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兆看著莫離,什麽話也不說,小心的將季非夜抱起來。


    一身淺粉色的衣裙被鮮血染紅,素淨的臉上也沾了不少血跡:“王妃,屬下便先離開了。”


    語氣裏透著無盡的冷漠。


    她相信莫離,但不會相信黑桐。


    莫離清楚,現在她說再多,木兆都不會相信的。


    季非夜死於非命,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黑桐。


    幕後那人也算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木兆與她有了間隙。


    口口聲聲的喊著自己“王妃”,但那顆心已經遠了。


    看著一地的鮮血,莫離不禁蹙眉。


    婺城,有能力做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殺人,還將季非夜的魂魄一並打散的……隻有耆老!


    鱗片已經被木兆拿走了,莫離現在也不能看個清楚,好知道那究竟是什麽東西身上的鱗片。


    “阿雲……我現在該做什麽才好?”


    莫離一時間也沒了法子。


    就算知道是耆老,可她口說無憑。再加上木兆對這個耆老很是尊重,就她一張嘴來說,木兆不會相信的


    木兆帶著季非夜不知去了何處,莫離獨自一人坐在前院,梨花樹下的石桌上還擺著桃花醉和酒杯。


    那是季非夜之前放著的。


    前一秒還笑嗬嗬的同她說話,下一秒就死了,連魂魄都不曾留下。


    “耆老……”


    莫離捏緊拳頭,抓著桌上飄落下來的梨花瓣。


    現在還隻是她的猜測,若真的是耆老做的,這筆賬,莫離就算是拚上了性命也要給季非夜報仇!


    從黃昏一直到圓月高懸,月光落在院子裏,屋內沒有點亮一盞燈。


    黑桐迴來的時候便是見到莫離一身落寞的坐在梨花樹下,眼中平靜的很,但平靜的讓人害怕。


    “怎麽了?”


    黑桐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他不過是離開去了一趟當初修煉的地方看看,怎麽迴來就變成了這樣?


    “血腥味……”


    後院季非夜留下的血泊,莫離還沒有收拾。


    “季非夜死了。”


    莫離語氣冰冷,看向黑桐:“我懷疑是耆老做的。但是……殺季非夜的人嫁禍給了你。”


    黑桐先是渾身一滯,但見到莫離眼神雖平靜的可怕,但看著他的時候,還是帶著信任的。


    “你知道不是我。”


    黑桐走進,雙手背在身後:“嫁禍給我,是為了讓那個十八騎的人與你產生嫌隙?”


    莫離點點頭。


    她看的出來,黑桐也看得出來。隻有木兆當局者迷,看不清楚。


    “你打算怎麽辦?”


    黑桐坐在莫離的麵前,一隻手搭在桌麵上。


    除了莫芃,他極少與莫家的後人交談。


    甚至可以說是幾乎不說話,要麽以龍形出現,協助莫家後人作戰,要麽便是待在那龍形碧玉之中安靜修煉。


    莫離與莫芃有幾分相似之處,雖說莫家有守正辟邪的規矩,但隻有莫離做到了隨心而行。


    她會想辦法救中了蠱的狼妖,會收留狐族的半妖,身邊還會養小鬼。


    換成其他的莫家人,這些都是不會做的。


    驅魔劍下亡魂無數,打散的魂魄也數不清楚。


    可隻有莫離真正的做到了莫芃想要的守正辟邪。


    至於她與莫芃不一樣的地方,便是她比莫芃更加灑脫一些。


    “自然是去找耆老。我們初來乍到,不去好好的拜訪一番怎麽行?”


    莫離緊握著拳頭,話音剛落,便聽見門口傳來腳步聲。


    木兆換上了一身素衣,月光之下,麵色愈發的蒼白。


    發髻上的珠花摘下,斜插著一朵小白花。


    “王妃!”


    進來之後,十分恭敬的同莫離行了一個禮,疏離的讓莫離心裏非常不好受。


    木兆抬眼,見到站在莫離身邊的黑桐,眼神微動,但很快的又低下頭,朝著內屋走。


    “王妃夜裏可曾進食?屬下現在去準備。”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莫離知道,木兆現在是待在自己身邊,但那顆心估計已經跟著季非夜死了。


    黑桐的嫌疑一日不洗清,木兆便會一日這樣。


    “是!”


    看著木兆的背影,黑桐隻是輕歎一口氣:“那人的目的也達到了。”


    “恩。這婺城,我最為信任的便是木兆和季非夜。而木兆對婺城十分熟悉,上到耆老,下到婺城百姓。她幾乎是全部清楚的。”


    莫離看著房內點起的燈,木兆現在就是放在她身邊的一顆炸彈。


    不安全,甚至危及黑桐和她。


    但莫離更不想讓木兆離開,這院子之外,便是重重危險。


    “木兆與我疏遠,我在婺城幾乎是寸步難行。”


    事已至此,莫離也隻能認了。


    在這繁花似錦的婺城,她也沒有那個心思再去欣賞婺城美景,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


    “明日,我們便去好好拜訪一番這位耆老!”


    說完,莫離便起身離開。


    她這次帶來的紫符不多,有了身孕之後,她更是鮮少畫符。


    現在看來,今夜是得好好做些準備了。


    黑桐跟著起身,但沒有迴房休息,而是轉身繞到了後院。


    木兆正端著一盆水,表情麻木的跪在地上一點一點擦拭著上麵的血跡。


    木質的地麵上,血跡已經幹了,有些都成了印記,怎麽也擦不幹淨。


    “王妃信任你,在這院子裏,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木兆沒有迴頭,背對著黑桐,言語間帶著濃烈的殺意。


    “不需要,你真的要動手,也不見得能沾到我的衣邊。”


    黑桐這不是自誇。逍遙步他也會,雖不如景雲那般精進,但一個小丫頭而已。就算他不用逍遙步,也能輕易的躲開。


    “你想過沒有,我若真的要殺季非夜,我的動機是什麽?我所了解的十八騎,當初雖都是女子,可個個聰明伶俐。這其中的目的是什麽,你自己好好想想。”


    說不失望是假的,黑桐跟在北堂家先祖身邊的時候就與當時婺城十八騎接觸過。


    那些英姿颯爽的女子,就算再過千百年,在黑桐的記憶中依舊是鮮活的。


    如今他眼前的木兆,連當初的她們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我想想?”


    木兆丟下手中的抹布,發絲有些淩亂,轉過身來的時候,臉上還是帶著淚珠的。


    這地上的血,都是季非夜的。


    她不想看,更不想聞見這血腥味。  明明是刀口上舔血的十八騎,現在卻如此畏懼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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