懷裏,“你看看。”


    這是《北方狼族》的最後一幕,其中公主滿身鮮血地倒在了狼族第一勇士的懷抱中,她輕輕撫摸著愛人年輕英俊的臉,“你不要難過,仁慈的狼神一定會召迴我的靈魂,我會迴到草原,迴到你的身邊,日日夜夜陪著你,看你騎馬射雕、看你娶妻生子、看你複興狼族、看你稱霸草原。我不要輪迴,我會在狼神身邊等著你!(公主吐出一口血) ……別哭,我的英雄從來是隻流血不流淚的。”


    牛導:“能看懂嗎?”


    左饕嚴肅地又讀了一遍,皺著眉點點頭。


    牛導打了個指響:“那就走一個!”


    小盧瞟了左饕一眼,羞羞答答地跟著左饕走到拍攝區。


    左饕想了想,既然公主“倒”在“懷抱”中,那公主肯定就得躺下了,自己還得抱著她,電視裏見過類似情節,於是麵無表情地把臉轉向女演員小盧,冷冷吐了句“得罪”,突然一推一帶,小盧猝不及防,軟軟地倒在左饕胳膊上。


    電光火石之間,小盧隻覺得肩膀上承受了一股既溫柔又強勢的力道,身體失重地後仰,眼前景物急速變換,本以為會當眾摔個四仰八叉,不想最後卻定格在男龍套棱角分明的臉上。小盧的心髒不受控製地怦怦直跳。


    左饕單膝跪地,一臂撐著女演員,一手扶著膝蓋,隨隨便便擺了一個挺犀利的姿勢,小夥造型比較帥呆了。


    牛導:“我嘞兒個去,這小子鏡頭感不錯啊!”


    小盧臉頰緋紅,覺得自己快要溺死在對麵男演員深情的目光中。這個死跑龍套的,好像有一種特別的魅力,他的眉眼極為立體深邃,鼻子筆挺英俊,唇線雖冷硬,唇瓣看起來卻飽滿柔潤,特別有男人味,吻起來感覺一定很好。


    牛導等了一分鍾,站起身趴在鏡頭上仔細看了看,吼道:“演啊!小盧你浪什麽浪,對家眼神都放空了你看不出來啊!左饕你他媽也別發呆了!”


    小盧害臊,慌亂地收迴眼神,抬起一隻玉手,想按照劇情“輕輕撫摸愛人的臉”。小盧:“你不要難過……”


    ……被躲開了。


    小盧看導演,牛導抱臂看鏡頭,一言不發。


    小盧咬咬牙再次伸手:“你不要難……”


    ……又被躲開了。


    牛導還是不喊哢。


    小盧欲哭無淚,不死心地第三次伸手,……果然。


    小盧:“你不要躲。”


    仁慈的導演終於叫了哢,摔本子大罵道:“左饕你躲什麽躲?你以為你是撥浪鼓啊!用不用我幫你紮兩條小辮兒?!”


    左饕沒吭聲。


    牛導瘋狂侮辱他:“你那麵癱臉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嗎?一句話,能不能演?!”


    左饕默默點頭。


    小盧從今早進《神探上官摩斯》的劇組開始,已經被各種極品開了大眼界。此時她試探地伸手,居然成功地放在了左饕臉上!她暗暗舒了口氣:臥槽演了好幾年的戲,上過多少張床,從來沒摸個臉就費了這麽大牛勁。


    小盧磕磕巴巴地背了幾句台詞,又被牛導抓狂地打斷:“左饕!你有點表情好不好,你心愛的人快死啦!”


    左饕突然向主鏡頭射出兩道極為狠戾的目光,簡直像沙魯暤附身。


    牛導打了個冷戰:“…… 公主快死了,作為她男朋友的扮演者,請你有點表情。”


    左饕垂下眼,在心裏問候了牛導全家一句,擠出一絲“難過”的表情。


    牛導:“左饕你在拉-屎嗎?公主快嗝屁了你還有心情便秘?!”


    左饕忍無可忍,放下女演員,兩手握拳,龍行虎步腳下生風地衝牛導而去,牛導俊傑地嗖嗖逃竄了,邊跑邊罵:“小王八蛋你還敢毆打導演?”


    禦用場記手搭涼棚觀望:“連逃跑都跑得那麽帥!”


    幾個主要負責人嘀嘀咕咕地討論許久,覺得雖然找塊木頭都比左饕會演,可他的外型條件和氣質實在合適,跑龍套的不會表演這麽高深的藝術也有情可原,諒他是個可用之才,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其實主要是牛導氣不過,想調=教死他。


    這一研究就到了中午,牛導摔打著紙筒吹噓道:“別說是個笨狼崽子,就是頭豬,我也能教會他演戲!”左饕在他身後突然出聲:“我迴2組b了。”


    嚇得牛導蹦起老高。


    禦用場記和藹地說:“左饕啊,別放棄,沙魯暤還是讓你演。不用擔心,我們都會幫助你的。”


    左饕:“我要迴去吃飯。”


    禦用場記對此久仰大名:“就在1a吃吧,其實這裏夥食更好一些呢。”


    牛導也在旁利誘他:“給你很多肉!”


    可是沒有可可。左饕:“我要迴去吃飯!”


    牛導:“…… 不然咱們重新討論一下吧。”


    禦用場記態度溫和,絲毫不擺架子:“早點迴來,下午我們要趕進度。”


    左饕瞬間沒了蹤影。


    牛導:“嚓,簡直是一條脫韁的野狗!”


    禦用場記淡笑:“迴去找主人了吧?”


    牛導:“哼!”


    左饕迴到2組b,蹲在白可身邊狼吞虎咽:上午牛導把他折騰慘了。


    金場務興奮地八卦:“左饕!明日之星啊!牛導都說你什麽了?…… 噢,罵人的話就不用說了。”


    左饕認真想了想,“那就沒有了。”


    金場務:“這麽狠?”


    白可低頭看飯:“你下午好好演,聽導演的話。”


    左饕連忙點頭。


    白可分給他一塊醬牛肉。


    左饕吃人參果一樣地吃掉,舔嘴咂舌。


    金場務:……喂,你們兩個夠了,明明還有很多好吧…… 咱們劇組有那麽貧困麽,這簡直就是對我熱愛的場務事業的侮辱。


    左饕看了白可一眼,大著膽子捏了捏他白白軟軟的手指。


    白可唇邊蕩起一抹笑意。


    左饕頓時心花朵朵開,湊到白可耳邊笨拙地挖空心思逗他說話。


    金場務:我是被無視了嗎?我是被無視了對吧?


    從此左饕每日都去1組a報到,被誨人不倦的,牛導百般調=教□。他的最終定妝造型彪悍霸氣,黑發中夾雜幾縷白發,簡直是冷酷炫、狂霸拽!


    牛導認為,普通演員的演技一般分為三個層次:第一,可以順利出演日常場景,情緒假裝得基本到位,出演動作鏡頭或大場麵困難;第二,日常場景和動作鏡頭均可勝任,這是一個關卡,許多演員一輩子被擋在這裏;第三,任何場麵都不是問題,開始發掘人物的內在情緒,學會用眼神和細微表情演出。


    左饕的類型比較特殊。


    隻幾天,牛導又喜又怒地發現,原本擔心的武術動作、對打場麵、騎馬射箭、砍人殺人對左饕來說毫無困難,武指講了一遍就能記住,而且做得極為標準流暢、翩若遊龍、戾似梟狼,根本是個資深的練家子,武術指導有時候都有點不敢指導他。牛導問左饕在哪學的功夫,當初馬教官以防萬一的答案終於在10年後派上用場,左饕說師從少林寺。


    可是,是的,永遠有可是,最平常的對話場麵對左饕而言反而困難重重。他台詞背得很熟,背而已,一張臉大理石雕像一樣,既完美,又沒有表情、毫無情緒,氣得牛導簡直想把他的頭切下架個板子供起來。


    幸好沙魯暤的角色台詞不很多,主要體現他的驍勇善戰,人物性格特征也是武功高強、沉默、冷酷、深情。於是後來變成了武功十分高強(可以與第二主角司馬護衛打個平手)、十分沉默(狼族第一勇士的侍從經常代為喊話,勇士騎著馬麵無表情)、十分冷酷(勇士經常窮兇極惡地狂砍人)、有點深情(有心人仔細一看就能發現他對公主好像根本不咋感冒,似乎來中原隻是為了殺人)。


    功過相抵,武打場麵經常一遍就pass,對話場景牛導就用省下的時間把他ng個死去活來。


    一個星期後,狼族第一勇士抱著死公主,在漫天大雪中痛苦地仰起頭,發出一聲大吼。


    牛導偷偷跟自家場記使眼色:這小子很不錯!


    事實上左饕的進步遠超過了牛導他們的預料。牛導以為自己的破嘴和暴脾氣一定會讓左饕很討厭,一直如此,他也想改的,但改不了。沒想到左饕卻表現出了非比尋常的耐心和毅力,展示出了佛門子弟不驕不躁的精神風貌,開了一竅後,竟初通表演之術了。


    左饕當然有耐心,小時候同一個動作他可以做成百上千遍,這才ng幾次,比較丟人罷了;牛導不高興了罵人而已,賤劉賤馬是要下黑手而且不讓吃飯的。何況,他是真的很喜歡打人啊!這種付錢給他讓他打人的生活,輕鬆好賺、鍛煉身體,簡直理想得一比那啥,僅次於打拳啊有沒有?


    很快就拍到了《北方狼族》係列的最後一場,中原第一高手司馬護衛決戰北方狼族第一勇士!場麵預計十分壯觀、扣人心弦、基情四射。兩個被神賦予了使命的男人,會從天上打到地下,從樹林打到水裏,最後不分勝負、相視一笑、英雄惜英雄!


    當天1組a抽調部分工作人員,大部隊浩浩蕩蕩開到郊外。其中就有周場記,周場記知道白可惦記,特意帶他一起去。


    時值深冬,寒風瑟瑟萬物蕭條,野外比市內溫度還要低許多。拍樹林打鬥場麵時,由於左饕是北方狼族,身上裹了兩條偽狼皮,所以還好。而扮演司馬護衛的演員一身錦帶輕衣,凍得像傻=逼一樣,反應都遲鈍了,ng好幾次,惡性循環。


    其他人大棉襖二棉褲地嘻嘻哈哈圍觀。


    更慘的還在後麵,北方狼族不善輕功,所以沒太吊威亞;以貓一樣輕靈而聞名朝野的司馬護衛就不同了,吊著鋼絲飛來飛去,在空中翻滾,在唿唿的冷風中像在放一隻人型大風箏。


    圍觀人等:“好壯觀啊!”


    然後,北方狼族的好時候到頭了——他即將被司馬護衛踢進水裏。


    冬天的河水極為冰冷,左饕雖然早有準備,進水後還是被激得冷戰連連、牙關顫顫。牛導此刻表現出了非常專業的執導力,嚴肅冷靜,15分鍾就拍完所有場景。


    而這15分鍾對白可來說漫長得好似萬年。他眼看左饕在近零度的河水裏撲騰,試圖上岸再被司馬護衛踢下水,最後幾個險招搶去司馬護衛的佩劍,揚眉一笑迴身遊走。司馬護衛不識水性,無奈笑著止步。


    白可當時想說“咱不演了”,可看到左饕那麽努力,他不忍心讓左饕功虧一簣。


    左饕上岸時臉色蒼白,渾身抖得篩糠一樣,工作人員趕緊扒了他的狼皮裹上毯子。


    白可遠遠看著,拚命忍住眼淚不流出來。


    剛剛左饕拍戲,電話放在他那裏。


    他忍了又忍,知道不應該,還是忍不住偷看了左饕的手機。之見裏麵全是小電影、小黃書和各種讀書體會和可可觀察日記,不知道過的是哪門子幹癮。


    “可可睡著了,睡衣卷上去露出兩個紅嫩嫩的乳-粒。書上說揉捏那裏也會產生快感,很對,因為我上次就發現可可那裏敏感極了,輕輕一撚他就叫出了聲!”


    “原來還可以用嘴?怪不得我總想吃了可可。”


    “可可的g點在哪裏,有機會我一定要找一找。”


    “我真是理論上的巨人,實踐上的矮子。可可什麽時候才能允許我再次靠近他?”


    “可可第一,老二第二。”


    “好好學習,天天想上。”


    ……


    作者有話要說:


    請大家多多交流、留言、跟我說話,不要讓我饑渴難耐。


    下周在路上,更新不定時,都沒敢申榜。盡量更三次。希望各位看官見諒。


    此印扔了一個地雷:謝謝,破費了。以後不用總扔啦,那玩意兒挺貴。


    心知杜明扔了一個地雷:你非得還迴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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