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隱隱傳來那對姊妹花爭吵的聲音,而且小雨的聲音還越拔越高:“傻丫頭,你真傻還是假傻啊,他那個樣子,肯定不能人事,就相當於守活寡你知道嗎!”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喜歡石頭哥哥——”小雪的聲音雖然沒有姐姐高,但是透著無比的堅定。


    大殿中,徐美人望著眼前繚繞的煙霧摸摸鼻子,心中隻剩下一聲歎息:君子好逑——


    驀地,廂房之中響起一聲慘叫,是石梁的聲音,透著一股子撕心裂肺,驚得廟外覓食的幾隻小野豬都豎起耳朵,突突直跑,以為快要過年了呢。


    眾人連忙前去查看,結果就看到石梁捂著肚子衝到院中,平時石頭一般沒有任何表情的五官都扭曲起來,嘴裏更是噝噝地叫嚷:“廁所廁所——”


    陳二狗連忙往廟外指了指:“出去都是天然大茅房!”


    石梁捂著肚子狂奔而去,留下眾人麵麵相覷。然後就看到小猴施施然走出來,指使著陳二狗裝了半袋子鬆籽板栗之類,堆在徐美人跟前,看樣子是不準備再留客了。


    過了半晌,石梁才返迴,他用複雜的眼神望了小猴一陣,扔下一句“改日再會”,然後就提著兩個袋子走了。


    馬封侯拍拍陳二狗的肚皮,叫小七從櫃子裏給他拿了一遝鈔票,小七現在已經是小管家婆呢。小七又跟二狗師侄交代了一下需要購買的物品,陳二狗便緊追上去,搭乘順風車去了縣城。


    人都走了,天也黑了,青雲觀重歸寂靜。等小七睡著了,馬封侯這才盤坐而起,默默地運轉丹田內的氣流,在經絡之中遊走。按照拳譜上的記載,他現在算是剛剛入門,什麽時候達到氣息不用指揮,自然流轉,那才算是大成。


    至於好處嘛,不知道幫助石頭打通淤塞的任脈算不算?


    按照拳譜上所說,任脈是人身“陰脈之海”,起於會陰,循麵入目,是體內最為重要的兩條經脈之一,也就是常說的任督二脈。


    石頭的問題就出現在任脈上,任脈的中極穴不暢,此穴主生殖,此穴不通,自然難以發育。


    這種事兒馬封侯也是第一次,基本上等同於摸著石頭過河,結果幫著石頭衝擊穴位的時候,力道有點大,也不知道會不會給石頭留下什麽後遺症。


    漫漫長夜,馬封侯靜坐而過。清晨起來練拳,竟然絲毫不覺疲累,甚至感覺比躺著睡覺還精神飽滿呢。


    一直到晚上,陳二狗這才興衝衝地迴來,挑著兩個大麻袋,裏麵都是一盤一盤的繩子,還有鋼鉤手電筒之類。他還以為是猴師父要采石耳呢,特意還打聽了一下價格,唉呀媽呀,老貴啦!


    聽著大弟子絮絮叨叨著發財大計,馬封侯也不點破,就算他想要點破,可是也說不明白啊。這段時間,他也試著學話,可惜受製於口鼻喉構造的限製,成效不大。想想也可以理解,人類從隻會獸吼發展到咿呀學語,不知道經曆了幾百萬年的發展演變呢。


    第二天清晨,早早用過晚飯,便整裝待發。考慮到小七的年紀比較小,所以就在青雲觀留守,馬封侯還特意叫大黑也留下來陪她,再加上老老小小的十幾隻猴子,想必小七也不會寂寞。


    除了帶上赤尻和陳二狗之外,馬封侯還選了十多隻體型健壯的猴子。這個明智的選擇令陳二狗對猴師父更加欽佩:爬懸崖采石耳,還有比猴子更合適的人選嗎?


    大部隊可謂浩浩蕩蕩地離開了青雲觀,可是就在他們離開不久,又有一夥人進山,目標也是青雲觀這座山野小廟。


    領頭的是個身材瘦小、獐頭鼠目的家夥,還戴了一隻眼罩,赫然是個獨眼龍。而從他那隻完好的眼睛裏麵,偶爾射出來的光芒,則充滿仇怨。


    如果馬封侯看到他,一定會認出這家夥就是曾經想要拐賣小七的人販子——老鼠強。


    老鼠強上一次可謂損失慘重,不僅僅跑了生意,損失一大筆錢,而且眼睛還被那隻死猴子抓瞎,又花了一大筆醫藥費。作為這一代赫赫有名的強哥,何曾吃過這個虧,所以在傷好之後,立刻就來找場子。


    等到了陳家村派人一打聽,那個該死的家夥居然真死了,這叫強哥找誰要錢去。再一打聽,上次買來的小丫頭竟然上山了。老鼠強不由喜出望外: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先上山逮住小丫頭,搶救點損失。順便再把那隻死猴子料理,報仇雪恨。你說猴子會上樹不好逮,真以為俺手裏的土槍隻能打土坷垃呢!


    對於尋仇而來的老鼠強,馬封侯當然毫不知曉,他帶隊一路疾行,來到上次的斷崖。陳二狗不用師父吩咐,就抖出一盤盤的繩子,在懸崖邊找了幾塊突兀的山石,將繩索牢牢地綁在石頭上,剩下的部分都垂下懸崖。


    而且這貨還頗有經驗,繩索剛剛垂進山崖的地方,因為容易和山石摩擦發生斷裂,所以還都墊上了幾塊又光又韌的樹。


    弄好之後,陳二狗便搓著大手:“師父,有事弟子付其勞,你就在上邊瞧好吧!”


    馬封侯眨巴眨巴眼睛,覺得陳二狗下去也很有必要,畢竟還要帶上不少東西呢,指不定,迴來的時候,東西會更加豐富。


    於是點點猴頭,陳二狗便興衝衝地在一根繩索上係了保險繩,悠悠蕩蕩,開始往懸崖滑落。這家夥的身體素質真不錯,跟個大毛猴似的,十分靈活。


    不過跟他師父相比就差遠了,馬封侯甚至連繩索都不用,直接徒手向下攀岩。跟第一次相比,這一次更加輕鬆愉快,簡直如履平地一般。


    “師父,好多石耳!”陳二狗很快就有了發現,嘴裏大唿小叫。


    嗖嗖嗖,馬封侯從他身邊躍下,毫不停留。陳二狗也隻好跟著繼續下滑:不會是下邊的石耳更多吧?


    一直來到上次的平台,馬封侯這才停住身形。赤尻這貨更心急,吱溜一下鑽進那道小裂縫,瞧得陳二狗一愣一愣的:難道不是采石耳?


    幫著陳二狗蕩落到平台上之後,馬封侯也取了手電筒躍進裂縫,陳二狗雖然心裏納悶,但是也隻能跟著。相對於他魁梧的身材來說,鑽這個狹窄的裂縫還是很辛苦的,下邊深一腳淺一腳的,還得小心提防那些凸起的山石。沒走出多遠,就把上褲子刮開了幾道口子,把陳二狗心疼夠嗆,心裏不免埋怨起猴師父來。


    好不容易看到前麵的猴師父停下來,陳二狗上探頭探腦瞧過去,下麵竟然是懸空的,忍不住媽呀一聲,這要是冒冒失失一腳踏下去,不摔出屎來才怪呢。


    等等,那是嘛玩意?再用手電筒朝下晃了晃,陳二狗瞬間激動起來:“山洞裏還藏著東西,這是要發大財啊——猴師父,你早知道是不是?”


    狗肚子裝不了二兩香油,馬封侯也懶得搭理這家夥,抖開繩索,尋找著力點。結果陳二狗比他還急呢,而且在這方麵的經驗顯然更加豐富,很快就係好繩索,連安全繩也不綁,直接就順著繩索出溜下去。


    緊隨其後的是赤尻,這家夥也是猴急,抓著繩子直接往下蕩秋千,比陳二狗還先落到下麵的帆布頂上。


    噗,灰塵四起,手電筒的光柱也隻剩下朦朦朧朧的一層。隨即,赤尻的咳嗽聲便連成一片。


    一個兩個的都是沒定力的——等灰塵消散,馬封侯這才輕飄飄的落下去。跟赤尻這樣的猴子講定力,好像跟對牛彈琴也差不多。


    可是陳二狗你也急啥,掀帆布的時候就不能慢點,弄得灰塵四起。馬封侯算是看明白了,這家夥估計窮怕了,整個一財迷。


    四周架上幾支手電筒,山洞裏麵頓時雪亮。掀開帆布之後,下麵呈現出來的是一個個大木箱。廂板上還有勾勾巴巴的字跡,隱約還有一個個漢字夾雜其中。陳二狗瞧了半天,終於瞧出點名堂:“猴師父,好像是小rb藏的東西!”


    這下更驗證了馬封侯當初的猜想,他也有點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跟陳二狗一起,乒乒乓乓地撬開一隻大木箱。


    一股濃重的機油味撲麵而來,陳二狗彎腰在箱子裏翻了一陣,便一聲歡唿:“三八大蓋,全是新家夥!”


    隨後就見這家夥雙手端著一柄步槍出來,嘩啦嘩啦地扳著槍栓,四處瞄準,嘴裏還發出piapia的聲音。那個男人不愛槍呢,而且陳二狗也是玩過那種自製土洋炮的,看到三八大蓋,簡直如同得了神兵利器。最後還把槍口戳在赤尻的肚皮上:“你的死啦死啦滴——”


    你丫有病啊——赤尻伸出小爪子扒拉一下,愣是沒扒拉動,於是也竄進木箱,齜牙咧嘴地抱起一支,七、八斤重呢,對於一隻小猴子來說,有點費勁。


    馬封侯也輕輕鬆鬆端起來一支,他的力量不是赤尻能比的。馬封侯也在射擊俱樂部玩過槍,不過對這種老式的步槍興趣不大,很快就又放迴去,繼續撬其它木箱。


    “子彈,子彈!”陳二狗高興得都快瘋了,拿出一盒黃澄澄的子彈,就往步槍裏麵壓子彈,恨不得立刻放幾槍過過癮。


    馬封侯蹦上木箱,在他腦殼上敲了幾下,清醒清醒,槍不是玩具,小心走火。


    嘎嘎嘎——赤尻得意的叫聲響起,隻見這家夥嗖一下竄過來,雙手舉著一把手槍,對準陳二狗。這把手槍再熟悉不過,就是大江南北黃河兩岸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王八盒子”。


    想不到報應來的這麽快,陳二狗下意識地舉起雙手,然後又裂開大嘴樂了:隻見赤尻的小爪子握著手槍,可是槍口卻是反著的,對著自己的小腦瓜。這要是裏麵真有子彈的話,先給它自個爆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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