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會除了發生江桐那不痛不癢的不愉快之外,大家都是開心的,五丫手裏拿著等左右擺弄著,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倒像是一朵盛開的花,幽靜,甜美。


    佟晚晴瞧出自己弟弟對這五丫有些不同,卻又不敢確定,隻因自己那弟弟對誰都是一副老好人的模樣,若說是把五丫當妹妹照顧是說得通的,要真是兩情相悅也更合自己意,唯一讓人頭疼的就是這出身,怎麽說都是庶出,就算掛著嫡出的名聲也是姨娘肚子裏爬出來的,就算自己祖母再喜歡,也隻怕母親那裏過不去,畢竟母親是一直想讓弟弟娶自家舅舅的女兒的。


    想到這裏,佟晚晴微微歎氣,一切天注定,有沒有緣分誰也說的不算。


    晚秋嘴快,瞧著宮燈道:“哥哥對姚家五姐姐當真是好,秋兒心裏不舒服了。”她撅起小嘴,眼睛裏卻滿是狡黠。


    “妹妹這嘴是不是又閑到了,怎的總是不停的說。”晚晴一聽晚秋的話,便想起剛才自己心煩的事,索性一下子全發到晚秋身上了。


    晚秋有些委屈卻也不再吱聲,嫡姐一直以來待自己不錯,若不是真惱了,也不會對自己說重話,可晚秋怎麽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出了問題。


    五丫瞧氣氛緊張,心裏明白幾分,佟呈軒再不濟也是佟家的獨子,而且他還是個有前途的,這麽上趕著討好自己確實容易讓人起疑心,總會有點懷疑,若是個女兒家就算了,還是個男子,長腦子的都會亂想,隻不過五丫自己心裏明白,佟呈軒是個好選擇,卻不是個容易配上的,畢竟人家的路還長,自己卻已經快到頭了,記在嫡母名下的庶出,再嫁個差不多的人就算功德圓滿了。


    一路上,三人個揣著自己的心思,一路沉默,誰也沒有多說話,有時候沉默是拒絕尷尬的最好辦法。


    中州著實讓人留戀,但路還是要趕,過了燈節,姚太太決定繼續趕路,佟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又暈水,不適合走水路,姚太太又想走水路,便隻能與佟家分開。


    五丫心中自是不舍得佟家姐妹,隨即一想這一別又不是永恆,到了京城仍可以再見,便也不再感傷,反倒勸起了犯了小女兒病的佟晚晴,“晚晴姐姐自不必這樣傷心,我們又不是不見了,到了京城還多得是見麵的機會,姐姐若總是苦著一張臉,指不定就變醜了。”


    “好你個伶牙俐齒的丫頭,我舍不得你,為你傷神,你倒是開起我的玩笑來,看我不打你。”佟晚晴舉起手,作勢要打,五丫機靈的躲到四丫的後麵,道”四姐姐你瞧,欺負人都欺負到了家門口,你能瞧著我挨打麽?“


    三丫捂嘴一笑,“四丫你就甭管她,一副慫樣子。”


    佟夫人與姚太太見女兒家們相處愉快彼此都開心,便衝佟夫人道:“你瞧,你們家晴姐兒與我們家的幾個姑娘甚是投緣,不如以後就嫁到我們家來罷。”


    佟夫人道:“你們家的姑娘兒嫁到我們家不也一樣。”聲音不大不小,正正好好落在幾個姑娘家的耳朵裏,幾人頓時漲紅了臉,不再打鬧,隻是惜惜告別。


    西北不比南方,大多數日子都是大風造作,風和日麗的日子雖不多,卻沒有南麵的這份柔婉,姚家一行人上了船,從中州的碼頭出發,前往京城。


    五丫站在船頭,朝水裏瞧,碧青色的水泛著微波,有讓人說不出的感覺,選水路果真比選陸路多幾分樂趣,雖然隻能窩在船艙裏,但這風景卻是難得的美,讓人留戀,船慢慢駛遠,岸邊的青葉翠柳漸漸變小,最後模糊成一點,五丫心中對中州默念再見。


    姚家的小姐裏,身體素質最好的是五丫,上了船後,第一個感覺發暈的也是五丫,以前沒坐過船,都是腳踏實地的,五丫也不知道自己不爭氣的第一個先倒在船艙裏,這風景再好,五丫也觀不上了。


    隨著五丫的倒下,幾個小姐也分別撐不住了,不僅每天都在躺著,吃得也少的很,這可把姚太太愁壞了,最後隻好決定,加快進程,趕緊到了京城,一切都好說。


    水上之旅對五丫來說並不快樂,因為大半個月以來她過的都是吃了睡,睡了吃,窩吃窩拉的生活,每天見得不是冬梅就是伺候自己的婆子,隔兩天能見到一臉慈母相的姚太太來瞧自己,聽見的除了事冬梅的說話聲,就是自己無聊時哽嘰的聲音,就連平日裏朝夕相處的姐妹都見不到了,因為她們也跟自己一樣過著暈船的生活。


    咬牙熬過半月,五丫終於覺得自己解放了,那是因為自己要上岸了,她心中從未有過如此期待,期待見到梅姨娘,聽聽她溫柔的聲音,美麗的麵龐,看看她過得是不是夠好。


    可是虛弱如她上岸見到的第一個人竟然是江桐,江桐與仲伯陽同時返迴京城,從城郊的碼頭一上岸就瞧見了這兩個衣著華麗的公子哥。


    江桐也注意到了姚家的人,便衝五丫搖了搖扇子,五丫果斷揚起自己的小腦瓜,轉頭就走,可天知道虛弱的她快用了吃奶的力氣做著一係列動作,倒是那仲伯陽見自己這副模樣笑了一笑,讓人如沐春風。


    五丫的弱點之一就是易被美色迷惑,見仲家公子一笑,自己立馬虛心且沒出息的不再往江桐他們的方向看。


    比起對麵迎接的陣勢來看,姚家氣勢弱了太多,對麵光是馬車就來了姚家的幾倍,更別提旁邊浩浩蕩蕩的人了。


    接風洗塵,馬車下人,沒有一樣不是上好的,就連那些小丫鬟長得都是一個個如花似玉不比小戶官家的小姐們差,一舉一動都透著斯文的規矩。


    不愧是侯門公子,若是真要比恐怕隻能說是天上和地下之差。


    讓五丫奇怪的是不僅姚老爺沒來迎接,就連梅姨娘也沒有跟著來,梅姨娘向來守禮,絕對不會疏忽到主母到了京城,自己卻有意沒來迎接。


    五丫仰著蒼白的小臉,仔細望了望,看了幾眼屈指可數的下人,裏麵確實沒有梅姨娘的身影,這才老老實實跟在已經黑了臉的姚太太身邊。


    姚太太帶著章媽媽走在前麵,對著前來迎接的管家問道:“老爺公務繁忙不來迎接就算了,隻是這梅姨娘怎麽都沒來?難不成進了京就連府裏的規矩都忘了?”


    管家清了兩聲嗓子,諂媚地笑道:“太太誤會了,是老爺不讓梅姨娘亂走,怕傷了身子。”


    “傷了身子?嬌貴得很啊!”姚太太冷笑兩聲,越發的對梅姨娘不滿,心裏想著,當初在西北對自己百依百順,沒想到來了京城就忘了自己姨娘的身份,當真是健忘還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太太,梅姨娘懷了身孕。”管家道,眼睛不是瞟著姚太太的臉色,姚太太腳步一停,臉上神色微動,慢慢變得僵硬,臉色難看的很,五丫覺得奇怪,這梅姨娘懷了身孕怎麽父親寫家書沒有透露一點消息。


    “多久了,怎麽老爺也沒說?”姚太太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努力表現的大方十足,臉上的表情十足的奇怪,像是全部肌肉都僵硬了一般。連嘴唇微動都讓人覺得不自在。


    管家笑得有些尷尬,“老爺不是怕太太擔心,半路出了什麽岔子,太太這不是迴來就知道了麽?”


    “那我不迴來就打算一輩子都不說了?”


    “那哪成啊?太太老爺在府裏等著您呢,有事咱們迴去說,別讓老爺等著急了。”管家一瞧事情不好,馬上就把責任都轉移到了姚老爺身上,這招倒也好用,隻聽姚太太道:“打道迴府。”


    從城郊的碼頭迴京城的姚府並不遠,因為新的姚府就坐落在京城的邊上,西北不比京城,京城的王孫貴族到處都是,城中心的宅子價格不菲,尤其是好的地段光是有銀子根本買不到,像姚老爺這樣貶出京城多年的小官員再迴到京城能有一處宅子就算得上好的了,這都是靠得大女兒姚善初和姚太太的娘家人幫著張羅的,否則連個茅屋都不好找。


    馬車一路顛簸,五丫懶懶得躺在馬車裏的錦被上,索性不去看外麵,反正以後是要定居在京城了,有的是時間仔仔細細地看。


    走了好一會兒,馬車才慢慢停下,五丫由冬梅扶著從車上走下來,隻見馬車停在一扇半敞的剛塗了紅漆的大門前,門前台階打掃的十分幹淨,台階兩側擺著兩個做工精細的小石獅,一看就是姚老爺那死要麵子的手筆,石獅子可以不大,但雕刻一定要精細。


    紅漆大門的上麵是一塊藍色金字的匾額,上麵寫著姚府二字,五丫知道,這是到家了。


    也總算是熬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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