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恩寺位於京城郊的山麓中,它周圍高大的山峰擋住了四麵的寒流,因此這裏氣候溫暖、濕潤,寺內古樹參天,佛塔林立,殿宇巍峨整座寺院建築依地勢而巧妙布局,錯落有致,殿宇巍峨、庭院清幽,殿、堂、壇、室各具特色,樓、閣、亭、齋景色超凡,古樹名木、鮮花翠竹遍布寺中,假山疊翠、曲水流觴相映成趣,紅牆碧瓦、飛簷翹角掩映在青鬆翠柏之中,殿堂整齊、莊嚴宏偉。更有翠竹名花點綴期間,環境極為優美,讓人頗覺是人間仙境,說不出的超凡脫俗,仙靈所隱,也難怪這裏香火旺盛。


    五丫從馬車上下來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這高門中人向佛是常見的事,但哪個寺廟門前有如此多的馬車停駐便是奇談了,都說這裏香火旺盛,親眼所見又豈是旺盛能涵蓋得了。


    三丫輕輕推了推五丫,問道:“這上香怕是都要排隊罷。”


    照這樣的情形難免說不準,可是當五丫看見朝這邊走來邁著蓮花步的年輕貴婦時,她心裏有了底,“三姐,你瞧,是長姐。”


    看姚善初的樣子是早早的就來了,姚太太笑著拉過走來的女兒,道:“幾日不見怎麽瘦了?”


    姚善初瘦了一圈,但精神瞧著是好的,麵色紅潤連臉上都是光彩熠熠的樣子,隻見她含羞帶笑,在姚太太耳邊不知輕語了些什麽,姚太太瞬間臉上像是開了花般,驚喜道:“真的?多久了?”


    “三個月。”


    看她們的樣子,幾個丫頭也都知道了是怎麽迴事,能讓姚善初高興的也就是她這些年無子的心病吧。


    姚太太囑咐道:“那可要好好休息別操心太多事,養胎重要,還有咱們趕緊進去好好求一求,好一舉得子,以後好有個傍身。”


    姚善初點了點頭,臉上少了許多平日裏的鋒芒,那樣的表情讓五丫想起了梅姨娘的樣子,隻怕姚太太一心思全放在自己的外孫身上更不會關心後院未出生的庶出了。


    五丫心中默歎剛想跟上前麵的步伐卻瞧見一直沒出聲的二丫一動不動,目光一直瞧著不遠處,毫無掩飾,五丫順著她的目光往那邊看,瞧見的卻是江桐那張玩世不恭的臉,原來今日來上香的人裏還有伯南侯府的貴人,隻是二丫這反應太引人注目了,而姚太太的疏忽也更給了她機會。


    五丫清咳了幾聲,二丫這才尷尬的收迴目光往前走。走到寺廟門口兩隊人馬相遇,伯南侯夫人長相豔麗,江桐在這點上就繼承了一二,而那一身的貴氣更是相差無幾,伯南侯夫人瞧見姚善初,笑著點了點頭,作為晚輩的姚善初主動上前打了招唿,介紹了姚太太又寒暄了幾句,姚家初迴京城,姚老爺又不是高官自然不易引起人注意,但姚太太身後的幾個如花似玉的小姐倒不得不讓人多看兩眼。


    伯南侯夫人目光掃過姚太太身後的幾人,笑著道:“這些是姚家的小姐?各個生得都極美,大的兩個應該能說親了吧?”


    姚善初笑著介紹:“那個碧綠衣裳的是我嫡妹,後麵年長一些的是我庶妹。”


    隨後伯南侯夫人的目光就隻停留在三丫的臉上仔細瞧了瞧,二丫輕咬著嘴唇微低著頭,現實就是這樣的,嫡出和庶出從一出生就是有差別的,二丫就是一直認不清現實所以玻璃心才會碎了一次又一次。


    “有時間你也帶你三妹常來我們府上坐坐。”伯南侯夫人道,江桐催著:“母親,該進去了。”


    “挑個好日子一定去。”姚善初八麵玲瓏的笑著,那張瓷做的臉上挑不出一點瑕疵,待伯南侯府的人走進去後,姚善初臉上的笑消失,勾起嘴角,道:“口氣大得很。”


    姚太太道:“雖然這伯南侯夫人不招人喜歡,但你多帶三丫出去見世麵也是好的。”


    “母親是有所不知,這伯南侯夫人向來眼高於頂,一般人家的女子都瞧不上,看上三妹恐怕也是想給自家庶子做媳婦兒。”姚善初一邊走一邊道。


    三丫一聽開始反駁:“誰要做她庶子的兒媳婦兒!”可是臉色最蒼白的人卻是二丫,嘴唇都跟著發白,手一直在絞著手帕。


    五丫覺得奇怪更覺得反常,就算二丫之前與江桐有小小的糾葛,但這根本不能影響一直戰鬥力頑強的二丫,就是當初被拒絕了,二丫也隻是覺得羞愧,沒有放棄跟姚太太的反抗,今個兒這模樣到底是怎麽了。


    “庶子媳婦兒,這伯南侯夫人可真會想,剛才瞧她對我不理不睬的樣子,便覺得不是好東西。”姚太太也開始諷刺伯南侯夫人。


    “我婆婆倒是與她交好,而且因著我是侯府兒媳婦兒她待我多少算是和顏悅色了,這京城裏的四侯,最不能得罪的就是仲家跟江家了,江家出了個太妃,仲家出了個貴妃又娶進門個公主,一般官員碰上這倆家的人怕是都不敢大聲說話。”姚善初闡述著兩個侯門在京城複雜的關係,聽得五丫直覺得頭痛。


    進了寺廟後,姚太太吩咐幾個小姐不要亂走,寺廟大,可能會找不到人,自己則進殿上香,五丫跟著上了香後,就借著暈馬車的由子要到飯堂去歇息,姚太太忙著解簽又一心係在大女兒,便也沒為難,而五丫去的不是飯堂,而是供奉送子觀音的廟堂,她隻想求一求觀音菩薩,保佑梅姨娘,又怕晚些過來碰到姚太太,隻好借姚太太解簽的機會來求。


    五丫隻是上了上香,沒有求簽,成事在人,再怎麽求都不如自己好好做,她站在佛前閉著眼,心裏念著願梅姨娘母子平安,然後上前把香插上便要離開。


    “女施主請留步。”


    五丫聞聲迴頭一看是位年長的和尚,便問道:“請問大師什麽事?”


    “女施主不求一支簽麽?”


    那和尚長得慈眉善目,五丫實在不好拒絕,便走迴佛前跪在蒲團上,開始閉著眼搖晃著簽筒,隻聽竹簽落地的聲音五丫才睜開眼睛。


    她俯身撿起那支簽,仔細看了看,上麵寫著:“梧桐葉落秋將暮,行客奔程似若飛;謝得天公輕著力,順風船載寶珍歸。”


    五丫走到大師麵前,問道:“這簽可解麽?”


    大師接過五丫手中的簽,道:“上上簽,心中從事,天必從之,營謀用事,盡可施為。此簽凡事先兇後吉也。”說完直接把簽放迴五丫的手中笑著離開。


    五丫嘟囔著,“解簽都不用找錦囊的麽?”然後搖著頭把簽放迴簽筒中,沒有多想簽的內容和老和尚的話,便急匆匆的離開,生怕姚太太找不到自己而責備。


    五丫盡量憑著記憶順原路走迴,走到一半,竹林邊上便聽見一男一女的聲音,那女子在質問些什麽,越聽越熟悉,便往近走了走,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


    五丫捂住了嘴,輕輕閃身躲在林外涼亭柱子的後麵,她本能告訴她現在的情況應該離開,知道的越多,麻煩就越多,可是她的腳卻怎麽也不聽從思維的使喚。


    二丫的聲音越來越大,“可是你明明不是這個態度?為什麽?”


    隻聽江桐道:“這本是你願意的,願意與我見麵,何況也隻是偶爾見麵談天而已,本公子對所有的小姐都是這個態度。”


    五丫背對著二人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但五丫能想到二丫臉色蒼白死咬著唇的樣子,她雖是庶女,但在姚家的後宅,她一直是驕傲的,很少低頭,不知想到她這個樣子,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姚小姐,你該人情你的身份,你不過是六品官員的庶女,難道以為真的能嫁給侯門嫡子麽?天大的笑話。”


    江桐的話越說越讓人恨得牙癢癢,可這就是現實,隻有認清現實的人,才能好好的在這個世上活著,活成人中龍鳳,很多時候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五丫邁著小碎步趕緊離開竹林處,以免被發現趴牆角,要知道偷聽者最可惡,而此時此刻五丫不能,也沒有能力替二丫出頭,能做的就是當什麽都沒有聽到。


    迴到飯堂的時候,姚太太也和姚善初剛到飯堂,五丫安靜的坐在四丫身邊,四丫用詢問的眼神看向五丫,五丫按了按她的手,示意沒事,三丫則問道:“五妹你去哪了?”


    這時姚太太也抬頭看向五丫,五丫道:“這裏麵太悶了,便出去透透氣,本來馬車坐的就不好受,悶著就更難受了。”


    姚善初笑道:“五妹還是身子弱,平日多吃點飯。”


    姚太太點了點頭,然後忽然皺眉,“五丫你有看見你二姐麽?”


    五丫起初以為自己偷聽被發現了,後來反應過來是這裏唯獨缺了二丫,姚太太肯定會問,“沒,二姐不是和母親一起麽?”


    “這個丫頭,以後就該把她關在後宅不許出門,麻煩一個,趕緊嫁出去算了。”嘮叨完吩咐章媽媽道:“去找找二丫。”


    “是,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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