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爐心裏惦念醜八怪,甚至都丟了包裹,身形飛快的爬上山崖。剛到山崖上麵,青爐就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那白猴子原本帶了一眾族群,在這片山崖前耀武揚威,對青爐他們更是吆五喝六,要不是那頭領管著,估計能把這片山崖給拆了。此時的青爐都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隻見山洞前的空地上,那群平日囂張無比的猴群悉數跪倒在地上,頭都不敢抬。猴群的最前方,首領單腿跪在地上,一隻手上抬,恭敬的低著頭。


    白猴子前方的山崖上,趴著一頭巨大無比的老虎,如果這能稱之為老虎的話。那頭老虎此時正在笑眯眯的看著白猴子他們,表情戲謔。隻是那戲謔的表情看的青爐很不舒服,仔細看了看青爐才明白不舒服的來源,隻見那老虎腦袋長了八隻眼睛,從眉骨往後延申,從大到小每邊四隻。那八隻眼睛射出來的光芒分外凜冽,偶爾掃過青爐身上,都讓青爐有一種刺痛的感覺。那個老虎懶洋洋的,看著腳下的這群猴子,長著兩隻巨大獠牙的嘴巴一張一合的說著什麽,每說一句,就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晴天霹靂。青爐看的明白,那老虎隨便張開的嘴巴,就比青爐他們所住的山洞還要大。


    青爐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情形,正不明白怎麽迴事的時候,身子忽然被拽了往下一趴。兩手撐在地上的青爐低頭一看,原來拽他的是醜八怪。醜八怪嘟著嘴示意山上的老虎,並讓青爐跪下。青爐奇怪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醜八怪,問道:“怎麽了?”醜八怪連忙豎起手指止住青爐的話語:“他是這個世界的王,快跪下。”青爐看著醜八怪一臉焦急的表情,不情不願的趴了下來,隻是身子伏地,並不是真切的跪下,反正青爐匐在這群巨大的猴子中間,那老虎根本就看不到他。過了一會,那老虎終於說完話,站起身來轉身離開。離開前,那群猴子集體雙手撐地伏在地上,頭都不抬。青爐看那老虎離開,也跟著起了身,帶著玄藏和頡伯進山洞磨藥去了。醜八怪看著青爐沉默的背影,不知怎的,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油然而生。


    青爐雖說沒有下跪,但是看到醜八怪下跪心裏還是不舒服。師父說過:“上跪天下跪地,中跪父母師長,男子漢怎麽都不能給別人下跪。”


    玄藏似乎看出來青爐的情緒不佳,蹭到青爐邊上,用頭拱了拱青爐。青爐伸手摸了摸玄藏毛茸茸的腦袋,帶著玄藏進洞做藥去了。


    做好了幾種常用藥,青爐沒吃東西就睡下了。睡的朦朦朧朧的青爐,覺得有一隻溫暖柔軟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摩挲,青爐下意識的喊了一句:“師父。”摸著青爐稚嫩的臉龐,醜八怪心裏莫名的溫柔起來,聽到青爐那一句師父,醜八怪心裏一震,想起來那個在這個地方死去的男人。那個男人也讓自己叫他師父。隻是男人死的時候,自己還小,不知道那一聲師父的厚重。那個男人死前,把自己抱在懷裏,一邊咳嗽一邊說道:“薇若,師父走了之後,你可怎麽在這個世界活啊?”


    那麽小的薇若怎麽活下來的,就連薇若自己也不知道。見到什麽吃什麽,在泥水裏被嗜血的鉗車追趕,在紅山穀差點被洗髓花吃掉,不小心掉入到鐵蟻的巢穴,那次自己身上的血肉都差點被啃食殆盡。


    薇若不知道什麽是溫暖,直到遇到這個長得和自己差不多的家夥。除了他嘲笑自己兩腿下麵什麽都沒有,別的都很好。他給自己療傷,喂自己吃飯,和自己聊天說小時候的事情,夜裏起來給自己掖被子。還有那次驅趕鐵皮臭蟲,弄得自己一頭一臉的黏臭的綠液,臭了好幾天,自己僅僅皺了皺鼻子,他都是在外麵睡了好幾晚上。還有就是盯著自己目不轉睛的看,不知道怎麽的,剛開始可能是不好意思,但是越是到後來自己越是高興。每次這個人看過來,自己心裏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就像是第一次偷吃鳳凰蛋的味道。甜蜜中又有一些眩暈,和煦中又帶了些許的清涼。又像是第一次見到陽光,斜斜的穿過無盡的雲層照在自己臉上的那一刻,薇若覺得世界都靜止了。


    那次他給自己洗澡,心中充滿了好奇與滿足。好奇的是這個人手上怎麽這麽溫暖,滿足是這雙溫暖而柔軟的手觸摸到自己身上是那麽的奇妙。當時要是他不嘲笑自己,那種感覺也許一輩子都想要繼續。而且從來沒有看到這個人對自己發脾氣,明明打不過自己,但是好像遇到什麽事情他都能辦到。就像是猴群首領寒山,寒山推開山洞柵欄門的那一刻,自己本來以為會發生一場大戰的,誰知道他扔出去幾塊肉就把那群猴子給攆走了。


    但是,這次不一樣,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那樣的表情,他一定是生氣了,這可怎麽辦?他到底為什麽生氣?


    睡夢中的青爐再一次看到了那頭八隻眼的大老虎。那隻老虎站在山巔,不可一世的看著自己,仿佛自己腳下的這片大地都是它的,以及大地上的人們和那個醜八怪。


    早晨醒來的時候青爐發現醜八怪趴在自己身邊,睡的很香,腦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流著口水。短短的頭發散發著金色的光芒,帶著淡淡的清香味。青爐輕輕的扒開醜八怪的腦袋,輕手輕腳的起了床。山洞外麵天光大亮,但是今天洞外和往常不一樣,過於安靜了。有些奇怪的青爐走出山洞,發現山洞外麵除了頡伯幾個樹精靈,平常那些喜歡大快朵頤的猴群不知去向,連一隻都沒有留下來,就像是之前他們從來沒有來過一樣。青爐有些詫異,又爬到山洞頂上,發現周圍那些定居的猴群也都全部不知去向,好像是憑空蒸發一樣。


    青爐迴了山洞,一時間突然有些不適應眼前的變化。呆坐了一會兒,想到既然那群猴子沒了,要這群樹精靈也沒什麽用。便招唿幾個樹精靈過來,表達了讓他們迴家的意思。這幾個樹精靈聽了之後,互相對望了幾眼,然後互相攤攤手。青爐明白他們不知道自己說的什麽,正要再說明一次的時候,身後響起一陣清澈的聲音。青爐迴頭,正迎上醜八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青爐刻意躲開醜八怪的眼睛。


    那幾樹精靈聽明白醜八怪的話,齊刷刷的跪倒在地給青爐叩頭,嘴裏咦哩哇啦的說著什麽。醜八怪給解釋說:“這裏離他們住的地方很遠,就這麽迴去的話,還沒到家就被路上的各種野獸吃了。他們懇求你收留他們,他們說可以和你簽訂契約,你讓他們做什麽都可以。”


    青爐再次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跟他們講,可以收留他們,簽訂契約什麽的就不必了。”


    醜八怪把話傳給幾個樹精靈,那幾個樹精靈頓時喜笑顏開,又齊刷刷的給青爐扣了頭。


    青爐又問了昨天老虎的事情,醜八怪說:“那個老虎叫邇雍,是這片叢林的王者,他有一個死對頭,住在叢林盡頭的泥沼裏,叫塵伯。塵伯從來沒有承認過邇雍王者的地位,為此兩人曾經發生過幾次爭鬥。不過兩人實力差不多,每次爭鬥都打的天昏地暗,但是總是不分勝負。自從前幾年開始,不知道怎麽迴事,塵伯身上所有的法力消失殆盡,身上所有的九力都會凝結在一塊靈核中,而化成靈體。”


    “靈體就像是這些樹精靈一樣的東西,基本上沒有什麽能力,就算是一隻小小的鐵蟻,都能殺死。所以塵伯化作靈體的這幾天,就會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邇雍後來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每年的今天便組織叢林中所有生靈尋找塵伯。但是這麽些年過去了,沒有一次能找得到。剛才邇雍過來就是讓寒山通知山林中的生靈,自十日之後的子時,開始尋找塵伯。”


    塵伯?這讓青爐想起來泥沼中的那對大眼睛。那對眼睛比八隻眼老虎邇雍的眼睛可是大多了,邇雍肯定打不過塵伯。青爐在心裏這麽認為,“那你叫什麽名字?”青爐看著醜八怪麵無表情的問。


    醜八怪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有些扭捏說:“我叫薇若。”


    就這麽平平淡淡的過了幾天,這幾天裏青爐帶著樹精靈在附近又找尋了不少草藥。不過第三天的時候遇到一直野豬,那隻滿嘴獠牙的野豬見到青爐一行,馬上發射了身上的無數的尖刺,有一隻樹精靈躲閃不及被刺穿了腹部。青爐迎上去和比自己大好幾倍的野豬酣戰了大半天,才把野豬殺死。接下來的幾天,山洞裏麵的一行高高興興的吃了一頓野豬肉。青爐還專門在山洞下找了一些小蔥調味,吃的薇若玄藏,還有幾個樹精靈滿臉的油漬。


    青爐在給那個受傷的樹精靈醫治的時候發現,這些樹精靈算不得實體生靈,僅僅是虛幻的靈體。但是這樣的靈體極容易收到自然界的傷害,甚至是自己用力過度,都會讓這些樹精靈受不小的傷。為此青爐還專門迴了一次識海查閱放在識海中的醫典,醫典中說:靈體就用靈力醫。青爐給那隻受傷的樹精靈直接灌輸了一點極陰之水的靈息,那點靈息剛灌完,那個樹精靈馬上瘋狂的生長,身上長出了好多棵參天大樹。那群樹精靈在不遠處看到之後,悉數圍到青爐身邊,又是叩了無數的頭。青爐知道他們的意思,一個個也都給灌輸了極陰之水的靈息。結果山洞前活生生的長成了一片原始森林,而且還是枝繁葉茂的那種,這可是初春啊。


    又過了幾天之後,山洞前的大樹上麵出現了無數的圓滾滾跟肥皂泡一樣的生靈,照薇若的解釋:“這些都是樹精靈,但是都是幼崽,還要等好多年才能長大。”那無數的原始森林當中,便有無數的這種肥皂泡樹精靈。這日晚上,幾個身穿彩衣,眼睛裏流光溢彩的人從大樹中走出來,跪在青爐身前齊齊問了安:“主人好。”


    經過薇若的再次解釋,青爐這才知道,這就是那幾個樹精靈,不過現在的樹精靈和當初的樹精靈可是完全不一樣:“現在他們完全在這片森林中有了自保的能力,現在他們雖說還是精靈,但是已經有了實體。而且,他們個個學會了法術。”


    青爐說:“這才過了幾日,怎麽他們就有了這樣的本領?”


    薇若說:“原因估計是出在您身上,是您給了他們力量。”


    薇若剛說完,青爐腦中久未發聲的青葉兒說道:“他們獲得了最本源的水的力量,現在已是連連跳了四五級,他們可以修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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