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跌撞撞重新迴到藏身的崖壁山洞,將兩粒蘊體丹吞下,這才咬牙拔出後背暗器。


    一柄墨色的飛鏢。


    一頭栽倒在山洞內,沉沉睡去。


    兩日後,在蘊體丹的作用下傷口已經愈合。衣衫破爛,臨時取來的風幹肉隻剩下一半。沒有生活的工具,嚼著石蠟一般的幹肉,每日隻能維持最基本的身體所需。


    不用看他也知道,此刻的自己必然已經瘦脫了形。沮喪的歎息一聲,看著懷中的升仙令,明明根據地圖顯示離金陽城不過一月的腳程。懷揣著大把銀票,卻被困在這狹小的山洞內,根本不敢再嚐試出去。


    剩下的這點風幹肉隻能再堅持兩天,每日還得冒險前往附近的小溪飲水排泄。


    不用想他也知道,聞風而來的江湖俠士必然成群結隊,掘地三尺也要將他搜出來。


    “究竟應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秦穆屈膝坐在山洞口,望著外麵的天光,雙手環抱膝蓋,竟是漸漸抽泣起來。


    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書生,隻是曾經一怒之下誤殺過員外家公子。為了一個遙不可及的仙夢,將自己陷入此等境地,究竟值不值?前路渺茫,他又應該怎麽辦?


    突然,崖壁上方傳來兩人說話聲:“這裏有血跡。”一人道


    “往崖壁下方去了!”另一人觀察了片刻後道。


    “下去看看!”


    秦穆猛然一驚,知道自己已經暴露。看來今天是躲不過去了。拔出長劍身體靠在洞口石壁一側。


    牙關有些不自覺的顫栗,雙手盡力緊握劍柄,死死盯住洞口,隻等對方一進來便抬劍刺去。


    “有個洞!”外麵傳來一人的聲音。


    “不可莽撞,你守著洞口,我去撿些幹柴,在洞口點火!”另一人道,隨後又故意對著洞口大喊:“洞裏如果是人,就束手就擒吧!別逼的我兄弟二人下毒手!”


    秦穆隻覺得一切都結束了,或許這仙緣帶來的因果本就不是自己能承受的。就這麽算了吧,或許還能留的一條性命?


    剛要開口求饒,靈魂中纏繞在手腕上的蛛絲突然一陣跳動。一道明悟浮現心頭,若是交出升仙令,必被那兩人滅口!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怒火,瞬間襲上他的心頭。你們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們好過,死也要咬下你們一塊肉來!


    恐懼到極致就是憤怒,無名業火充斥心靈。提著長劍,一躍而出山洞。


    洞外站立著一名絡腮胡的江湖人士,猛然跳出的秦穆讓他微微一愣神。秦穆緊咬牙關,一語不發。一柄長劍當胸刺來:“啊!”


    長劍毫無花哨的刺入那人心口,當場斃命。


    拔出長劍,秦穆通紅著雙眼,盯向站在不遠處迴過頭來,驚愕莫名望向自己的另一人。口中本能的咆哮一聲,死死盯住對方:“我操你媽啊!!”秦穆發瘋一般舉著長劍,衝向那人。


    動物的搏鬥往往就是如此,一方氣勢一旦壓倒另一方,恐懼就會浮現落入下風者的心靈。


    那人隻感覺一個激靈,秦穆已經狀若瘋魔的衝到他麵前,劈頭蓋臉一頓毫無章法的亂砍亂殺。精製長劍在他內力的帶動下,裹挾著無匹的力量。


    有道是亂拳打死老師傅,僅僅修煉過一些外門功夫的武者被秦穆的巨力比的步步後退。苦練十餘年的刀法根本施展不出來。隻能被動格擋,雙臂被震的發麻,虎口崩裂。


    “啊啊啊啊…”秦穆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一劍又一劍從頭頂狠狠劈下。發泄著這些天淤積的負麵情緒。


    那人悶哼一聲,右手臂被連續的巨力震脫臼。


    “饒,饒,饒命!”艱難的擠出幾個字來,卻看見這狀若瘋魔的殺神竟大聲哭泣起來。


    “殺了你們!我殺了你們,嗚嗚嗚,我殺你們!啊啊啊啊!”


    “此人瘋了”這漢子內心一陣苦澀,沒想到追捕這麽久,卻是將他給逼瘋了!今日怕是要交代在這裏。


    一念閃過,氣勢更是低落。持刀的單手越發使不上力。


    噗的一聲,長劍劈開大刀,當頭落下,巨力爆發,堅硬的頭蓋骨被狠狠劈開。


    “哈哈哈哈哈!死了死了!哈哈哈死了!殺死你們了!哈哈哈哈!嗚嗚嗚!”秦穆一邊狂笑,一邊抽泣。整個人陷入極大的瘋狂中。丹田內力漩渦劇烈震動,似乎隨時將要爆炸。


    生平第一次走火入魔。


    突然纏繞在靈魂手腕上的蛛絲自動浮起,帶著一道道禪唱佛性刺入秦穆的靈台。


    禪唱聲聲,佛光普照。瘋狂的內心漸漸平靜,躁動的內力恢複平穩。


    “唿!”秦穆長長吐出一口氣,終於恢複清明。


    望著腳下血泊中的兩人,竟是不由自主的宣了一聲佛號。


    還劍歸鞘,蛛絲又縮迴手腕。一道明悟浮上心頭,恐怕這與生俱來的蛛絲才是天底下最不得了的至寶吧。


    這一刻,他實實在在的感受到自己內心升華,精神無限拔高。仿佛站在一尊佛陀的肩頭,俯瞰眾生。


    咕嚕咕嚕。


    丹田內的氣旋猛然漲大,竟是隱隱將要突破身體束縛,和天地交泰。


    “這是突破先天武者的征兆麽?這怎麽可能!”秦穆大驚失色,即便剛剛接觸武道不久,但從清靈訣以及秦姓老者書籍中的隻言片語都能看出,後天邁入先天是武道修為最大一道坎。無數人卡在這一道關口終身不得寸進。


    這必然與那根蛛絲有關,莫非真是佛祖當年垂下之物?又怎麽會在我的手腕上?難道…


    秦穆隱隱有了一個猜測,或許自己便是夢中惡鬼的輪迴轉世。始終帶著這根纏繞在靈魂上的蛛絲。


    身懷如此至寶,區區一枚升仙令又豈能束縛我的腳步?心中已經堅定下來,從懷中掏出那枚將自己逼到山窮水盡的升仙令,自言自語道:“即便到了後天巔峰,我依然不是源源不斷追殺而來的武者對手。既然你們這麽想要那就拿去吧。這法相宗不入也罷,沒了法相宗,我秦穆的仙路也將繼續!”


    抬手將升仙令仍在屍體上,抬步正要離去。


    “好悟性!好心性!既然拿了我法相宗的升仙令,豈能不入我宗門?”突然天空傳來一道渾厚的嗓音,一道仙風道骨的老者從天而降:“你叫秦穆?天陽秦家的秦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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